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黃雀在後
飛雲幫的大豪宅在蒙哥拉斯城的居住中心地帶,很容易就找到了,像這種只有一層、卻比四周平房高出一倍的大樓房並不多。
為免那些黃衣人從後門逃去,豪烏巴拐到大宅後門堅守著。飛燕與大石頭徑直走到前門,「砰!砰!」敲起門來。
鑲著獅頭銅像的大鐵門展開一半,一個身穿褐土布衣的青年僕人探出頭問道:「請問有什麼事?找誰啊?」
飛燕上前叫道:「找你們家主人要錢的!」不等那僕人反應,大石頭猛然推開鐵門,那僕人「哎喲!」跌出幾步遠。
飛燕與大石頭「蹬!蹬!蹬!」衝進去,後來那僕人爬起來叫道:「幹什麼?想搶劫啊!來人啊!」
這時大石頭兩人已跑到大屋的廳內,飛燕認出這裡就是昨晚所見的地方,但奇怪的是桌椅都整整齊齊的,連弦影人坐過的那張櫃檯也不見了。
「你們是何人?竟如此大膽闖入我家?」一名肥胖的中年男人帶著幾名僕人從房間內走出來,他身穿絲綢外衣,頭戴錦帽,手指上的寶石戒指與腰帶的紅珍珠,盡顯示他是一名富得漏油的商人。
飛燕尖著嗓子嚷道:「別裝蒜了,快叫那飛雲幫的人出來,不然扭斷你的脖子!」她做了一個掐脖子的動作。
那些人果然臉現懼色,飛燕還以為自己的威猛動作嚇到他們了,卻不知是大石頭在她後面拿起一條鐵棍,扭麻花似的轉了幾個款式所起的作用。
飛燕「哈哈」笑道:「害怕就老實交代清楚。」
那中年男人道:「好漢、大英雄,我在這裡經商足有十年了,從未接觸過什麼飛雲幫的人,你冤枉我了!」
飛燕喝道:「好!你不說,我們自己搜!」說完便帶大石頭到處找起來。
那商人與僕人緊跟嚷叫著:「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啊,我們又沒得罪你們啊……」
翻遍了七八個房間,除了幾名老弱婦孺外,果然沒有任何雜人,大石頭咕噥道:「喂!飛燕,我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呀?」
飛燕心中也麻亂得很,明明就是這裡肯定沒錯,難道他們早有準備,全部搬走了?
突然,她眼尖地看到後院魚池中央的觀魚台地面露出半個腦袋在遙望他們。
飛燕怔了怔,那個頭馬上飛快縮了回去,「地道——」她大叫著向魚池衝過去,大石頭緊跟在後。
飛燕邊跑邊道:「大石頭!你快去打開觀魚台那個地道口,我放豪大哥進來!」
當豪烏巴看到是飛燕放他進來的候時,顯然一臉茫然,飛燕緊拉他叫道:「豪大哥快啊,我發現他們躲在地道里!」
豪烏巴醒悟過來,兩人忙跑去觀魚台處,這時大石頭已拉起一塊巨型大理石,下面果然現出一個通道口,三人陸續鑽進去,大石頭是拚命才擠進了入口,幸好裡面的通道較為寬敞,低著頭就能前進。
中年商人與僕人既不擋攔他們三人,也不高聲叫喊,只是緩緩站在通道口上面「嘻!嘻!」奸笑著。
左彎右曲地跑了足有半頓飯的時間,前方豁然開朗是一個大石室。從微弱的火光看到石室內空無一人,地上擺滿了一箱箱物品。
豪烏巴用今早剛買的單刃斧劈開了幾個箱子,發現有的裝滿金燦燦的金子,有的滾出一大堆橙黃的水晶塊。
飛燕拿起水晶仔細端詳再嗅了一下,上面還殘留著淺淺的煙味,說道:「看來我們找對了,卻不知那些黃衣人逃去哪裡了。」
這石室四壁由光滑的大理石塊砌成,似乎並沒有別的出口,但有一樣肯定的是,剛才他們所追的人不可能憑空消失掉,定是有另一扇門的機關,三人便仔細摸著牆壁看能否有所發現。
突然,石室右方傳來低沉生硬的聲音道:「歡迎你們的到來,我在這裡呢!」
離得最近的大石頭大喝一聲,一拳打在發出聲音的石塊上,「轟——」大理石四裂五分,原來這一面牆壁是中空的。
可能那人並沒想到不用機關的門一下便破了,嚇得不再作聲,大石頭狂叫著衝進去。
「他實在太魯莽啦!」豪烏巴心裡叫道,忙跟著跑進去。
裡面沒有任何燈火,漆黑中傳來搏擊聲,大石頭的叱喝聲,豪烏巴大斧揮舞聲,當飛燕也踱步走進這種神秘的密室時,「咚!咚!」沉重的撞擊聲響過,接著有人悶哼著摔倒在地。
「匡——」清脆的落地之聲,究竟發生什麼事,飛燕心慌的叫道:「豪大哥——大石頭——」
一切卻靜寂無聲,無任何人做出回應,難道大石頭、豪烏巴兩人同時被人擊倒?
飛燕轉身就要跑去,一把鋒利的彎刀已擱在她脖子旁邊,低沉生硬的聲音再次響起:「請留下吧!」
離開蒙哥拉斯的弦影人回到定風山腳,穿過了那叢密林后,並沒有沿小徑上山去,而是走進兩座之間的狹窄谷地。
換走了搶眼的紅袍,穿上一套墨綠布衣的游雨蘭,與青木年、古鋒輕步追蹤在數十尺以外遙望監視他的行動,等他消失在谷地一會兒,三人才跟上去。
這片谷地的路並不長,從路口到尾端只有百尺之遙,終點處是一條緩流中的小河,但那弦影人卻不見了影了。
三人快步跑到盡頭,這條大概是山峰上融雪匯聚而成的小河,足有十多尺寬,河水清澈見底看起來很淺,但從水下遊動的魚群就知道跳下去定會沒頂,那弦影人肯定沒有通過此處。
三人仔細觀察這段谷地,潮濕的環境令兩面山腳鋪了藤葛之類的植物,青木年道:「可能有洞口隱藏在那些藤草後面。」
分散摸索了好一會兒,左方的古鋒輕聲說道:「青將軍,這邊是空的。」果然,拉起葛藤現出一個漆黑的洞口,三人便閃了進去。
洞內寬闊平坦,顯然是經人鑿平了道路而致的,沿著這個單一的微向傾斜長道拐過兩個彎,已隱約聽到鋤刀敲擊石頭的聲音,前方燈火通明照耀。
走到路的盡頭,腳下有一條通向百尺縱深大洞穴的階梯,三人緊貼石壁斜望而下。
下面的奇景令人咋舌,洞內的亮光竟是發自一堆巨大的橙黃水晶,數十名身穿黃衣的飛雲幫人手拿尖鋤在上面敲打著,看來這些水晶相當堅硬,能敲出來的數量並不多,全是小塊小塊的,幾名弦影人在他們身後撿起落在地上的黃水晶小塊,放在隨身的小黑袋中。
被跟蹤的弦影人在下面吆喝指揮著,顯然他在這群人里的地位也頗高。現在他們的罪行得以證實,古鋒輕聲問道:「青將軍,要先動手嗎?」
青木年道:「他們有六個弦影人,我們不是對手,先回去告訴蒙哥拉斯主治官,讓他來增援。」
三人決定以後,輕步退出這個洞穴。
回到地面的谷地時,青木年心情沉重地道:「想不到弦影人製造這些東西來毒害我國子民,沒了良心來賺取百姓黎民的血汗錢,不知道他們有何意圖?」
游雨蘭道:「青將軍,我與弦影人接觸過數次,霜領主和大多弦影人都是視名利錢財為糞土的人,我師父與天靈宗師都說過弦影人族規很嚴厲,絕不準隨意做出傷害異族的事情,我想這件事大概是一小部分弦影人所作所為的,並不是大多弦影人的意願。」
「嗯。」青木年甚是贊同,因為此事若是霜領主指示的話,被天輝國查到了將會全國與他為敵,一個小小種族,如何抗衡擁有百萬軍力的天輝國呢?絕沒有這麼笨的領主。
剛步出谷地,古鋒忽然叫道:「小心!有弦影人下來。」三人急忙躲進一叢灌木中。
只見一名白眉短須、氣色紅潤的老人在七八名弦影人簇擁下,從山上小徑徐徐走下來,他身穿那件綉有山型花紋的藍袍,顯示出他在弦影人中定是地位不凡。
游雨蘭喜悅地輕聲道:「青將軍,這位是定風山副領主阿泊羅術士,他為人很和氣,還經常捐款到城內救助窮人,我們求他幫忙吧!」
「經常捐款?」
青木年微覺有點不妥,但游雨蘭已經走出灌木林叫道:「阿泊羅術士,請留步!」古鋒與青木年只好跟在後面現身。
「什麼人?」那些弦影人馬上擋在白眉老人面前,向游雨蘭喝道。
阿泊羅臉帶笑容的揚手讓衛兵們散開,走上前問道:
「噢?你是?」
游雨蘭輕盈施下一禮道:「我是生靈宗師的徒兒游雨蘭,大術士,你記得嗎?」
「呵呵!記得記得,怎麼到這兒來了?有什麼事嗎?」阿泊羅微笑道。
游雨蘭便將發現弦影人製造毒水晶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阿泊羅術士,阿泊羅臉帶憂色的道:「想不到在領主的嚴厲管轄下,竟還出現這些惡徒,游法師,你快帶我去他們藏匿水晶的地方,我要親手捉拿他們!」
游雨蘭高興地道:「太好了,大術士請跟我們來。」
雖然青木年的心還是放不下來,但又想到這位副領主如果發難的話,自己三人早橫屍當場了,看來只是自己多心而已。
一行人走過狹谷底,鑽進那個隱蔽的洞口,通過地道來到開採黃水晶的洞穴中。
阿泊羅一馬當先衝下去喝道:「下面的人全部停手!」
青木年三人與其餘弦影人也緊隨著跑下洞穴里,正干著活的人全部聽話地住下手,慢慢的圍了上來。
阿泊羅嚴厲地向那群人罵道:「你們這群白吃飯的傢伙!竟讓外人跟來發現了這裡都不知道,怎麼一點警惕都沒有,差點壞了我的大事!」
天啊,青木年三人心裡「登登!」一跳,大叫不妥,這絕不是副領主應該說的對白啊,莫非……
阿泊羅臉轉向游雨蘭,仍滿帶著笑意說道:「怎樣,我罵過他們了,你們也該欣喜了吧。」
游雨蘭一剎那感到他的笑臉有種說不出的猙獰惡毒,不禁打了個寒顫道:「大術士,你的意思是?難道你……你……」
青木年抽出佩劍憤慨道:「還用多說嗎,果然如我猜測的一樣,弦影人一向淡泊名利,哪來這麼多財物捐獻,除非這個人臉獸心的人刮來了許多不義之財,對不對,副領主!」
阿泊羅「哈哈」大笑道:「不錯,我就是這件事的主腦,這些黃水晶具有奇特的魔力,只要滴上我獨制的藍精靈就會冒一股輕煙,吸進去大腦就會產生興奮刺激的幻象,吸多了還會上癮,讓我不但賺上一大筆,而且吸入這種煙后還會陷入幻覺中,失去所有戰鬥力,這樣我不但能趕走霜翼風那老不死當上領主,還可以慢慢吞併天下,我們偉大優秀的弦影人不用再委屈在定風山這小地方了,哈哈哈——」
「卑鄙!但你不會那麼容易得手的,我的同伴已去破壞你那個毒坊,自大狂妄是沒用的!」青木年不屑地說道。
阿泊羅「哼」道:「其實在昨晚你們潛到我的牽夢館參觀,我們早已發現,便布下圈套讓你那幾位朋友去會見我的守護獸,據快報他們已經被捉住了。而你們呢?是我故意讓手下引你們過來的,這樣才能一網打盡嘛!嘻,嘻!」
「可惡!」青木年不禁大怒,揮劍沖向阿泊羅,她料不到對方如此狡猾,由獵物變成了獵手,現在只有一拼了。
阿泊羅機警的縮到後面去,弦影人與黃衣人趨上前擋住青木年的劍勢,在一片咒語念發聲響后,地面下、牆壁中爆出十多隻形態各異的石怪,向他們三人圍過來。
古鋒發狠狂射,倒下的都是黃衣人,弦影人卻免疫似的毫不受影響,古鋒這才終於明白那一次得手,是因為正巧弦影人在念咒中身影就會停頓不動,但已太遲了,石怪們前後列成密攏的兩排,夾擊壓迫而至!
在青木年、古鋒不斷嘗試攻擊石怪時,游雨蘭念動了千里傳音咒……
遠在數十裡外呆坐在旅館中的白水來,突然聽到傳音球叫聲大作,便抱在耳邊用心聽著。
聲音時高時低、斷斷續續的,但仍能聽明白游雨蘭在說他們已身陷重圍中,叫白水來快去通知天靈宗師和生靈宗師來對付這些弦影人,然後就斷掉了,大概已遭到不測。
白水來登時心急如焚,左右踱來步去不知該怎麼辦。
按游雨蘭說法去做,等天靈宗師他們趕來,他們可能早骨寒肉凍了,自己去救吧,光之神還沒醒來,行嗎?
仿徨中他想起了爸爸說過的話:「當你不知道該如何辦一件事時,拋開所有,按自己最想乾的方法去做吧,一定會有收穫的。」
有爸爸的支持,白水來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就要衝出旅館的時候,猛然記起光之神叮囑過,千萬不可讓別人知道他的身分,便認真思考了一下跑回旅館中。
當他再次從旅館後門掠出去時,廚房裡有人咆哮大吼道:「哪個天殺的笨蛋?把我的白米倒在地上,偷走了我的米袋!」其他的人也紛紛議論著天下竟有如此奇怪的賊?
這「笨賊」正以驚人的速度沖向定風山,去做一件可能會隨時喪命的、危險萬分的蠢事,因為他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把朋友們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