第十七章

一張

兩張

三張

……

沈熹和豆豆面對面地盤坐在大床上，一張一張地數著從何之洲夾克衫里找出來的「意外之財」，神情虔誠，手法輕柔，完全已經將這疊毛爺爺當親兒子對待了。

沈熹數一張，輕輕放下一張。豆豆趴下頭，用嘴對著中間的毛爺爺吹了吹。頓時，十幾張人民幣隨著呼出的熱氣微微震動，發出動人的沙沙聲。豆豆眯著眼問沈熹：「熹熹，這個聲音好聽嗎？」

沈熹：「嘻嘻嘻嘻嘻嘻……好聽極了！」

豆豆接著吹，沈熹繼續數，直到全部毛爺爺整齊地疊在一起，豆豆再也吹不動它們了。

「一共多少？」豆豆趕緊問。剛剛她光顧著吹氣，都沒注意熹熹到底數了多少。

嘿嘿，好多，不可置信得多。沈熹笑眯眯地伸出兩根手指，交叉比劃了一個數字「十」。

「天哪，一萬塊！熹熹，你發了，你發大了！」豆豆激動地抱住沈熹，比沈熹還要開心，有個詞叫什麼來著，一榮俱榮啊！

整整一萬塊，沈熹數了半小時。每一秒都像是躺在香甜軟綿的棉花糖里，幸福得要飄起來。她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富有過，也從來沒有像此刻那麼愛著何之洲。

不過何之洲是不是太粗心了，一萬塊也能忘？以後她和他結婚，一定要她管家才行。沈熹心裡稍微納悶一下，然後問題就出來了：何之洲幹嘛要取一萬出來？波士頓用的又不是人民幣？

有些事，琢磨一下還是有跡可循的。不止沈熹明白了，豆豆也想到了。這錢可能大概也許是何之洲故意留下來的。

只是何之洲為什麼要這樣做？

幾秒的思考之後，沈熹和豆豆再次擁抱在一起，沈熹已經感動地淚流滿臉：「下個月是我生日呀，這錢一定是何之洲故意留下來給我買生日禮物的！一定是！」

豆豆點點頭，這個結論完全合理啊，只是這樣的男朋友也太讓人羨慕了。豆豆推了推沈熹的肩膀，羨慕嫉妒恨地表示：「嗚嗚，熹熹，我也想要一個男朋友。」

問君能有幾多愁，我還沒有男朋友。

人生短短几個秋，我還沒有男朋友。

今日之日多煩憂，我還沒有男朋友。

豆豆念叨不停，沈熹安撫地拍拍她，然後想到了壯漢周辰，一臉促狹地發問：「你不是有周辰哥哥么？」

「不要跟我提他。」豆豆又紅著臉躲進了被子里。

沈熹把錢放好，也躺進被子里。她摟了摟豆豆說：「周辰現在是前途一片光明的警察叔叔，他也一直惦記著你，不喜歡呀？」

豆豆轉過身，說起了心裡話：「我就覺得他那人太不正經了，也太花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大學追了多少女的，什麼學姐，什麼學妹呀，還有那個張然，周辰和她在一起過吧？」

這個……周辰的感情史，沈熹比誰都清楚。不過豆豆比她想的更在意周辰呢，不然怎麼會知道周辰那麼多事。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其實周辰人不壞，就是長著有點壞。沈熹想給周辰找出幾句好話，想來想去只有：「周辰跟你表白之後到現在，一直都是守身如玉呢。」

「什麼呀。」豆豆哼哼表示不滿，想起畢業之前周辰的那次表白，反問沈熹，「他那是在表白么？那種表白他幾乎天天都會找一個女的說，如果我當真就是笨蛋了。」

沈熹想想也是，不過她身邊也沒有什麼優秀的男性介紹給豆豆。猴子不行，因為跟壯壯是好哥們；林煜堂呢，更不行了。沈熹突然想到了何之洲的表弟鍾毓，她問豆豆：「能接受姐弟戀么？」

豆豆：「啊？」

沈熹笑得更開心了：「何之洲有個表弟叫鍾毓，長得跟大神有七分相，不過年齡比較小,家裡寵得厲害，性子就有點小傲嬌。最重要是他還沒有女朋友，有興趣么？」

「討厭。」豆豆眨眨眼，「鍾什麼？碧玉的玉？」

「不是，毓婷的毓。」沈熹翻了一個身，打開床頭櫃的抽屜，她記得自己好像買過一盒毓婷。她打算找出來讓豆豆見識見識那個高大上的字。抽屜剛打開，沈熹自己先紅了臉，貌似裡面有好多少兒不宜的東東。

沈熹紅了臉。

豆豆也紅了臉，伸手拍打沈熹後背：啊啊啊啊，熹熹已經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了，她還沒有男朋友呢。豆豆化身容嬤嬤掐了一把沈熹的小腰，沈熹怕癢地躲來躲去，兩人搶著被子鬧騰一番后，繼續親密地交流小姐妹之間的閨房話。

豆豆問那個毓婷怎麼回事，問出口時也覺得自己好奇葩，還是小處女的她怎麼可以像街道婦女主任那樣關心人家避孕那事。不過豆豆再崇拜何之洲，也不能讓自己好姐妹吃虧。所以，她鄭重地跟沈熹強調：「熹熹，必須讓何神自己避孕知道么？」

啊啊啊啊啊，不是這樣啦！沈熹趕緊解釋：「你誤會大神了。」毓婷是她買回來不錯，不過是瞎買的。何之洲從來沒有讓她吃過，因為對身體不好。有些事何之洲還是很注意的，雖然她和他明年年初就結婚了。

好吧，豆豆躲進被子里，她覺得自己真有點小八婆。

沈熹知道豆豆是關心自己，踢了踢豆豆的小腿：「多謝關心哈。」

豆豆咳嗽了兩聲：「不謝，回頭記得把毓婷弟弟介紹給我就行了。」

沈熹：「咳咳，沒問題。」

——

沈熹有錢了，也就有錢加油了，所以她決定重新開車上下班。

有車沒車，兩樣生活，好車壞車，一樣生活。關於這幾天生活質量直線提升，豆豆表示這是一個勵志的故事：「有個漂亮女孩，她雖然窮但很有志氣，每天努力賺錢養活自己，白天發傳單晚上表演走秀。有一天，她在男朋友衣服口袋裡翻出一萬塊，終於過上了有油開車有錢吃肉的幸福生活。」

「勵志不？」豆豆問正在開車的沈熹。

沈熹騰出一隻手與豆豆擊掌：「太勵志了，我都要感動得哭了。」

今天是去輝達外貿上班的第一天，沈熹做外貿業務，至於豆豆……老總暫時找不到適合她的工作，問她能不能先做幾天前台，然後再做安排。豆豆一點也不介意啊，輝達外貿的前台也有三千五一個月呢，她最愛不需要動腦子的工作好不好！

第一天上班，沈熹和豆豆都格外神氣洋洋，大清早就開始梳妝打扮。職業裝一穿，頭髮一紮，范兒就出來了。沈熹自拍了照片發給何之洲，求點評求讚揚。

何之洲很快回復她：「你確定要這樣穿？」

為什麼不是這樣穿？沈熹回復何之洲：「當然啊，上班手冊里寫著呢，必須要穿正式裝上班。」

何之洲提醒她：「外面再穿個外套，別感冒了。」

原來是擔心她感冒呀，沈熹回了一串愛心給何之洲。越來越愛男朋友了怎麼辦？！

輝達外貿9點上班，沈熹和豆豆8點40分到。公司裡面已經有不少同事進入了忙碌狀態，所以暫時沒有人看到她們。公司暖氣開得住，沈熹和豆豆一塊脫掉了外套，白領模式瞬間開啟。

年輕貌美的精神氣一下子散發出來，沉默工作的同事們終於抬起頭。

好了，終於可以介紹了。沈熹笑眯眯地指著豆豆：「她是竇一，小名豆豆，我叫沈熹，我們都是新入職的員工，大家好。」

豆豆也趕緊揮手：「你們好。」

可惜，沒人回應她們。

問題出在哪裡？沈熹和豆豆對視了一眼。過了一會，終於有個女人對她們笑了笑，指了指前面說：「新來的吧，你們先去前面的辦公室辦個入職手續。」

「謝謝，謝謝……」沈熹和豆豆謝得感恩戴德，然後一塊朝前面的辦公室走去。步態是一致的輕盈，身姿是婀娜的搖曳。

咳咳咳……視覺效果之所以那麼好，主要原因是沈熹和豆豆都是舞蹈系，走路本來就比常人都帶點貓步。現在穿上顯腰身的小套裝，配上五厘米的小高跟，撐起那不到一尺九的小蠻腰，看起來就更加盈盈一握，娉娉婷婷了。

沸騰了！

兩人離開，原本沉默如水的辦公間突然沸騰起來，拖椅子的拖椅子，說話的說話。這是什麼節奏！

部門之花要換了的節奏啊！

半個小時后，沈熹和豆豆跟著人事經理出來了，一左一右地立在經理旁邊，痛苦地耷拉著腦袋，心裡默念著完蛋了！

經理在生氣，他拍拍沈熹的肩膀，對著外面的員工臨時訓話：「為什麼新來的她們都知道穿職業裝過來上班，你們這些老人反而不知道呢？！」

「誒……」

經理拉了拉自己的領帶，咳嗽幾聲，下達命令，「從明天開始，大家跟小沈和小竇學習，盡量都穿職業裝過來上班。就這樣吧，繼續工作吧。」

「啪。」經理離開，有人不爽了，將文件夾摔在了桌面上。

不爽的人就是部門之花。

……

沈熹閉上眼睛，她也終於明白何之洲為什麼讓她在職業裝外面再加個外套，根本不是擔心她會冷，而是他知道別人是不會穿職業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