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談判，暴風雨之前
我在原地呆立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給出了自己的回答：「二公子，不管怎麼說，這已經不是楚楚的事了，這事關我自己的尊嚴。」
二公子沒說話，這一刻，他沒有微笑，我覺得他表親剛有點複雜，總之，跟二公子見了兩次，每次時間都不短，但我沒有見他露出過這種表情，這算是頭一遭。
只是，我也沒有時間去在意二公子的表情，而是整了整衣服，徑自走出了茶餐廳。
我知道這時不可避免的一戰，而且如二公子所說，我能求助的，的確只有徐芯而已。
離開大學城之後，我打車回到學校附近，沒敢進校門，害怕出事，只能在學校不遠處的林蔭道里呆著，接著，我打了個電話給徐芯。
打電話的時候我依然是戰戰兢兢的。
「喂，徐芯，我。」
「我知道是你，說吧，想怎麼樣。」電話那頭的徐芯顯然有所戒備。
「找你談談怎麼對付羅亮他們。」我直截了當地說。
那邊也許是沒聽清，也許是不太相信：「你說什麼？」
「雖然我想跟你打一架，但現在咱們目的是一樣的。」我說，「咱們出來談。」
「你回學校來談。」
「我回學校就被盯上了，」我說，「到時候還有的談么？」
「你在哪裡……」她依然警覺。
「學校不遠林蔭道里，第二個路口，」我說，「怎麼，你見我的膽子都沒有？」
我也不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橫起來的。
「等二十分鐘。」徐芯沒給我反駁的機會，直接說。
其實我當時最想做的事就是對著電話罵一句「我去你大爺」，但對方已經掛了電話了，我只能聽她的，站在原地等，我相信這一次，我應該不會再等來什麼禍事了。
說實話，我的臉還疼著呢，到現在也沒顧著上藥，不過剛才二公子似乎沒說我什麼，應該傷得也不太嚴重。
過了十幾分鐘，徐芯他們提早到了。
這十幾分鐘之間，雖然我已經組織了一套自覺還算可以的談判辭令，不過心裡還是很緊張，畢竟我從來沒有正正經經的跟人談判過。
和徐芯一起來的不是學校的那幾個混子，更沒有羅亮這號人，來的是秦生跟何明，徐芯就帶了這兩個真正的社會人到場--合著剛才那二十分鐘，是請打手去了。
他們來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倒沒怎麼害怕，是徐芯比較緊張，一邊的秦生也依然是那個招牌表情，棱著眼睛，好像全世界都給他有仇似的。
「就你一個？」秦生率先發問。
「就我一個，還要帶誰？我又不怕。」我故意說。
我看到秦生嘴角抽了抽，面露兇相。
「都被打成這樣了，就別得瑟了成嗎？」一邊的何明說話雖然也不好聽，但是很多時候都是扮演和事老的角色。
「你的臉沒去醫院？」徐芯忽然問道。
我皺了皺眉，說：「別管這事兒，我是來跟你們談怎麼對付羅亮。」
「羅亮那種垃圾用對付么？」秦生冷笑一聲，說，「我秦生最恨的就是叛徒，要辦他？我帶幾個人在學校門口蹲著，他要麼比而出校門，要麼出來我挑了他的筋。」
「秦生……」徐芯臉一側，說，「我知道你狠，但這回動羅亮不僅僅是解決羅亮這麼簡單，還有郭一凡那幫人，甚至可能牽連更多。」
「郭一凡那個太監？」秦生再次冷笑，但卻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雙手抱在胸前，把臉偏向一邊，看來這傢伙上次在派出所的打沒挨夠，現在又得瑟了起來，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挺佩服他的，那就是他打架時不要命的那股狠勁兒，上次打小平頭的也是他，無論是氣勢還是出手的速度都叫我十分汗顏。
「你找我們談，有什麼資本。」徐芯說。
我心裡暗暗有些驚怒，操蛋了，我被你們當槍使，被你們耍著玩也不是一次了，要不是你們，我現在能被打成一副豬頭肥的樣子么？你們欠我的，現在還來問我談判有什麼資本，這他媽真是操蛋了。
但我嘴上當然不能這麼說。
雖然我一開始有所準備，但這會兒還是因為緊張懵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的盤算--我這個時候確實沒什麼資本，但二公子跟我說過，小平頭的人揍我的一個原因之一，是因為我是二公子的朋友，把我打垮趕走，他們就有了炫耀的資本。
我本人雖然沒啥資本，但我是二公子的朋友，這就夠了。
於是，我挑了挑眉毛，說：「二公子行么？」
「二公子？」徐芯聽說談起過二公子，所以沒開口，翻到是何明先說了話，「你說的是，二公子沈昂嗎？」
「是。」
「你跟他什麼關係？！」何明瞪大了眼睛。
「朋友。」我說道，「上次被陳老畜生抓，是他打電話救了我。」
何明看了秦生一眼，又看了徐芯一眼。
「二公子？不就是一個大學生嗎？」秦生還顯得有些不服氣，「我知道他名氣大，膽子也不小，是個亡命之徒……」他這話說出來，我反倒好奇了，二公子那樣的人，居然在他們眼裡是「亡命之徒」。
「但你們誰見過我打架要命的？」秦生又說，但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並沒有什麼底氣。
「別那麼衝動。」徐芯制止了秦生繼續說下去，又看著我，說，「你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你說你和二公子有關，證據呢？」
我不想再去麻煩二公子了，直接說：「你要不要回家問問你爸？」
「注意你的說話方式。」何明在一邊瞪了我一眼。
徐芯倒是搖了搖頭，好像示意何明不用太在意，又看著我，說，「二公子應該不會插手高中生之間的較量吧？你有他這個人脈，為什麼不直接讓他幫你？如果他幫不了你，憑什麼作為你跟我們談判的資源？」
我沉默了一會兒，阻止了一下語言，才說：「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是整羅亮、郭一凡和晉松那幫子人，你們這裡，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們合作，我還是一份助力，你們橫豎都是賺的，這生意難道你們不願意做？」
他們都沒說話。
我繼續說：「二公子是不參與學校里的事情，但你們想不想交二公子這樣的朋友？你們又怕不怕得罪二公子這樣的人？」
「狗仗人勢！」秦生狠狠地看著我，「二公子來了，我倒是想跟他單挑試試看！」
「他不會跟你單挑。」我撇了撇嘴，「你沒機會跟他單挑指不定就死了。」
「你……」
「好了，開玩笑的。」我退後一步，繼續說，「還有第三點，我知道陳顯兵是怕二公子的，所以就算我把那天砸場子的事情告訴陳顯兵，估計他也不會再對我做什麼了，但會不會對你們幾位……哦，不對，徐芯你是他的女兒，應該也沒事，但秦生呢？何明呢？」
「我操！」秦生就要發作，再一次讓徐芯拉住。
「當然我不會做這麼卑鄙的事情。」我已經越說越溜了，心裡甚至在佩服自己的談判水準，老實說，我還這麼想到自己有這個天賦，「我就是把條件擺出來而已，這樣大家都清清楚楚的，也好說話，不是嗎？」
沒人繼續接茬了，好一會兒，徐芯才緩緩，說：「你的目的就是報仇，是嗎？」
「那要看你們想做到哪一步了。」我笑著說，這句話純屬是靈光一閃，有感而發，那個時候的我，完全沒有想過這句話會幾乎改變我的人生。
如果我只是單純的說一句自己想要報仇，或許，我以後的生活會簡單的多，可是，我卻鬼使神差的說了這麼一句話，一句看似簡單的話。
「你的心還挺大的。」徐芯盯著我，「我倒是沒有看出來。」
「那又怎麼樣？他們把我的書包、學生證都弄沒了，」我說，「我現在還算是個學生么？我啥都沒了我怕什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你倒是越來越有種了啊？」秦生說。
「我一直都有種，你要看看我的種不？」我眼睛一瞪。
「操！」秦生狠狠的罵了一句。
但這會兒他顯然是拿我沒什麼辦法了。
「總之一句話，合作不合作吧！」我說。
徐芯再次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也有一句話告訴你，這次合作，不是因為我們怕了二公子，更不是因為我們怕你，我們只是講義氣，你幫我們挨了打，我們幫你報仇，捎帶手做我們自己的事兒，懂嗎？」
「隨你怎麼說咯。」我聳了聳肩，現在我佔主導地位了，我有理由裝逼。
「但醜話我說在前頭，」徐芯又說，「中途你要是自己犯慫了，或者是耍了什麼花樣，給我們幫倒忙，別說二公子了，你就算是省城六哥的兄弟，我也照樣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