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的人像(六)
「哦,是什麼事?」
「我這裡有一張應該是95年左右的照片,照片上有五個學生模樣的人,想請你看看是否認識。」
聽我說到這張照片的時候,電話那一頭的陳一銘似乎有些激動,「哦,是嗎,那你先在李默然那等我,我馬上過來!」說完他匆匆掛上了電話,於是我將電話遞還到了李默然的手中。
李默然接過了電話后問道:「他怎麼說?」
「他讓我在這裡等他。」
「在這裡等?可是……可是一會我還有課。」李默然猶豫著說道。
我知道她在說謊,因為郁蘭先前已經和我說得很明白了,她下午根本就沒有課。她之所以這樣說,一定是不想和我單獨相處。我也不知道她究竟為什麼總是這樣怕我,在好奇和不滿情緒的左右下,我情不自禁地再次用雙眼直直得瞪著她問道:「哦,是嗎?但是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你是不是很怕我?」
對我再次提到這個尖銳的問題,李默然表現得極不自然,她擠出一副笑臉對我說道:「哪裡哪裡,你看你說的。下午第一節課就是我的,陳一銘現在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我怕會耽誤了上課。這樣吧,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到『鐘樓』去找你吧。」還沒等我說話,她便迫不及待地又一次撥通了陳一銘的電話號碼。
「陳一銘,那個女孩說你讓她在我這裡等你,不過我一會還有課,怕等不及,你看要不這樣吧,我讓她去『鐘樓』的閱覽室等你怎麼樣……啊,好,那就這樣吧,我轉告她。」掛上電話,李默然轉過了頭對我說道:「我已經和他說好了,他一會會去『鐘樓』的閱覽室找你。」
見李默然已然下起了逐客令,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在道了聲謝之後便轉身離開了她的住所,徑直朝著「鐘樓」走去。
下午的閱覽室里沒有太多的人,只有零零星星幾個可能沒課的學生坐在裡面看書。我從書架上隨便抽了一本書,在最深處靠窗戶邊的一間座位坐了下來。
陳一銘還有多久才到?看來很可能今天下午要缺曠了。想到這,我便拿出了手機給柳絮發了條簡訊:「下午如果我沒去上課,請幫我給老師請個假,就說我有些不舒服。」
收到了柳絮的回復后,我將手機放在了桌上,拿出了那張照片又一次仔細地看起來。
是誰挖掉了那兩個女孩的臉,這個人為什麼要這樣做?先前我曾推測可能是那個神秘男子故布疑局,將那兩個女孩的臉挖掉了,但是此刻我又感到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那個神秘男子引導著我找到這張照片,目的應該是給我一些提示,那麼信息應該越充分越好,沒有必要去挖掉照片中兩個人的臉。我想多半他得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這神秘男子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從那五本日記,到這張照片,顯然他已經掌握了不少第四校區的線索,為什麼不幹脆自己去調查清楚,而是要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來把這些線索給我?就算我真和第四校區事件有什麼關係,他完全可以直接告訴我,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一步一步引導著我去探尋這其中的原委?
莫非……莫非有什麼原因讓他不敢公開露面?
一切都似乎和林原那本日記中所記載的故事一樣,哦,不,與其說那是本日記,倒不如說成是本回憶錄,裡面的內容都是事後記錄下的,這也是和其他幾名死在校園中的人所留下的日記的唯一不同之處。
是的,事情似乎依然是那麼撲朔迷離,就和林原當時參與到調查事件的真相一樣,總是有著千頭萬緒,一個疑問還沒解開,又立刻出現了新的問題。而此刻我到底應該先顧哪頭呢?陳一銘一會來了以後,我究竟應該先問他有關照片上的那些人呢,還是告訴他那個神秘男子的事?
時間在沉思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一陣清脆的鈴聲將我從煩亂的思緒中拉了出來,已經是下午1點20分了,那是下午第一節課的鈴聲。
我抬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才發現方才那零零星星坐著的人此刻已都離開了閱覽室,除了門邊前台的那名圖書管理員外,偌大的閱覽室里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在環顧四周的過程中,我不經意地撇了那圖書管理員一眼,只見她正用一種警覺的眼神打量著我,當察覺我注意到她時,她又一次埋下頭看起了手中的書來。
從她的衣著打扮和年齡來看,應該不是學生會的成員,而像是學院的老師,為了不讓引起她太多的關注,我埋下了頭,收起了手上的那張照片,翻開了剛才從書架上隨手抽出的那本書。
沒過幾分鐘,一陣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一直持續到我的位置邊,然後一隻手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敲了幾下,那名圖書管理員已站在了我的面前。
「同學,已經上課了。」
「啊,我今天下午沒課。」我不由自主地撒了謊。
「是嗎?每個星期都只有今天下午不會有學生來這裡,顯然今天下午所有的年級和班級都有課。你是哪個系的?」那名圖書管理員的氣勢有些咄咄逼人。
「哦,我已經請了假了。」
「請假?不去上課卻來這裡看書?」
「我……我在等人。」
「等人?等什麼人?」這人簡直煩透了,多管閑事。可是除了心裡這樣嘀咕外,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下去。正在我犯難時,陳一銘的出現給我解了圍。
「她在等我。」他邊說邊從閱覽室門口走了進來。
「你是什麼人?不像是學生嘛。」那名管理員真是另人討厭。
「呵呵,我是李默然教授的朋友,是她讓這位同學在這裡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