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狡兔三窟,狡慕月白很難
「沒有。」李寞怔了怔,柔聲答道。
「為什麼呢?像你這樣優秀的人,為什麼不成親?」
「好了,寫吧。」李寞將筆交到安然手裡,避而不答。
安然想了想,悼亡詩她知道的並不多,悼亡詞呢又不方便寫,想來想去就寫了四句。
「陌上鶯啼細草薰,魚鱗風皺水成紋。江南紅豆相思苦,歲歲花開一憶卿。」
李寞將紙剛拿到手裡,就被人給搶走了,回頭一看,原是蘇故錦和慕月白。
蘇故錦並沒有看那張紙,而是直截了當的撕成碎片灑在地上,眉目如常,「想必我妹妹也不想看你寫的詩。」
安然悻悻然的道,「如果不是未宣兄讓我寫,我也不會寫的。」
「錦兒,我們走吧。」慕月白攬過了蘇故錦的肩膀同她一道離開。
安然看在心裡,卻想不通蘇故錦到底哪點吸引了慕月白的注意。慕月白眼裡的深情是安然未曾在殷懷徹眼中見過的,時至今日安然似乎是想通了,殷懷徹之所以喜歡上自己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出現帶給殷懷徹新鮮感,而這種新鮮感過去了之後,又剩下什麼呢?
她不想要一時轟轟烈烈,在殷懷徹那裡,得不到愛情細水長流。
也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吧。
且無論安然如何去想,日子都是要向前過的。蘇故錦聽了蘇承頤的建議,去和慕月白出京師散心,熟料馬車一換,掉了個頭,二人又回到了京師。鬧市之中,普通民屋,蘇故錦被慕月白裝扮成嬌俏小娘子,他則是個遊手好閒的人,更要緊的是,周圍的鄰居竟然都認得慕月白,問他怎麼這麼久都不回來,上哪裡發財去了。
蘇故錦在聽鄰居叫慕月白為「劉大郎」后嗤笑出聲,慕月白匆匆答了幾句,拽著蘇故錦往屋裡走,卻不曾看見一個身影在那兒擦桌子,女孩兒回過頭來一臉喜悅,兩頰浮上嬌羞紅色,「大郎哥!你回來啦!」
「流蘇,多謝你了。」慕月白上前笑道,「這些日子以來沒少幫我收拾房間吧,這次我回來住幾天。」
「她……她是誰呀?」流蘇湊上前小聲的問,慕月白介紹那是自己的妻子,小姑娘不算好看模樣卻周正,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蘇故錦,紅著眼睛直接跑了出去。
「金屋藏嬌?」蘇故錦走到房間里看了看,乾淨的房間,又沒有奇怪的味道,簡單的床鋪許久沒住人的樣子,聽那意思是流蘇總來收拾屋子,不禁冷笑了一聲,「人們說狡兔三窟,你還有多少個家,又欠了多少筆風流債。」
「咦?你聞到一陣什麼味道沒有?」慕月白用力嗅了嗅,蘇故錦瞪了過去,「你是要說我吃醋了不成?」
「沒意思。」慕月白一邊嘆氣一邊搖頭,朝著蘇故錦走過去,「都不能逗你,想說什麼你都知道,我們真是心意相通。」
蘇故錦坐在床邊,想起之前見到綾兒死的時候,忙讓杜若去問慕月白是不是真的在讓人收拾東西,如果不是的話,就證明他根本就沒打算去別院,也就是他早知道綾兒會死,並且說不定就是他乾的。如果真是那樣,她肯定會拿著匕首將慕月白戳個三刀六洞才罷休。
可杜若回來說他已經收拾東西要出門了,這也沒有讓蘇故錦打消心中疑慮。她覺得慕月白心機太深,似乎在隱藏些什麼。而她,被蒙在鼓裡的感覺並不十分好。
「想什麼呢?」不知何時慕月白已經湊了過去,雙臂撐在床上在蘇故錦耳邊問著。蘇故錦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躲開,「沒,沒有。」
「逝者已矣,這段時間你恍惚一些倒是正常,只怕你永遠陷在那裡出不來,綾兒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蘇故錦抬起頭,目光爍爍的盯著慕月白問,「你說,如果在綾兒自盡之前我就想殺了她,幫她解脫,是不是很壞?」
慕月白挑眉,似乎是感到意外,空出一隻手摸了摸蘇故錦的臉,「怎麼會呢,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最好的姐姐?讓妹妹替自己死的姐姐?蘇故錦冷笑了一聲,轉而問道,「你說我們就這樣輕易的走,回去后慕老夫人會不會生氣呢?」
「不會,回去時給她帶些好玩的就是了。」慕月白笑得寵溺。
蘇故錦語速加快,似乎是方想起來似的,「慕老夫人是喜歡不顧禮節大大咧咧的人么?弟媳告訴我的。」
慕月白笑著,「還好吧,她喜歡與她合得來的,你們也一定合得來。」
「如果我是綾兒那個樣子,你還會殺了我嗎?」蘇故錦直視著慕月白的眼睛,匆匆問道。
慕月白剛要開口,卻止住了。這丫頭學會給自己下套了,呵呵,真是狡詐呢。
「你怎麼那麼狡詐?」慕月白捏著蘇故錦的臉問,「綾兒也不是我殺的啊。我也懷疑是不是有人動了手腳,可是不能驗屍,並沒有其他的線索。」
驗屍是不行的,蘇故錦竭力說服家人不去驗屍,以免發現蘇故綾是慘遭蹂躪之後才死的。見慕月白沒有回答自己,蘇故錦挫敗的同時憤怒的撥開慕月白的爪子,「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慕月白坐到蘇故錦身邊握著她的手,徐徐解釋,后又笑了,「認祖歸宗后我也會常回來,用商人的身份,這次你來了,就當是體驗一下我之前的生活吧。」
蘇故錦覺得意外,慕月白明明已經認祖歸宗,身份地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為什麼還會回來過日子。將蘇故錦安置在這裡,慕月白竟然還去買菜去了,晚上做了一桌子菜,蘇故錦嘗了兩口有些心酸,她從來都沒有吃過殷懷徹做的菜。
看著蘇故錦那失神的樣子,慕月白一言不發的吃著飯,飯後和她一起收拾碗筷,就像是普通的夫婦一樣。不,夫婦都很少一起收拾碗筷的。蘇故錦一邊收拾一邊道,「我們要住多久?」
「過幾日就可以回家了。」
「為什麼要住在這兒?」
「方便與皇帝見面。」
蘇故錦:「……」
他剛剛說了什麼?蘇故錦很是頭疼,放下手中碗筷盯著慕月白看,慕月白聳了聳肩,「我一般不會瞞著你,只是事關重大,這其中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那……皇上發現我在不會殺了我滅口么?」蘇故錦知道這是掩人耳目,慕月白與皇上秘密會面,其中一定有其自己緣故。慕月白笑,「怎麼會呢。」
蘇故錦仍舊是不放心,自那后就表現得如臨大敵一般,看著四周的神情都充滿警惕,慕月白失笑,摸了摸蘇故錦的頭安撫,「你不要看什麼都像在看壞人一樣啊,你再這樣異常,別人都會懷疑的。」
蘇故錦抱著枕頭搖頭,「我覺得我還是先回去吧,知道的越少越好這道理我懂。」
「又不是會吃人的,怎麼那麼膽小了?」慕月白揉了揉蘇故錦的頭髮,蘇故錦抿起唇想了想,「可是總覺得很危險的樣子……」
「你先在這好好的,我出去辦事,晚上回來做飯。」慕月白說完后就走了。蘇故錦輕嘆了口氣,在屋子裡轉了會兒出了門,瞥到了轉角處水粉色的石榴裙角。
湊到石榴裙旁邊看了一眼,果真是流蘇。流蘇的眼圈紅紅的,扭頭想往這邊看,見了蘇故錦嚇得啊呀一聲。
蘇故錦喚著流蘇的名字,說想和她說會兒話。流蘇輕咬貝齒,想了想后還是點了頭。
慕月白回來后並沒有見到蘇故錦,反而是見到了坐在昏暗處的人影,走了過去,緩緩行禮,「皇上萬福金安。」
殷懷初遞過茶杯給慕月白,輕聲笑道,「你這日子過得還不錯。」
慕月白也笑,「那還不是托皇上的福。」說完后就將手中的菜和魚都送到了廚房。
「要不是九月等著我回去吃飯,我也想留在這嘗嘗你的手藝。」殷懷初露出溫潤笑意。慕月白點了點頭,「若是皇上想吃,隨時喚月白入宮為您做菜。」
「在宮裡能和在外面一樣么?」殷懷初隨口說了一句。慕月白笑了笑,再不接話。
「最近四弟怎麼樣?」殷懷初問。
慕月白清了清嗓子,沉聲道,「他今日去了阮太傅府,申時左右回的府。回去的時候面色不是太好。」
「阮太傅也是時候該籠絡四弟了。」殷懷初冷笑了兩聲,「只是四弟若無心與他同流合污,怕是要讓他失望了。」
「嗯。」
「繼續盯著他吧。」殷懷初輕聲道,「還有蘇府,蘇卿那裡也盯緊了,蘇家的那個女兒也不會是平庸之輩。你留意著些,該捨得就要舍。否則等到真的要別人幫你舍下的時候,你就該難捨了。」
「微臣只求盛世太平。」慕月白答道。
送走了殷懷初后,慕月白做好了飯菜,正要出門找蘇故錦,就見她帶著流蘇回來了。蘇故錦一臉笑意,「你做的菜太多,我想我們兩個也吃不完,就叫流蘇姑娘來了。」
流蘇跟在身後雙手捏著裙子,默默的垂下頭。
吃飯時流蘇一邊紅著臉一邊問慕月白,「大郎哥,蘇姐姐說你也會娶我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