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反客為主(中)
隨著呂某人的話聲方落。
剛才眼看就要劈下來的大顆雨點,也宣洩般地「噼里啪啦」了個沒停,轉眼間也就演變成了暴雨,氣勢磅礴的。
女人到底是女人,哪怕再強大的內心,湊合著這樣不利的天時,也彷彿在預示著什麼。
路暢的臉色早都萬狀開了花。
較之博德山莊的那天,冷然聽說周啟麗那個從未謀面的丈夫要回來后的臉色,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甚至忘了雖然脫光的男人可能有的屎尿味,倉促間,也就跌進了呂某人的懷裡。
直等路暢稍微回過陽來。
她更是速度地、用盡平常任何時候都不可能有的力氣把呂某人死命地拽入了室內,跟著「咔嚓」一聲,這便合上了推拉門。
把那些惹人煩躁、莫名驚恐的震耳欲聾通通地封死到外頭。
好了,女人恢復很快,面色也都回來了。
看男人還在東張西望地神遊。
路暢索性還使大力,一路推他坐到了臨近露台的一張單座沙發上。
男人被迫坐下去的時候,女人的睡衣滑掉了,又是一副赤條條的標準五短身材。
路暢稍微曲了身子,點著他的鼻子來罵:「你,你……你,要死了,你個死鬼,拿個死人來嚇我!」
「嚇你個屁。」
呂某人神不守舍,還在惦記著那條會飄的人影,根本也不噓面前的這條母老虎,更是斬釘截鐵地說,「一定是,我保證,就是郭春明那個死沒用的鬼,回來找我們報仇了。」
路暢見他說得這麼肯定,完全顛覆了她對生死的概念。
只得收了指指點點的手,她猶疑著說:「不可能吧,郭春明那個死老頭?不是摔了個稀巴爛了么?噢!天老爺呀,這樣都死不了?」
這女人吶,頭髮長見識就短,也蠢得要命。
呂某人不由生出「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哀嘆。
本來就心神不寧地,他也就不耐煩地反罵回去:「豬,你就是頭豬,還是頭蠢豬,我什麼時候有說他沒死?從頭到尾,我都說他是死人,是鬼……鬼回來找我們報仇了,明白了沒有,還要我怎麼說?」
「什麼什麼的,哎呀嘞,還罵人了?你你……你才是豬,蠢豬,腦子進水了,說什麼呢,這世上哪有什麼鬼?真要有鬼,早兩年也都來找我們了,還等到現在?瞎扯淡,盡瞎扯。」
「你一個女人家的,知道個屁呀,這世上什麼鬼事也有,還差這一兩樣啊,我不跟你說了。」
呂某人說著,也就自顧自地目光閃爍,更是一臉的陰霾。
想了想,他到底還是又說了,「嗯……他,他是不是有個女兒?」
「誰?」
路暢被搶白了一頓,也知道他從來就是這麼一副看輕女人的嘴臉,心裡多少不痛快地漫應了聲。
此刻,她就算知道他的意思,顯然也會留上一手。
她隨後更是拖過邊上一張小孩坐的小木椅,一屁股坐了下來。
這才沒好氣地說:「你,你今天是怎麼了?疑神疑鬼的,還盡問些摸不著頭腦的事。」
「郭春明啊,還能是誰?」
「怎麼又扯這個死鬼?不是不說的啦,還有完沒完啊,都幾點了,今晚上不要睡了?」
「你知道就說,瞎嚷嚷個啥?」
「怕你了唄,上輩子也不知道欠你啥?是是……是,他是有個女兒,我跟他那會,好像在念大學,面都沒見過。」
路暢一臉無奈,還是嘟起了嘴。
嘴也多,人家就說一個問題,她也都能編排出好多話來:「那時候,年紀差不多要比小芳大兩歲,現在應該有二十來歲吧,怎麼,問這個做什麼?」
「那就對了,錯不了了,估計這個小妞,也在搗騰這個事。」
「什麼跟什麼,搞得我一頭霧水,到底怎麼個回事?你你……你,趕緊說清楚來。」
「你,你就是一頭豬,一直都在說郭春明那個死鬼,肯定還是說他,嗯……我看吶,他估計是找到了女兒,一起回來找我們報仇,呃……算了,不說了,說了,你也不信,好吧,當我沒說咯。」
「你呀你,人家都說,你是個鬼精,我看呢……你是經常被自己心裡的鬼迷了心竅,好了好了,不想了,不想了……越想,你就越入魔。」
路暢死活就是不信有鬼有神,心思也就沒往裡頭深究。
勸慰他的同時,終於給她發現了,男人的兩隻耳朵應該是受傷了,顯然也處理過了。
路暢之所以直到現在才留意到這個細節,還真不是對呂某人不上心。
實在是他們兄弟倆進門時的那一身屎尿太過驚世駭俗,跟著又是閃電又是雷鳴的,最終成了暴雨。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湊到了很短的時間裡,這才導致了這樣的效果。
路暢看到了也就看到了。
肯定不會像一般的女子大驚小怪的,跟著去做類似噓寒問暖的動作。
她聯想到呂某人先前說得那些翻臉的話,八九不離十,肯定都有關聯,
這才拍了拍他的膝頭,又說:「哎,還是……說點正經的行不?剛才不是說……公司出大事了么?趕緊說說,到底怎麼一回事?還要死要活的。」
呂某人搖搖頭,還是沒有知己似的那種表情。
凝神了又一會,他到底還是把今天公司發生的一切事情概括著說了一遍。
路暢這才明白他們兄弟倆一身這麼的狼狽,自然也包括耳朵的傷,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她當然也是一個有主見的女人。
也就帶著安慰的口吻,十分中肯地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我看啊,你也別多想了,什麼鬼啊怪的,那都是瞎扯淡,儘是些迷人眼睛的東西。
「這個事呢,我估摸著,關鍵還是你說的那個姓屠的女表子,憑女人的直覺,她肯定滿不簡單的。
「可能呢,她會一點古怪的玩意,或者就是……給勇人下了葯什麼的,這才騙去了那些票,還有公司……
「嗯,這樣吧,還是找人,好好地摸一下這個女人的底細,你不是經常有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么?
「咦,勇人這會兒在做什麼,他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事吧?」
路暢說著說著,早也開始摸著呂某人的大腿,這時候卻在提及另外一個男人,一點兒也不覺得彆扭。
呂某人也是,明知道她是自己兄弟的老婆,也不避嫌地做個姿態出來,反而感覺還滿舒服的,心裡多少平靜了些。
真是一對變態的狗男女。
「這狗東西!」
呂某人反而當著人家妻子的面脫口而出,更是沒好氣地接著她的話往下說,「醒是醒了,卻比沒醒的時候還更傻,能有什麼事?繼續犯傻唄!」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到二樓吧,還去原來經常有睡的那間房,先去洗洗了,噢……死鬼,你,你都有多久沒來我這了?你們這些男人吶,都是一副脾性,有了年輕漂亮的,就不希罕我這黃臉婆了。」
路暢白了他一眼厲害的,順手也掐了一把重的。
其實都是過來人的某種暗示。
她跟著聲音更是放軟了下來,又說:「咯,趕緊,趕緊去洗洗了……嗯,我去勇人那裡,幫你拿幾件換洗的衣服來,反正你倆個頭、胚子都差不多,哦,隨便也看看他去。」
便在這時,二樓有異響。
然後呢,好像是小孩子玩的皮球掉落地面的聲音。
一下、兩下、三下……
就是這麼樣的一種聲音,都讓這一對心懷鬼胎的狗男女面面相覷。
好在他倆的膽子都比一般人壯得多了,聽了也就聽了。
很快也都平靜下來,跟著也就起身,毫不猶豫地一起朝著圓木扶梯走去。
只在二樓的梯口,路暢很奇怪。
她嘟了句:「這個勇人做什麼,為什麼要把燈關了。」
說完后,她也就依著平時的習慣開了燈,徑直上樓。
……
對於自己兄弟的這個家,呂某人自然很熟。
原來,三天兩頭也會過來坐坐,甚至還會過夜,只是最近有點忙,也就沒顧上。
沒顧上不等於沒有心。
所以,他從來也不認為到了這個家,自己是客人。
他每次對著自己兄弟發火的時候,總會冒出那句話來,也就是呂勇人一家都是他養的。
事實上,也真是,這個家的一切開銷基本上都是由他供的。
這樣看來,他還真是這個家的主人咯。
也就哪裡也去的。
呂某人原本要去的那間卧房,剛剛好正對著嬰兒房。
他這時候也正好在兩個卧房的中間,都可以說是門外。
一抬眼,更是看到走道的盡頭有一個小孩子玩的皮球,顯然是先前發出噪音的罪魁禍首。
呂某人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些,也就隨意地打開了嬰兒房。
既然都在睡覺,沒理由還亮著燈。
呂某人也就打開了燈,走了進去。
只在離床一米左右的地方,他站住了。
很清楚地可以看到,路暢先前所說的非虛,還真是小芳帶著小勇在睡。
其實兩個都是小孩,只是命運不同,身份不同……
真不存在誰帶誰睡的問題,姿勢都差不多。
兩個小孩也都不是很漂亮,看著卻很乾凈。
然後,秋冬季睡覺也都穿著睡衣,蓋著棉被,只露出小腦袋來,自然也沒什麼看頭。
呂某人的臉色卻更加好看了。
一切都很正常。
他妥了心,一直也就這麼看著,肯定不會像女人那樣,悄悄地走過去親一下小孩什麼的。
他終於轉身正準備走,燈光閃爍了下。
跟著是連閃。
而且不只房間的燈,走道上的燈也是這樣。
呂某人的臉色凝重了起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回頭看一眼。
哎呀嘞,媽媽呀!
原本熟睡的小芳居然披頭散髮地坐了起來。
然後,她慢慢地抬起了雙手,緩緩地分開了蓋在頭臉上的黑髮。
露出一張美麗的面容。
不是郭美麗,還能是誰?
更要命的是,就在呂某人色變的同時。
應該是剛才打開的門后突然有異響,緊接著,好象是有人鑽了出來,然後迅速地逃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