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搬新家

選了一家離醫院近的湘菜館，我們一行6人落座，三個男生三個女生，除了製作音樂的老王年紀大點，其他的都差不多也都認識。

大家飯桌上也沒說什麼客套話，一邊隨意交談著一邊吃飯。我有一兩個月沒見倪浩了，他還是老樣子，衣容周整是個乾淨爽朗的男生，只是略比以往瘦了些，精神狀態也不好，我想估計是被林雪琪虐的吧。

我們本來是挺要好的朋友，因為肖婭的關係現在都說不上話了，要不是他來看袁野，我估計過完今年都見不著他。肖婭也不出聲，目不斜視，認認真真地吃飯。其實他倆的座位只隔著一個人，恰恰是如今追求肖婭的阿偉。

湘菜館一般都是辣菜，肖婭不吃辣，這點我剛才忽略了。忙叫服務員再幫我加兩個不辣的菜來，肖婭看向我道，「不用了，蘭蘭，我不怕辣。」

肖婭一貫為別人著想，即使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也會在眾人面前將就一下。她吃得滿臉通紅，還不時被辣椒嗆住，但仍舊堅持著。

我不經意間就看到倪浩倒了半杯水遞給肖婭，阿偉也不示弱，忙著給肖婭舀湯。不知是倔強還是賭氣，到最後她到底是沒碰那杯水，神態卻有些僵硬。

新炒的土豆絲和肉沫茄子被服務員端上桌，阿偉殷勤地給肖婭夾菜，肖婭面色由白轉紅，連連說著「不用了，不用了。」

肉沫和青菜都堆在肖婭碗里，讓一旁的倪浩有些窘。他們曾經是那麼好的一對，我看著也要嘆氣。我感覺肖婭似乎還沒有忘記倪浩，不然倪浩給她倒水時，她的表情不會那麼僵硬，她的目光根本不敢落在倪浩身上，怕追起思憶。

這頓飯很久才吃完，我去買單時看到阿偉正給肖婭遞紙巾，倪浩已經轉身離座，肖婭的目光追隨著倪浩的背影！她果然還記著他，只是不敢看他而已。那麼倪浩呢，他是否已結新歡就忘了肖婭，或者她只是他曾經的過客？

我的心沉了又沉，他們情愛的糾葛似一場迷霧，我作為旁觀者都看不清楚。最後的最後，他們又該以什麼樣的方式收場呢？

「服務員多少錢？」我站在櫃檯邊準備結賬，倪浩的聲音清晰地從我耳邊傳來。協聖農圾。

「一起兩百八十八元。」

我剛要掏錢，倪浩已經拿出錢包遞了三張整的給服務員，然後又默不作聲地收回零錢。好一會兒，他才說，「這頓飯就當我請你們的吧。」

我靈魂有些出竅，獃獃地問，「倪浩，你這是做什麼，給肖婭還債也不止這些錢。」

瞧我這張爛嘴都說了好話，一桌子人還沒走，肖婭跟阿偉都還在，這下兩個人都聽到了。我即使再痛恨倪浩也該當面說出來，再說他們兩人早已成了過去式了。阿偉咳嗽了兩聲，頭一次摟著肖婭的肩膀給我打了聲招呼，「那個、嫂子，我們先走了。」

我來不及回應，他們已經走出了賓館大門。倪浩的臉色有一絲愧疚和羞慚，望著窗口瞳仁里有淡淡的憂傷。

「我、」我咬著舌頭說不上話，說道歉吧，也不至於，只是乾乾地站著。

「走吧。」倪浩垂下眼睫，低沉地開口。

我們並肩走了一段路，原本想問問他最近的境況，不過想到他在袁野工作室里做事也沒什麼好問的。我倒是想問問林雪琪有沒有懷孕，他們又是怎麼處理的。不過這些是私人話題，不好開口。沒走幾步，倪浩的手機響了，我迅速地瞄了一眼，林雪琪打來的。

她現在還真像古時候的婦女一樣，倪浩走到哪裡她都要問過，生怕丟了。

「好，我這就過來。」倪浩的聲音有一絲不耐，掛了電話他轉身看我，「蘭蘭，醫院我就不去了，回去有點急事。」

我也沒有戳穿他，點了下頭，「嗯，你去吧，好好照顧林雪琪和你們的孩子。」

倪浩呆了一下，沒有解釋什麼，身影很快消失不見。我回到醫院，夏露先我一步回來，我沒想到她還沒走，「你們聊什麼？」

「還能聊什麼，不過都是陳穀子爛事。」我把從餐館帶回來的盒飯遞給我媽，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袁野，他沉沉地睡著，臉龐瘦削似戰場上病倒的戰士，不管是醒著還是睡著，周身都凝結著一股剛毅的力量。

「媽，他還沒醒嗎？」我擔憂地問。

「你別吵他，讓他睡一會。」我媽端著盒飯移到了一邊。

天快黑時，夏露才告別，臨走又說了讓我跟我媽去她家住的話。袁野大約是那時醒來的，我媽很歡喜，到樓下去打飯。袁野的頭暫時不能移動，只能吃清淡的流食，我媽還想給他煲雞湯的，但現在的條件實在不比以前，不說新鮮的土雞，就是鍋灶都成問題。

還好醫院裡的婦科主任還念舊情，我媽打了稀飯，又買了蘿蔔肉絲去主任房間里燉粥，對待袁野就跟照顧我一樣細緻。

袁野嘴上不說，但是心裡是實實在在的感動。我媽將煮好的粥遞給我，讓我餵給袁野吃，她自己不耽誤我們小情侶聊天，掩上門出去了。

「你吃了沒有？」袁野喝完一口粥，抬眸用深邃的目光看我。

「還沒，天不是剛剛黑嗎？我不餓。」我拿紙巾在袁野唇邊擦了擦。

「你也吃一點，阿姨的手藝真不錯。」袁野由衷地贊。

我拿起勺子嘗了一小口，粥都熬爛了，肉絲化在湯里，也不知道什麼味兒，總之香香的。我又舀了一勺給袁野，看他眉峰好看地緊，忍不住騰出手去撫他的眉毛。

「蘭蘭，你跟媽去我那裡住吧，我去找房東再加一個房間。」袁野突然開口。

「你叫什麼？」不經意間，我的手抖了一下。

「我們之間還需要客氣嗎？我早就將阿姨當自己人了，再說我遲早是要娶你的。」他深情地看著我，目光里閃爍著灼灼地光芒，似蠟燭的火焰在跳動。

「但是我怕那些人會再來，我不想給你惹來麻煩。」我低低地說。

「什麼麻煩，我是你身邊的人，我應該照顧你！」這句話袁野說地比較重，他表情有些冷硬，明顯是生氣了。

見我不語，袁野扳著床邊的護欄就要坐起來，聲音也大起來，「你把我當外人，那我沒臉再躺在這裡，你也不用照顧我了。」

我嚇了一跳，醫生說袁野身上的傷是不益動的，特別是頭上的那個洞。我趕緊放下手上的粥安慰他，「你別亂動，我答應你就是了。」

袁野起來半個身，仍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像是燃燒了一樣。突然他抱住我，在我額間印下一個吻。

我手撫著額頭，燙燙地似烙印。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要聽從我的安排。」袁野霸氣十足地開口，說完才躺下。

我把碗里的粥餵給袁野吃完了，我媽才敲門進來。當著袁野的面我把剛才他的意思說給我媽聽了，袁野在一旁補充，「阿姨，有什麼事情我可以照應你們。」

我媽估計是聽到了我們的談話，也沒反對。看來連她都將袁野視作一家人了。

一個星期之後，袁野出了院。他開車將我跟我媽的行禮、以及當天我媽在地上收刮的我爸的骨灰一併帶到他的家裡。

房子是一室一廳，夠我們母女兩個人住，並且比之前那個家更乾淨。袁野就住我們這一層的對面，是單間。平時他從工作室回來，也不吃快餐了，等著我媽做飯一起吃。

「阿姨，你別去上班了，在家裡休息吧。」袁野開口。

我媽之前在一個化工廠應聘會計，別人嫌她資歷太淺只肯答應做普工，我媽背著我偷偷去做了幾天，害得生了一場病。我也勸慰我媽，「媽，你就別去了，為我們做飯就行。」

「行吧，我老也老了，幹什麼都沒年輕人利索，頂多做做飯還湊合」我媽說完又看著我，「蘭蘭，你也該上班了，多掙點錢將來做嫁妝。」

「媽，你說什麼話啊。」我有些不好意思，抬頭正見袁野對著我的眼眸笑得開心。第一次我們放下了跟我爸有關的不開心的事，日子變得其樂融融起來。

特別是我跟袁野，除開我媽我們有單獨的私密空間，他為我做很多事，我把跟他在一起的所有第一次寫在信箋上，放進一個透明的塑料瓶做許願盒。如果哪天我們誰犯了錯誤，或者誰最先生氣就到瓶子里抽一個簽出來，完成裡面的內容。

譬如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擁抱、第一次背我、第一次做飯、第一次交換定情禮物、第一次在雨中漫步等等。

不過我們相處地和諧，似兩道合縫的牆黏在一起。

不止我們，袁野跟我媽也處得很好。袁野失去雙親，一直都是孤身在這座城市裡上學、打拚，比任何人都眷戀親情。

我媽對他好，他也就把我媽當親媽，比我這個女兒還孝順。星期天的晚上，我媽會買來餃子皮和各種時菜，叫來肖婭和夏露一起包餃子。還叫她倆各自帶上男朋友過來。

我也沒去森遠上班了，總覺得再欠陳岩琛的情不好。這樣挺曖昧的，對袁野也不公平。當我決定抽身離開陳岩琛的時候，他卻再一次綁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