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坑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這句從太古時代流傳至今的至理名言印證了天地間最樸實的真理。

廣闊無垠的冰原吸引著無數武者歷練探索，人多了，自然就免不了各種爭端。

許多見不得光的寶物也就成為了燙手山芋，丟棄太奢侈，不丟的話，萬一被人察覺，便會成為殺人的罪證。

於是，天歌城這座進出冰原的必經之路成為了銷贓之地，這就是聞名遐邇的天歌黑市的由來。

隨著前往冰原的武者越來越多，這個原本位於黑暗中的黑市漸漸形成規模，暴露在陽光之下。

時至今日，天歌黑市已成為天歌城的招牌。

許多武者專程從大荒各處趕來，不為歷練，僅是為了自黑市中買到一些所需的珍貴寶物。

甚至是大荒霸主的十二宗門，也常有弟子在此流連。

不難想象天歌黑市的影響力是何等廣泛。

而作為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三大世家，無疑也是這座黑市的直接受益者。

事實上這座由三大世家共同掌控的天歌黑市，一直是天歌城收入的重要來源。

所以，當曹淵看到黑市的剎那，就已猜到曹歡的打算了！

只是曹淵想不明白，自己巴巴將價值連城的重禮送上門，他不要。

反而跑到這裡折騰，難道看不上自己送上的寶貝？

天歌黑市的確有很多寶物比自己送上的那份禮物珍貴得多，但想要拿到手，卻需要付出高昂的代價。

他不相信以曹歡那寒酸的身家，能夠弄到比寒玉斷續膏更加珍貴的寶貝。

回想起曹歡向他借錢的那一幕，曹淵不禁面露譏嘲。

他打定主意，這傢伙若向自己借錢，定然矢口拒絕掉！

故作清高？哼，倒要看看你清高到幾時！

抱著看熱鬧的打算，曹淵帶著幾分期盼，跟在曹歡身後。

「根據記憶，死胖子似乎就在前面不遠處！」

站在廣場邊緣，曹歡打量黑市布局。

天歌黑市很大，以城南廣場為中心，幾乎佔據了數百畝的地界。

廣場東西兩側皆是獨立樓閣，能在其中經營的俱是實力不凡的商家。

一些散戶和臨時擺攤的商家則位於廣場中央。

這些小商家數量眾多，分成十幾排，佔據了整座廣場。

喚做曹建的族兄，便是眾多散戶中的一份子。

回想著記憶中有關於曹建的情況，曹歡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這位族兄與他一樣，同是未曾覺醒血脈的平民武者，武道天賦比曹歡還不如，故而去年族祭之後已從族譜除名。

曹建不善武道，但對通商卻極為精通，自離開家族后，便帶著唯一的侍女小芸在黑市中擺攤做生意。

他為人精明和氣，依靠與家族中進步無望的平民武者們交易，大量的煉體丹和獸晶流入到他的手上。

依靠這些資源，短短一年不到就已在黑市站穩了腳跟。

曹歡此次所需的藥材品種繁多，其中有幾樣雖然談不上珍貴，卻極為罕見。

依靠自己搜集不但耗時耗力，也不見得能湊的完整。

有這麼一位在黑市上如魚得水的族兄幫忙，無疑會讓曹歡省下大部分精力和時間。

況且，以曹歡只有六百兩銀子的家底，遠不足以支付所需材料的價格。

有曹建幫忙，他便可以騰出手，先賺點本錢！

循著記憶，曹歡牽著凌詩韻輕車熟路向曹建的攤子走去，目光偶爾瞥見曹淵臉上的譏嘲，不禁啞然失笑。

如同曹淵能猜到他來黑市的目的，是為了購買一些天材地寶。

他也能猜出曹淵此刻的心思，不外乎是嘲笑自己放著金山不要，反而跑到河裡淘沙子。

只不過這位堂兄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如今這幅身軀里裝著的是兩世為人的成熟靈魂。

豐富的閱歷，讓曹歡很清楚，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別說曹淵拿出一座金山，就算是十座百座，若沒有讓他心動的理由，曹歡也不會輕易接受。

財帛固然動人心，但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沒有殺掉那個薄情冷酷的女人，滅掉真武聖地之前，曹歡絕不容許好不容易得來的第二世出現任何差錯。

穿過一長溜地攤，曹歡看見位於廣場邊緣的一個攤子上，一名身材臃腫的胖子拉著幾名武者口若懸河的介紹著什麼，頓時笑了起來。

這個胖子，便是本體記憶中那位精明無比的商人族兄，曹建。

「走，我們去那邊！」

想到一旦湊齊所需的材料，就能讓自己實力快速提升，曹歡精神大振。

凌詩韻一向以曹歡為主，聞言毫不猶豫的緊跟其後。

曹淵此時也看到曹建的身影，眼中露出一抹瞭然。

這傢伙，莫非是想通過他幫忙搜集材料？

倒是夠聰明的！

身為內務堂執事，曹淵自然知道曹建暗中與家族平民武者們做交易。

甚至一些血脈武者缺錢了，也會拿丹藥賣給他。

曹淵也沒有覺醒血脈，雖然不虞前途，但也清楚平民武者的苦處。

故而很多時候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三人穿過人群，筆直向曹建的攤子走去。

還未走到近前，便聽到一聲喝罵。

「狗東西，連我蕭家的人也敢騙，我看你是不想在天歌城混了！」

聲音未落，一聲鶴鳴霍然響起，緊接著一個肥碩的身影慘叫著倒飛出去。

曹歡和曹淵同時色變。

他們眼神銳利，已經看到那個被打飛出去的胖子正是被族譜除名的曹建。

「你們怎麼打人啊！」

一名粗布長裙的少女從人群中擠出，跑到胖子身旁，憤怒的質問。

攤位前，兩男一女三名武者傲然而立，當先那名青年便是剛剛出手的武者。

聽到少女質問，他不屑的拍拍手掌：「打人算什麼？少爺我沒殺他已算是手下留情了！竟敢拿普通的龜殼冒充玄龜殼，我看他活的不耐煩了！」

青年身後一男一女同時低聲笑了起來。

那名相貌姣好的女子把弄著一枚巴掌大小的龜殼，淡淡道：「念你在黑市做生意不容易，這枚龜殼一兩銀子我要了！蕭兄！」

先前發飆的青年掏出一兩銀子隨手丟在地上，冷笑道：「算你們運氣好，若華仙子寬宏大量不和你們計較！」

粗布少女被二人一唱一和氣的小臉通紅。

被打傷的胖子連連咳血：「這當真是玄龜殼，我花了三千兩銀子才買來，一兩銀子你們就想拿走，也太欺負人了！」

「三千兩銀子？你還真當寶貝賣了！這分明就是一枚普通龜殼，怎麼著還想訛人不成？大夥說是不是？」

蕭姓青年眼中凶光畢露，掃視一圈，邪笑道：「一兩銀子，你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

旁邊看熱鬧的攤主紛紛默然。

在黑市上做生意的人，常年接觸天材地寶，自然能看出那枚龜殼的不凡之處。

然而姓蕭的青年來頭不小，眾人雖然明知道他這是打算強買，卻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胖子這時似乎才順過氣，在粗布少女的攙扶下勉強站穩，搖頭道：「蕭少爺，你是蕭家的血脈武者，是大人物，幾千兩銀子對你來說不重要。可對於小本經營的我來說，卻不啻於身家性命，你若一定強買強賣，今日便取了我的性命吧！」

他緩緩吸一口氣，一臉堅決道：「這龜殼，多少錢我也不賣了！」

蕭姓青年沒想到這看起來和和氣氣的胖子，竟然還有如此硬氣的一面，敢拂了自己堂堂血脈武者的面子。

剎那間，他的臉色變得陰沉無比：「莫非你以為，本少當真不敢殺你？就算你不賣，本少爺看上的東西，還有誰敢收？」

周遭旁觀者面面相覷，蕭姓青年說的沒錯。

玄龜殼固然珍貴，但他既然放出話了，就算有人看上也不敢出手買下。

只是這位蕭少爺未免也太欺負人了！

胖子悲憤異常，出身於曹家，他很清楚血脈武者在家族中的地位。

姓蕭的這般說了，意味著他就算得不到，自己也賣不出去！

欺人太甚啊！

胖子怎麼也想不到，堂堂的血脈武者，竟然如此下作，心中不由得生出無限悲哀。

蕭姓青年環視一圈眾人，見無人反抗，頓時面露得意。

他笑著對把玩著龜殼的女子說道：「若華仙子，我們走吧！」

女子滿意的點點頭，猛不丁人群中傳來低低的笑聲：「曹胖子，我出一萬兩銀子，那枚玄龜殼你賣不賣？」

人群一下子安靜的落針可聞。

蕭姓青年和喚作若華仙子的女子同時臉色一沉。

「誰敢壞本少爺的好事？滾出來！」

蕭姓青年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這時挑釁，自覺在若華仙子面前失了顏面，不禁又驚又怒。

人群之中，同樣是兩男一女走了出來，正是曹歡和凌詩韻以及一臉鬱郁的曹淵。

見到三人，胖子臉上的悲憤頓時消失，驚喜不已道：「曹歡？你怎麼來了？呃，曹建見過淵執事！」

望著曹歡和凌詩韻身後的曹淵，胖子險些委屈的哭了，有種受欺負的孩子見到爹娘那樣的感覺。

曹淵卻沒有胖子那種驚喜，看到蕭姓青年，他的神色已變得慎重無比。

這個青年，他認識，蕭家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蕭少陽！

「曹家的人？」

蕭少陽倒是不認識曹淵，不過聽到胖子的稱呼，瞳孔微微一縮：「還是一名執事！怎麼，難道你想和我搶寶貝不成？」

曹淵摸了摸鼻子，蕭少陽的話讓他很不舒服。

但身為執事，他自然不願意輕易與其發生衝突。

更何況眼前這位可是一名血脈武者！

真正衝突起來，自己就算有著真武二重的戰力，也未必能討了便宜。

他正要出言解釋，便聽到身旁曹歡冷笑道：「你算什麼狗屁東西，我堂哥乃曹家內務堂執事，你也配和他相提並論？」

曹淵一愣，曹歡那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只聽曹歡繼續說道：「既然你也知道那龜殼是寶貝，就不該強買強賣！我堂哥出一萬兩銀子，你若拿得出，龜殼讓給你也無妨！若拿不出，就乖乖放下，趁早滾蛋！」

這話說的難聽無比，蕭少陽和若華仙子以及身後的男子同時色變，陰森的目光死死盯向曹淵。

曹淵則是不敢置信的看著曹歡。

你娘的，這是在坑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