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歌黑市

兩頭踏雲獸風馳電擎離開曹家山莊，沿著官道向天歌城疾奔，引起過路的武者紛紛側目。

「城裡出什麼事了？家族竟然出動了踏雲獸？」

「沒聽說有事情發生！」

「咦，你們看，那個摟著小娘子的傢伙，像不像前些日子打敗曹虎的平民武者？」

……

沿途，凡是撞見踏雲獸的人皆議論紛紛，眼中帶著重重的疑問。

踏雲獸是曹家高等級的座騎！

這種似馬非馬的溫順荒獸，四肢粗短，皮糙肉厚，奔行如風，是最適合在冰原上代步的工具。

由於這種荒獸稀少罕見，極難收服，曹家努力數百年，也不過收服了三十餘頭而已。

曹家長輩將踏雲獸視若珍寶，除非發生重大變故，否則極少會乘坐這些寶貝出行。

不曾想，今天竟是一下子出動兩頭，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乘踏雲獸出行，那可是家族元老級別的待遇啊！

沿途的家族弟子看著摟著小娘子坐在踏雲獸寬闊背上的青年，又羨又妒。

「少爺，這樣做會不會有些過分了？」

靠著曹歡不算雄厚的胸膛，凌詩韻被途中家族弟子們異樣的眼神看的嬌羞難耐。

二人本打算從內務堂租兩匹馬代步進城，誰知曹淵非要跟著。

曹歡不勝煩擾，便提出他若能弄來踏雲獸，就允許他隨行。

踏雲獸雖然由內務堂掌管，但即便是內務堂統領也沒有權利動用。

曹淵是內務堂執事沒錯，可想要弄來踏雲獸代步，恐怕力不從心。

很顯然，自家少爺是想讓曹淵知難而退。

不曾想這位曹淵少爺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弦，竟是一臉鐵青的答應了。

凌詩韻親眼看著曹淵費盡心思，幾乎連搶帶奪，硬是從內務堂負責照顧踏雲獸的執事手上牽走了兩頭踏雲獸！

這傢伙瘋了吧！

凌詩韻目瞪口呆。

她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這位在家族位高權重前途無量的曹淵少爺，究竟是怎麼了。

大清早帶著重禮上門，被拒后非但沒有惱羞成怒，反而死皮賴臉的跟來……

怎麼看，都不正常！

擅自動用踏雲獸，凌詩韻幾乎可以肯定，等回到家族，曹淵少爺必會受到宗人堂的懲處。

而這一切，自家少爺是罪魁禍首啊！

凌詩韻提心弔膽的想著，耳畔傳來曹歡帶著嘲諷的笑容。

「有什麼過分的？我又沒逼著他！」

「可是……」

凌詩韻欲言又止，她想說曹淵少爺違反家規，還不是你挑唆的。

但轉念一想，自家少爺不過隨口提了一句，一切都是曹淵少爺自己決定的！

就算宗人堂再怎麼追究，也追究不到曹歡身上。

曹歡看著凌詩韻糾結的模樣，啞然失笑：「你想想啊，曹淵那傢伙有個副統領老爹，自己又是內務堂執事，他這麼上趕著給我送好處，是為了什麼？」

是啊，自家少爺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平民武者罷了。

在戰勝曹虎之前，甚至還在為能否留在家族擔驚受怕。

曹淵不惜違反家規，也要巴結自家少爺，究竟是為了什麼啊！

凌詩韻正是因為想不通，所以才疑惑。

曹歡故作思索片刻，一臉認真道：「我告訴你吧，他腦子有問題！」

撲哧！

凌詩韻哪想到曹歡會給他這麼一個答案。

忍不住回頭瞥了眼曹淵，卻見他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樣，還真有幾分傻裡傻氣。

跟在後面的曹淵不曉得自己的形象已經變成了弱智兒童，否則一定會衝上去和曹歡拼個你死我活。

此時他正絞盡腦汁，琢磨如何解決擅自動用踏雲獸的麻煩。

正如凌詩韻所想的那樣，即使身為內務堂的執事，他也沒有資格調動踏雲獸。

要不是他有一個內務堂副統領的老爹，看管踏雲獸的執事早就一巴掌把他拍死了，哪兒輪得到他胡攪蠻纏。

「麻煩啊！」

仰望蔚藍天空，曹淵欲哭無淚。

本以為土包子沒見過世面，一堆寶貝砸下去，必然會手到擒來。

誰想人家連看都不看，根本不給自己談正事的機會。

心高氣傲的曹淵倚仗內務堂執事的身份，在家族中一向受人巴結，何時遭受過這樣的待遇！

若非這次事情事關重大，他早就對曹歡翻臉了！

一個無依無靠的平民武者，自己哪有功夫陪他閑扯。

「八頭猛虎之力，煉體四重！這傢伙也不知有什麼際遇，竟然弄到這麼強大的煉體功法！」

「不過這樣一來，得到那件東西的把握倒是更大了！」

曹淵可以肯定，曹歡修行的煉體法絕非家族現有的任何一套功法。

要不是他早已進入真武境，此時不惜一切也要弄到手上。

每精進一層可增加兩頭猛虎之力，這樣的煉體功法，恐怕就算是大荒十二宗門也找不出來。

煉體的本質，就是為了開發肉體潛能。

肉身潛能開發程度越高，未來踏入真武境，所能凝練的精元就越純粹。

煉體境雖然只是武道境界的初始境，實力低弱，但卻也是武道的基礎之境。

武道就如蓋房子，基礎打得越牢，成就就會越高。

當然，這其中也有很多不可預料的因素。

譬如說功法級別，丹藥甚至是各種外力的影響。

但不可否認，武道基礎才是一切的根本！

而衡量基礎是否牢固的標準，便是力量！強大的力量！

曹家的煉體法可以讓武者每精進一層，增添一虎之力！巔峰可達到九虎之力！

這樣的煉體效果，比起十二宗門也不遑多讓。

而同為天歌城三大世家的另外兩家，王家和蕭家的煉體法，練到極致也不過只有六虎之力。

正因為如此，曹家才能以低等的巨猿血脈凌駕於擁有高等血脈的兩家之上。

由此可見一套高等階的煉體法，對於武者何等重要。

每進一階，可增添兩頭猛虎之力。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曹歡一旦達到煉體巔峰，可擁有十八頭猛虎之力！

一象之力相當於十虎之力，真武二重也不過只有兩象之力。

只要曹歡達到煉體巔峰，就擁有堪比曹淵此時的戰力！絕對能橫掃同級武者。

太可怕了！

曹淵眼神閃爍不定，他很懷疑曹歡在說謊。

可轉念一想，曹歡似乎沒有欺騙他的必要。

因此，無論是為了父親的交代，還是印證曹歡的真實修為，他都有必要緊跟著這傢伙。

踏雲獸速度奇快，一炷香后，曹歡已能看到天歌城的輪廓。

天歌城建立在兩條高聳入雲的山脈之間，厚重的城牆猶如一道門戶，將大荒與冰原分割成兩半。

這是一座屹立數千年的古城，雖然不大，但卻熱鬧異常。

每年都有數不清的大荒武者進入冰原歷練，很多人再也沒有回來，而活著歸來的武者，則帶回了冰原上各種特產。

天材地寶，荒獸獸晶，乃至於無數年來殞落冰原上的武者們留下的功法和武器。

巨大的利益，讓一批接一批的武者們蜂擁而至。

而這，也造就了天歌城的繁榮。

這是一座強大的邊陲小城。

因為它的存在，冰原上一波又一波的獸潮始終被死死擋在門外，無法侵入到大荒腹地。

這裡又是一座慾望之城，來自大荒各處的武者盤踞在此，通過黑市交易攫取巨額利潤。

有曹淵這位內務堂執事跟著，三人幾乎沒怎麼費事，就過了城防查驗，徑直進入城內。

「曹歡！」

剛剛入城，曹淵便一臉陰沉的攔住曹歡：「你來天歌城，究竟要做什麼？」

帶侍女逛窯子？

雖然曹淵聽說過家族有這樣品行惡劣的弟子，但他不信曹歡也是如此。

從清晨見面至今，曹淵處處被擠兌不假，可他也藉機觀察曹歡的脾性。

冷靜、神秘、不近人情！

這是曹淵得出的結論，他絕不相信這樣的傢伙會因為戰勝了曹虎，便得意忘形。

聯想到曹歡對於銀錢的渴望，曹淵已經大概有了一些猜測。

「先前不是說過？我去勾欄慶祝啊！戰勝了曹虎，嘖嘖，是要好好慶祝一下！」

牽著凌詩韻柔軟的小手，曹歡嘴角上翹，說出的話讓曹淵險些噴血。

「對了，還要多謝堂哥幫忙弄來踏雲獸，這玩意還真不錯！」

「你！」

曹淵氣不打一處來，這該死的傢伙，好好說話能死不？

可不等他說話，曹歡已是邪笑道：「堂哥幫我這麼個小忙，按說勾欄的姑娘也該有你一份。奈何我囊中羞澀，有心無力啊！所以，就此告辭了！」

踏雲獸在進城的時候，就已交給城防代管。

接下來曹歡要去的地方，卻不願讓曹淵跟著。

他牽著凌詩韻，轉身就走。

「我……靠！」

曹淵怒意上涌，違反家規動用踏雲獸，只算是個小忙？

到現在他還沒想出如何向家族高層交代！

依照家規，擅自動用踏雲獸，他這個執事頭銜不但會丟掉，就連他那身為內務堂副統領的老爹，恐怕也要受到牽連！

這他娘的只是個小忙？

一路上累積的怒氣終於到了爆發的界限，曹淵忍不住就想要出手教訓曹歡。

「我能在煉體三重，以六虎之力勝過曹虎，就能以煉體四重打敗你！」

就在曹淵蠢蠢欲動之際，曹歡頭也不回的說道：「不想自取其辱，奉勸你熄了動手的心思！」

曹歡的語氣很淡，與剛才那番油滑的腔調截然不同。

但曹淵卻聽出這傢伙語氣中那股強烈的自信和冷酷，這讓他心中一凜，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

他突然想到，父親不惜拿出如此大的好處，不就是因為他那詭異的能夠瞬間提升戰力的功法嗎？

「天妖解體么？哼，總有一天我會親自討教一番！」

曹淵想起自己的目的，憤怒的情緒快速退卻，但戰意卻不減反增。

他雖然不曾覺醒血脈，但二十三歲就已踏入真武二重的成績，在家族年輕一輩中也屬於出類拔萃的人物。

加之身份不凡，一向驕傲無比，如何會被幾句話嚇退！

背對著曹淵，曹歡玩味的笑道：「有人主動求虐，我當然求之不得！罷了，你願意跟著，便跟著吧！」

他牽著凌詩韻，大步向街角走去。

「什麼叫我願意跟著！若不是那個鬼地方只有煉體境武者才能進去，老子何須受這份氣！」

曹淵氣的頭冒青煙，掃了眼周圍，見並無人關注他們，這才哀怨的追了上去。

內務堂前與曹虎一戰後，曹歡養傷修鍊之餘，已經將本體的記憶徹底消化。

通過本體的記憶，他得以知曉天歌城中，有一位去年被逐出家族的族兄如今便在城中做些小買賣。

正是知曉這位所在，他才動了心思，迫不及待的來到天歌城。

熟稔的穿過大街小巷，半個時辰后，三人已來到城東的一處寬闊廣場。

跟在曹歡身後，望著人流如織的廣場，曹淵眼睛發直：「這是……天歌黑市！」

到了此時，他已猜到曹歡進城的真正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