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約會
林淺清一下沒有把持住,居然踮起腳,在江綿憶唇上連著啄了幾下,雖然一點技巧性也沒有,就跟她剛才啃蘋果一般的樣子,但是還是讓江綿憶心猿意馬,聲音都啞啞的問:「怎麼了?」唇上還有林淺清吃過蘋果的味道,甚是可口。
林淺清卻笑得迷了眼睛,坦坦蕩蕩地說:「就是想親親你,抱抱你,你不是總是說我不懂情趣嗎?今天我們就去做有情趣的事情好不好?」她狡猾的神色,眉毛一挑一挑的,甚是可愛,像只要耍詭計的狐狸。
江綿憶哭笑不得,可能被林淺清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手足無措吧,只好揉揉林淺清的頭髮,說:「傻瓜,你不需要變成怎麼樣,只要做你喜歡的就好,我就喜歡這樣的你。」
其實還是習慣這樣的她了,在江綿憶意識里,林淺清就該是囂張跋扈地目空一切,不需要穿著公主裙乖巧地聽話。要是林淺清知道江綿憶心裡是這樣想的話,一定腸子都悔青了,天知道,她有多討厭身上這套十分束縛他動作的裙子啊。
江綿憶這話林淺清也知道算不算是甜言蜜語,但是聽在耳里還是十分受用舒服的,她眉開眼笑地摟了摟江綿憶的腰,笑著說:「你才是傻瓜呢,就知道遷就我,要是有一天你不在我身邊了,沒人遷就我了,我要怎麼辦,都被你慣壞了。」
林淺清笑著說這話,但是語氣里卻全是失落,似乎將濃濃的陰翳藏在里某個地方,在不知名的地方發酵,滋生,渲染得空氣都有些酸澀了,江綿憶顧不得這是林家大廳,將林淺清抱在懷裡,小聲安撫著:「說什麼傻話呢,我怎麼會離開你呢。」
會的,你會離開的……林淺清張張唇,還是咽回了這些話,她眼睛乾乾澀澀的,幸好江綿憶看不到她的眼睛,她可以肆無忌憚地讓眼淚來回進出,只要不流下來就好了。
安靜了一會兒,林淺清才幹澀地說:「好,不離開。」眨了眨眸子,知道眼裡這種乾澀的感覺都消失了,她才從江綿憶的懷裡抬起頭,有些沒有好氣地問他:「你到底要不要,我們去情趣。」
林淺清一直記著某天某個地方的那個小插曲。
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已經長成大姑娘了,知道情趣,知道浪漫了,那天一個新晉學妹居然很浪漫地對著江綿憶唱了一首情歌表達愛意,當時林淺清一時頭腦發熱,就問了江綿憶一句怎麼樣,結果江綿憶回答了一句:比你有情趣。
在這之後,林淺清就記下了,記下了江綿憶嫌棄她沒有情趣,心裡多多少少有些疙瘩。
所以,今天林淺清翹課就是為了讓江綿憶知道,她也可以情趣的。
江綿憶看著林淺清一副視死如歸,不甘罷休的模樣,有些哭笑不得地說:「清清,不要勉強自己。你沒有情趣沒有關係,我還是很喜歡的。」
林淺清不依,開口就說:「楊曦說,男女朋友一定要約會,要看過電影,才能算戀愛。」
江綿憶的臉有些黑了,林淺清立馬三緘其口了,她記得江綿憶十分不爽她開口閉口談楊曦那套胡鬧論的。
江綿憶有些陰沉地模樣,可不想平時那個無害好說話的他:「不是讓你別聽他那些胡言亂語嗎?」那個傢伙沒事總給他的清清灌輸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居然還讓清清總是掛嘴邊,真是越想越來氣。
林淺清看了看江綿憶不太好看的俊臉,難怪江綿憶每次看到楊曦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她有些訕訕了,底氣不足地說:「我覺得很有道理。」轉瞬一想,還是做不來這幅乖乖巧巧的樣子,立馬扳著一張了,有些虛張聲勢地兇惡,踮起腳,與江綿憶平視,說:「江綿憶過了這麼村就沒這個店了,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約會看電影?要是不要的話,我找別人好了。」她一副說風就是雨的樣子。
這話一落,林淺清就覺得背脊一陣涼,就看見江綿憶一張俊臉都沉到地下了,從嗓子眼裡悶出兩個字:「不許。」繼而,又補了一句,「只能和我。」這話說得十分霸道。
林淺清笑彎了眸子,像有碧波劃過的鏡中月,既好看的光亮:「傻瓜,怎麼這麼好騙呢。」頓了頓,又似嘆息地說,「以後不要輕易被人騙了知不知道,真不讓人放心。」不知怎麼就斂了笑容。
還沒有離開,她就開始擔心了,但是她不在的日子裡,也會有另一個這樣騙他,光是想到心都想扎了洞一樣,很疼很疼。
江綿憶總覺得今天的林淺清有些怪異,卻怎麼也說不上來,明明上一秒還在笑的她,突然便隴上了一層霧靄,他不禁想抱抱她,聲音低沉輕緩:「清清,沒有人能騙得過我,除了你。」
她能騙過他,只不過江綿憶願意被林淺清騙而已,情人之間之間的欺騙不過是情趣而已,而情人之間的情趣又何嘗不可能是欺騙呢?
林淺清想,是啊,她又一次欺騙到了他,打著情趣的幌子,在離別在即的時候,她要最後騙他一次。
這樣江綿憶便隨了江綿憶的突發奇想,還配合著回房換了一身米白色的衣服,與林淺清穿得甚是像情侶裝,才一起出了門。
大概江綿憶完全忘了,今天貌似林淺清還有課,這是大大方方的逃課,他自己還成了幫凶。
不過,算了,風月里的情趣還是少不得的。
約會第一站:遊樂園。
因為是周末,所以遊樂園的人山人海,大都是一些小孩,或者情侶,林淺清堅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不然這怎麼會有那麼多情侶,所以,這是個約會的聖地。
當然這只是林淺清一廂情願的想法,打從江綿憶一進遊樂園開始,那張俊臉就沒有一刻是正常的。
林淺清是知道江綿憶討厭人多吵鬧的地方,但是沒辦法,楊曦那廝的話雖然不靠譜,但是相比較她自己和江綿憶兩個戀愛白痴還是有可取之處的,雖然這話不能當著江綿憶的面說出來。
林淺清很多年前就沒有來過遊樂園了,從她母親病之後,大概都有十多年了,對什麼都覺得新鮮,左看看,右瞅瞅,像個充滿好奇心的小孩見到新鮮事物一樣,雀躍地往人堆里扎。江綿憶在後面,一面盡量避著人群,還要一邊顧著身邊活躍的某人。因為人太多,江綿憶有些自顧不暇,只好將林淺清桎梏在自己懷裡,免得她亂跑,但是好動的某人卻依舊不安分地四處張望,江綿憶只好抓緊她的手,叮囑她:「牽著我的手,不要放開了,這裡人多。」
林淺清沒看江綿憶,一份心思全撲到對面的過山車上,胡亂點頭,身體卻一個勁往裡擠,興奮地像個小孩:「我們去玩那個。」
說著,掙開江綿憶的手,就一溜煙地小跑走了。
江綿憶呆在原地哭笑不得,這是完全把他的話當做耳邊風了,追趕某人已經成了一種條件反射了,顧不得人群擁擠雜亂,連忙跟上去,生怕一個不留神,那個好動的小傢伙有惹出什麼幺蛾子出來。
「慢點,清清,別亂跑。」江綿憶額上有些細細密密的汗珠,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天氣太熱,還是追人累的。
林淺清回頭,站在人群中間,笑得春光明媚了幾轉,她對著江綿憶招招手,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大喊:「綿憶,快點,不然坐滿了,要等下一班了。」
江綿憶皺著秀眉跑過去,眼裡卻全是濃濃的寵溺。
一趟過山車下來,江綿憶還是那個臨危不亂的美少年,林淺清就沒那麼淡定了,嗓子喊啞了,頭髮吹亂了,眸子泛淚了。不過那傢伙明明一副嚇得要死的樣子,還吵著要再來一次。再來一次?那還了得,江綿憶不擔心自己被林淺清緊張時抓紅的手腕會傷痕纍纍,更加擔心那個傢伙會幾天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江綿憶強拉著林淺清走了,為此,林淺清還賞了江綿憶好幾個白眼,只罵江綿憶白眼狼。
不過轉眼,林淺清又玩的不亦樂乎了,手裡拿著哈根達斯,一邊像小狗一樣舔著,一邊四處張望。眼睛一亮,某人將手裡的哈根達斯一口吞了,咬都沒咬一下,嚇得江綿憶趕緊拍著她的後背,生怕她噎著,江綿憶被她弄得膽戰心驚的,林淺清卻睜著一雙小兔子一樣的眸子,似乎嘴裡的哈根達斯還沒融化,香甜滑膩的聲音說:「我要吃那個。」
江綿憶看過去,路邊攤上的小販正卷出一團大大的的棉花糖。江綿憶搖搖頭,無奈極了,還是說:「我去買,待在這別亂走。」
林淺清乖巧地連連點頭,還不忘大聲囑咐江綿憶說:「要兩個。」
江綿憶買了兩個大大的棉花糖,是林淺清喜歡的草莓口味,粉粉嫩嫩的顏色,他一手拿著一個,一路走過來,總覺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一直在看自己。
確實怪異,一個美少年拿著兩根粉色的棉花糖,有些不太附和小正太的形象,可是那邊林淺清卻笑眯眯地看著江綿憶,接過棉花糖,添了一口,眉開眼笑地說了一個字:乖。
江綿憶無語了,越發覺得自己像小狗,如果不是林淺清兩隻手都那隻棉花糖,一定還會伸出手拍拍他的頭的。
林淺清吃得毫無形象可言,一嘴的粉色棉絮,江綿憶無奈,就著自己白色的袖子給她擦了擦嘴,寵溺地說:「這麼大了,吃東西怎麼還和個小孩似的。」
林淺清讓江綿憶給她拿著吃剩的一根棉花糖,抹了一把嘴,笑彎的眸子像未滿的新月,她說:「因為有你在啊。」
因為有你,所以她才這樣孩子氣撒嬌耍賴,這樣肆無忌憚地吃得毫無形象。因為有你在,所以什麼也不怕。
江綿憶也笑,點漆的眸子像微暈開的墨潭,蹭了蹭林淺清的鼻子,舔了舔她嘴角殘留的軟糖,話語溢在他嘴邊,她嘴邊:「那我的清清不要長大好了。」
林淺清腦中轟地一聲,炸開了一朵燦爛的煙花,不,是很多很多朵,還是紅色的,映紅了她的臉頰,他們站在人群之中,一個紅著臉無處是從,一個淡定地片笑盈盈。
林淺清這才發現,原來江綿憶這廝不禁長得無人能比,臉臉皮也越發無人能及了,這種公共場所下,居然做出這樣……這樣……撩人的舉動。
林淺清有些hold不住了,跺跺腳,留下一句話就溜之大吉了。
她說:「你才孩子氣呢。」
身後,江綿憶笑得越發肆意。
似乎彼此都聽孩子氣的!
是誰笑著說誰孩子氣,轉身卻又將自己最孩子氣的一面毫無保留地給那個誰看。
林淺清在人群里轉悠了一個來回,什麼也玩了個遍,什麼也沒吃個遍,因為江綿憶怕她胃疼,不讓,弄得林淺清十分不爽,心裡確實甜甜的,偷偷地盛放了一顆一顆的小花朵,綻開在初夏。
兩人走到一處買紀念品的地方,林淺清挪不動腳步了,站在小攤面前,看了看江綿憶,伸出手:「錢包給我。」眼珠子轉動的頻率尤其快,似乎每次這樣,林淺清腦中便有一串讓人無欲無奈的小把戲。
這一點江綿憶深知,有些遲疑地問:「怎麼了?」
還是乖乖送上錢包。
林淺清笑得像只奸計得逞的小狐狸,笑眯眯地接過江綿憶的錢包。
很好,還是那個萬年不變的款式,雖然都有些跟不上潮流了,但是沒關係,不需要潮流,戀舊的人就是可愛的人啊。
林淺清一邊打開江綿憶的錢包,一邊隨手指了小攤上的東西:「我要買那個,我沒有帶錢包。」睜眼說瞎話!口袋裡是什麼?
林淺清在江綿憶錢包里一陣翻騰,江綿憶有些不接了,前就放在最顯眼的夾層了,毫無理由看不到啊。
過了好一會兒,林淺清才抬頭,笑著看江綿憶,笑容將春光明媚了好幾轉,卻也帶著一股林淺清獨有的狡黠,她沖著江綿憶意味深長地眨眨眼,一臉揶揄地說:「江綿憶你真的把這張照片放在皮夾里啊,真聽話。」她掏出照片在江綿憶眼前晃悠了幾下,一臉得意,掏出自己的錢包,又在江綿憶眼前晃悠了幾下,堆了一臉笑,說,「不過,放心,你也不虧,我也放了你的。」
江綿憶臉有些紅了,那照片是上次十一度假的時候林淺清偷拍的,拍得是他剛洗完澡還沒有穿戴整齊的樣子,他有些囧了,好幾次都提議讓林淺清換一張,林淺清口頭上答應了,給一向不愛照相的江綿憶拍了一大堆,還被迫做了各種讓他無語的姿勢,才讓林淺清答應將那張照片給毀了,沒想到,那傢伙居然還有備份。
江綿憶小聲地說:「清清,換一張行不行。」江綿憶好氣地打著商量。
林淺清果斷地搖頭,強硬地說:「不行,我就喜歡這張。」還湊過去,沖著江綿憶一張紅彤彤的俊臉揶揄,「多可愛的,綿憶,我發現你還是少穿點的時候最可愛。」
江綿憶臉色更紅了,大概能煮熟幾個雞蛋了。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了:「清清」
臉皮越發厚起來的江綿憶還是被林淺清逗得無地自容了。
這色胚子,這什麼話,赤果果的挑逗啊。可那挑逗地肇事者還笑得幸災樂禍,將自己的照片放回江綿憶的錢包里,還給他,在寶貝地抱著自己的錢包,說:「我不取下來。」又補了一句,「記住,你也不要取下來。」
然後就丟下一臉無語凝咽的江綿憶去買紀念品了。
江綿憶這才想起來,剛才林淺清不是說她沒有帶錢包嗎?她可以大大方方地看他錢包的照片,這樣不是有些多此一舉嗎?
林淺清買一對粉色的小豬,自己一個,江綿憶一個,各自掛在了各自的手機上。江綿憶幾次想提照片的事情,可是每次收到林淺清那類似威脅的話,只好收回。
後來江綿憶的錢包換了很多次,但是錢包最裡層里的照片卻從來沒有換過。
後來林淺清沒有換過錢包,但是錢包里的的照片卻被她鎖在抽屜。
一整天在遊樂園裡玩了一圈,傍晚的時候,林淺清還精神抖擻的,拉著江綿憶說:「我們去看電影吧。」
「好。」
去電影院之前江綿憶先帶林淺清去吃了點東西,然後一起去了最近的電影院,電影院比遊樂園人還多,都是年輕的小情侶,一路上看見許多膩膩歪歪的情侶。
林淺清頓在牆上,看了好一會牆上的海報,抓了抓頭髮,問江綿憶:「看哪個呢?」
林淺清這廝就是一附庸風雅的傢伙,看什麼電影,她哪裡看得進去,反正好動的她不喜歡所有不需要動彈的活動。
江綿憶研究了好一番,指著牆面上大大的海報,說:「這個不錯。」
林淺清擰著眉頭,端詳了那張有些抽象的海報:「深愛?」蹙了蹙眉,搖搖頭,「酸溜溜的名字,一定不好看。」指了指那張海報旁邊的一張,說:「這個吧。」
還是這個好,這個海報做得多表象啊,哪像別的那麼抽象,都看不懂啊。
女孩子不是都喜歡這樣的愛情文藝片嗎?他的清清果然與眾不同,但是也不用這樣不同吧,江綿憶問:「清清,你確定要上電影院看《貓和老鼠》?」
那張海報確實畫十分通俗易懂啊,一隻貓追著一直老鼠,下面寫了一行字:tomandjerry。
江綿憶有些遲疑了,開始質疑林淺清的決定。
林淺清臉上莫名有些僵硬了,她是笑著的,說:「綿憶,我不喜歡悲傷的電影,我想看喜劇,想笑。」她也確實在笑著,只是有些餓冷硬罷了,未達眼底。
她笑了很久,臉上有些僵硬了,不知道是不習慣悲傷,還是不習慣不笑了。
儘管今天笑了一整天,但還是希望自己能一直笑著,他便可以只記著自己的笑容了,沒有眼淚,似乎就好像沒有分離一樣。
江綿憶看得莫名心疼,揉揉林淺清的頭髮說:「好,都依你。」
林淺清踮起腳尖,在江綿憶臉上親了一口,咧著嘴笑著說:「我的綿憶最好了。」然後指了指售貨處,說,「我要牛肉乾,爆米花,還有可樂,要大杯的。」
她頻頻眨著眼睛,那樣狡黠可愛,沒人看清她眼底被逼回的淚花。
「這裡人多,你先進去等我。」
留下一句話,江綿憶就去排隊去了。
林淺清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人群之中的江綿憶,明明那麼多人的,她卻總能一眼找出他,不是因為他長得高,只是因為他是江綿憶罷了。
她嘴角還是笑著的,笑著笑著,便淚流滿面了。沉甸甸的心,還有沉甸甸的步伐,她做不出他的視線,因為他也在她的視線里。
她站在人群里,他也站在人群里,他全然不知道,她一直痴痴望著他,然後流淚,擦乾眼淚,繼續流淚……
人群里,沒有誰為她的眼淚駐足,那些沉浸在愛情甜蜜的情侶們,不到分別如何懂得這種心碎,吵鬧的人群,她酸澀的嗓音微弱,輕喃:「綿憶,怎麼辦,我怕我看喜劇的時候也會哭,綿憶,怎麼辦,一天就快過完了,可是我還是好捨不得。」
原來強顏歡笑這麼難,原來笑著告別這樣心疼,原來有時候,最難受的時候,不會哭,會笑。
綿憶,我給你的唯一一次情趣,是我們的告別。不管你喜不喜歡,我都會記一輩子的。擦乾眼淚,她走近演播廳,那裡有著昏暗的燈光,放映著喜劇,所以,沒有誰會發現她的悲傷,她只願一個人的悲傷。
林淺清抹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是情侶座,在中間,不尷不尬的位置,一進去就發現,來得是清一色的情侶。
來電影院果然不是看電影的,都是來找情趣的,不然怎麼連兒童劇的動漫也有這麼多情侶來捧場,正驗證了楊曦的一句話:他們啊,看得不是電影,是寂寞而已。然而她自己,看的也不是電影,是悲傷而已。
江綿憶到林淺清身邊的時候,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她,就好像剛才的眼淚不過是一個不存在的夢而已,現在醒了。
電影開場了,林淺清發現放的情節都是自己看過的,應該是很多年前看過的,她也耐著性子,往下看,抱著爆米花,一邊吃一邊喝。
電影還沒開始一會兒,林淺清就發現周圍座位上許多情侶們已經抱做一團,在伸手不見五指里決定是干著什麼羞人的勾當。
林淺清瞅了一眼江綿憶,江綿憶很認真的在看電影,一點別的心思都沒有,可是林淺清有了,這場景,她可沒有辦法視而不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左飄右飄的,扯了扯江綿憶的衣服,湊過去,在他耳邊小聲地咬舌根子:「江綿憶你看,那兩個人。」
江綿憶順著林淺清抓了一把爆米花的手,看了一眼,沒什麼表情,有些無奈地抓回林淺清的手,只說了一句:「好好看電影。」然後就熟視無睹地看電影去了。
林淺清無語了難道江綿憶對於這樣熱辣的場景沒有任何反應,不應該啊,剛才江綿憶看過去的時候,那個男的手都伸到那個女的衣擺裡面去了,而且那個女的更誇張,整個跨坐在男的身上,一那樣一種撩人的姿勢熱吻,江綿憶居然一點表情也沒有,難道這還不夠讓人心猿意馬,熱血沸騰嗎?
到底是某人太清心寡欲了,還是某人太沒抵抗力了。
林淺清鬱悶得繼續看自己的電影,但是電影里的情節她都提前知道了,實在沒有興趣了,就往那對熱吻的情侶看過去,一眼,一眼,又一眼,然後就挪不開了,眼巴巴地看著別人親熱。
咔嚓一聲脆響從林淺清牙齒縫裡傳來,爆米花被她泄憤一般地咬得一團粉碎,屍骨無存了。
林淺清紅了眼,心裡那個顫抖啊:太……太過分了,那個男的手居然……居然伸進去了,還有女的的絲襪都脫下來了……這分明是公共場所好不好,他們不介意被人看,林淺清還介意自己長針眼呢。
卡擦又是一聲脆響,還伴隨這咬牙切齒的聲音。
不是怕長針眼嗎?那還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江綿憶無奈,看著出神的林淺清,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壓低聲音說:「別看這些。」
林淺清果斷搖頭,眼睛依舊目不轉睛:「不行,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真是刺激啊,動漫劇場上演極限啊。」
這廝一點害羞的自覺都沒有,還越說越起勁了。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圓溜溜地轉個不停,裡面全是明亮的流光溢彩。
江綿憶無奈:「都是和誰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腦中閃過楊曦那張欠揍的臉,江綿憶臉色莫名就黑了幾分,將林淺清的腦袋擺正,半似命令,半似哄騙地說:「不準看。」
這下林淺清聽話了,真沒看,但是灼灼盯著江綿憶,那眼神似乎要看到人眼底裡面,嘴上還帶著那種玩世不恭的笑:「綿憶,你看到這樣的場景難道就一點反應也沒有嗎?」
江綿憶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淡淡回答:「我需要有什麼反應嗎?」
林淺清想了想,說:「面紅耳赤,熱血沸騰啊。」幸好電影院裡面的燈光很暗,江綿憶看不到她自覺面紅耳赤的樣子。
原來有這樣反應的是林淺清啊,居然還當做普遍定理。
江綿憶笑好笑地看著林淺清,反問:「清清有這種感覺?」
林淺清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那是當然。」說完,見江綿憶笑得更肆意了,林淺清才懊惱自覺怎麼就說話必經過大腦呢,連忙佯裝地打住話題,「別轉移話題。」
江綿憶伸出手,拂著林淺清滾燙的臉,她條件反射地想要躲開,江綿憶卻不讓,手流連到她耳垂,林淺清覺得涼涼的,痒痒的,縮了縮,江綿憶蠱惑般的聲音就饒進耳里:「什麼感覺也不要有,我只對清清有感覺,清清也只能對我……」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好一會兒,才街上剛才剩下的話,「面紅耳赤,熱血沸騰。」
這下林淺清臉上更是火辣辣的,連忙扭開頭,留給江綿憶一個桀驁的側臉:「歪理。」
林淺清甩開頭,正好又對上了剛才親昵的二人,江綿憶也看了一眼,立馬皺眉。
那邊似乎尺度太大了點吧,場上還有未成年人好不好……
江綿憶一番思量,才說:「別看了,被別人發現不好。」
林淺清不以為然,回過頭說:「他們正吻得暈頭轉向呢,會發現才怪,我才天塌下來也分不開那對親嘴魚。」又轉過去,繼續看著免費的半色春宮,「我再看看。」
江綿憶拗不過林淺清,便用軟軟的聲音喊她:「清清。」
林淺清心裡痒痒的,原本這種場景就讓她……面紅耳赤,熱血沸騰的,江綿憶還偏偏來點一把火,她怒瞪江綿憶:「別吵,好好看電影。」
「你呢?」江綿憶耐著性子,好好將林淺清引入正途。
林淺清抓了一把爆米花就往嘴裡塞,含糊不清地說:「這電影我都看過。」所以有的是閑工夫里看別人親熱。
江綿憶出了搖頭還是搖頭。望向屏幕,還是覺得貓或者老鼠都比那活色生香好看地多。
當屏幕上已經放到jerry第四次斗敗tom的時候,有細細的小聲,看來還是有一部分人是在看電影的,雖然是很小的一部分。
咔嚓!!
笑聲還沒有落,另一個聲音十分不甘其後地響起。
江綿憶看了一眼,爆米花被林淺清一雙小手蹂躪地粉碎。再看看對面,尺度大得讓江綿憶有些難以接受了。
那邊,林淺清拿開手裡已經面目全非的爆米花,狠狠眨了幾下眼睛,才覺得眼疲勞。一雙靈動的眸子看著江綿憶:「看不下去了,綿憶,怪不得楊曦說情侶都喜歡來電影院,因為這裡夜黑風高,可以光明正大地幹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