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營救秦生
我一向來膽小臉皮薄，上次被逼無奈才求沈昂幫我出謀劃策，這回不是為了自己的事，說實話我更加抹不開這個面子了，可是，既然答應了徐芯，事情總還是要去做的。
我在黑暗的房間里呆坐了半天，這回沒人來找我也沒人來勸我了，我就那麼傻愣愣的坐著，呆了很久，才慢慢緩過神來，撥通了二公子的電話。
二公子聽過我的講述之後，平靜地說：「這件事我辦不了，秦生不是一般的混混，有案底和沒案底的人是兩碼事。」
我有些著急，說：「你二公子都辦不了？」
沈昂似乎輕笑了一聲，說：「二公子也只是個窮學生而已，不是政府官員，也不是什麼呼風喚雨的大亨。」
我沉默了片刻，只好試探著又說：「那二公子，你……有沒有什麼人選可以介紹？」
沈昂沉默了一會兒，說：「嗯，有，不過……」
沈昂居然有些遲疑。
「那你快告訴我吧二公子。」我有些激動，急切地說。
「那就看你願不願意去求這個人了。」二公子說。
「你說，是誰。」我當時只想著解決眼前的時而。
「陳顯兵。」
「什麼？！誰？！」我提高嗓門。
「陳顯兵，」對方又重複了一遍，「陳顯兵黑白兩道都有認識的人，雖然本人不怎麼樣，但是只要他不追究秦生的事情，同時也稍作關照，秦生就很快就能出來。」
「二公子……我……」我呆然了很久，最終還是忍不住說，「我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找你幫忙，真的，您……您可以不要開玩笑么？」
二公子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說：「我沒有在開玩笑，這是現在唯一的，也是最好的辦法。」
我再次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說：「不是，二公子，就算我願意去求他，他怎麼可能幫我呢？他現在恨不得乾死我吧？」
「你需要他不得不幫你的理由。」沈昂說。
「二公子的意思是……」我聽出來了，二公子有辦法，他總是那麼可靠的，沒有辦法不會把事情輕易說出口，這個時候，我的心稍稍放下來了一些，試探著問道。
「你想過沒有。」電話那頭的沈昂說，「你們把陳顯兵的店給砸了，他為什麼沒有讓警察深入的查下去，卻在秦生第一次被放出來后綁架了你。」
「這……」我倒真沒有想過。
「你有沒有想過，陳顯兵一個地產老闆，為什麼會放任甚至如此重視自己手下開的一個小網吧？」沈昂又說。
「那個網吧，規模不小……」我說道。
「作為一個地產商，即使要承包一個娛樂城的工程都可以辦到，網吧規模再大能大到哪兒去？」沈昂說，「另外，你是否注意到，最近市區郊區各個工程項目之中，是否還有俊龍地產，也就是陳顯兵所在地產公司承包的項目？」
我在電話這邊搖頭，我一個高中生哪知道這些去？
「不知道，我沒注意。」
「那我可以告訴你。」沈昂說，「城郊這塊肥肉，俊龍地產吞不下，卻被他的對手公司給吞下了，有幾次工程項目競標，俊龍地產都被人打壓了下來，陳顯兵的公司已經不行了，他現在非常需要資金，融資卻屢屢失敗，資金鏈早已經斷層，這一切，你可以去問問陳顯兵的女兒，或許他知道的清楚一些。」
「你的意思是……」
「雖然我不確定，但這種種跡象表明，陳顯兵的生意已經不行了，而他必須為自己找後路，陳顯兵是混混出生，八十年代在街頭有點名氣，所以我相信，他會重操舊業，做他以前做過的非法勾當……」
「你的意思是他做了……」
「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沈昂打斷我，說，「但是我確定市區里他讓手下開起來的幾家網吧裡頭肯定有一些搬不上檯面的東西，這也是為什麼，他的網吧全部被砸，他也只能用黑道的方式，綁架你來深入調查幕後主使，卻不敢走法律渠道的原因。」
我怔怔的在電話這邊聽著，過了好一會兒，沈昂才又說了一句：「現在，你該想明白一些事了吧。」
「你是想我威脅陳顯兵。」我說道。
「你威脅效果不大。你一個中學生，他們只要設法控制住你，就可以解決問題。」沈昂說，「所以你去威脅他們，只會讓你更危險。」
「那……是要……」我腦袋裡忽然靈光一閃，說，「對了！秦生現在就在派出所，他也參與了打砸，而且他肯定比我了解陳顯兵，況且還有陳顯兵的女兒徐芯……」
「你總算想明白了，呵呵。」沈昂淡淡的說。
「所以，其實陳顯兵必須對秦生好一些，否則秦生一旦把事情捅出來，結果很可能就是兩敗俱傷。」我說道，「不管秦生知不知道俊龍地產的問題，只要讓陳顯兵以為他知道就行了，只要陳顯兵提心弔膽，他就不得不幫忙。」
「嗯，不錯……」沈昂說道。
「可是……」說到這裡，我的顧慮卻又上來了，「可是，這樣的消息，要誰透給陳顯兵呢，還是要通過我么，可也沒人相信我呀？」
「你可以不出面，你出面的確也不合適，這件事情，還要用到另一個人。」沈昂說。
「你是說……」
「鄭河東。」沈昂回答，「鄭河東是陳顯兵的對手，兩人從八十年代開始就有過節，但你應該看得到，當時你冒充鄭河東的人對陳顯兵動手，陳顯兵還敢和鄭河東當面對質，這就表示，他們之間，不僅僅是簡單的對手關係，還有很多複雜的合作和競爭在裡頭。鄭河東做的是赤裸裸的地下產業，頂多就是蒙了一張娛樂城的皮，而陳顯兵，顯然要重新涉足這個行業，卻還沒來得及形成規模……」
「所以他們之間現在打的很激烈。」我說道，「讓鄭河東出面，可以起到威懾的作用？」
「不錯。」沈昂說。
「讓鄭河東想辦法把事情漏給陳顯兵，」我想了想，說道，「這樣陳顯兵就會更加相信這是事實……對吧……」
「嗯。」沈昂這下似乎比較滿意我的說法了。
「我明白了。」我點了點頭，雖然沈昂看不見我點頭。
我沉默片刻，雖然我的確很怕去見鄭河東那樣的大混混，但是這回看來是沒有辦法了，徐芯幫了我不少，我既然答應了這事兒，就肯定得辦到：「我……怎麼才能見到鄭河東。」
「你可以不必見他。」沈昂說，「我可以幫你這個忙。」
「真的嗎？」我當時就覺得二公子沈昂簡直是上天派來的救星。
「但是，你可能要付出一些代價。」沈昂說。
「我……」我愣了一下，心裡有些不安。
「具體的，等我和他商量之後再和你聯繫。」沈昂說。
我開始害怕起來，我沒錢沒勢的，啥都沒有，要我付出代價，該不會是要跟電視劇里的黑幫一樣，剁我的手腳吧？我可不想成為殘廢啊--可轉念一想，二公子不是這種人啊，鄭河東雖然可能是這種人，但他畢竟是個混混而已，也並不是什麼真正厲害的黑社會大哥。
本市混子很多，但所謂的黑社會著實不多，據我所知，我小時候，也就是九十年代初期那段日子，本市曾經出現過一個「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那個老大好像叫涌哥，當時殺人放火什麼都做，還有保護傘，但沒幾年就讓警察掃乾淨了，他人也逃去了東北，好像就前幾年讓抓回來給判了，自此，我們嘴裡說的那些什麼「黑社會」，其實就是些混混組成的打手團隊。
什麼小平頭、陳顯兵他們，不是洗白了就是沒啥勢力，也就敢欺負欺負我們這些窮學生。不過也正因為有這種觀念，我才覺得，二公子這人特別神秘，他的能量到底大到什麼地步，他到底是不是真真正正的黑社會，有些讓人琢磨不透。
我坐在原地，越想越覺得糾結。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電話還沒等到，我的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啪」的一聲，燈被按亮了。
刺眼的光讓我不由得向後縮了縮，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一直沒開燈。
楚楚站在我跟前，抿了抿嘴唇，說：「你醒來了啊，好一些沒有？」
我低著頭，好一會兒才長長吁了口氣，說：「好多了……」
「你……電話響了。」楚楚好像想要說什麼，但這個時候卻指了指我身旁，我愣了一下，才發現這個時候手機也震動起來，二公子回電話了。
楚楚在我面前，我接電話的手都有些顫抖。
「喂，二公子……」
「這件事，鄭河東可以幫你出面解決。」沈昂直截了當地說。
「謝謝……謝謝二公子。」我連忙說。
「別忙著謝謝。」沈昂說道，「鄭河東，給你提了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