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心 痛
就在清潔牌楊玫伸手要接玫瑰花的那千鈞一髮時，一聲歡快的聲音就像都教授的定性術，所有的人全都靜止不動，看著那個聲音發來的方向。
「好多的玫瑰花，容歡哥，我還以為到了中國就忘記了我的生日了呢。」blanche飄到了我面前，接過我手中的花，擁抱著我，在我耳邊低聲地說，「明，你在搞什麼？」鬆開后，又高興地說，「親愛的明，你開花店了嗎？哦，忘記告訴你，我中文名字，叫楊玫，就是玫瑰花的玫，還記得我說地嗎？我是楊媽媽養大的，又因為我最喜歡紅玫瑰花，來到中國后，我給自己取了一個中文名字叫楊玫瑰。
可容歡哥哥說，楊玫瑰不好聽，楊玫好聽，所以，我就叫楊玫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每年我的生日，容歡哥哥都會給我買紅玫瑰花，沒想到這一次，容歡哥哥買了這麼多，我太高興了。親愛的明，不為我祝福嗎？」
我終於在blanche最後一句話時，恢復了心智，帶著滿眼的柔笑看著她說完，然後展露出高興和祝福的表情，「blanche楊玫，祝你生日快樂。」
Blanche朝我眨眨眼，拉過我的手，站在容歡面前，「容歡哥，這是我來到中國后交的第一個好朋友，叫明喜，明白的明，喜歡的喜，明喜，這是我的容歡哥，你們倆人認識一下。」
容歡看著我一眼，然後從花中拿出十幾支，走到那個失望的大嬸楊玫面前，很是恭敬地說，「楊大嬸，祝您生日快樂。」
大嬸楊玫驚愣了下，馬上高興地接過來，滿眼濕潤地說，「謝謝容總，謝謝容總，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太幸福了，容總，謝謝您，我祝福您的公司生意興隆，祝福您的家庭和和美美，您的家人健健康康。」
容歡依舊恭敬謙和地說，「我也謝謝您的祝福。」
清潔楊玫滿眼含淚地走了。
容歡又拿出一支花，站在我面前，柔和一笑，「突然而到的祝福更貴重，我代表楊玫謝謝你並邀請你參加她的生日午宴，還請明女士不要拒絕。」
此時的我早就不知道五味雜陳真正的味道了，如果容歡不給那個清潔大嬸送花，我想這輩子我的心都不會安穩了。看見大嬸失望並且難過的眼神那一刻起，我的心比她還難過，為了自己不被捉弄，卻戲耍了一位善良樸實的長輩。
真是該死。
我接過花，輕聲說，「我去。」
Blanche高興地挽住我的胳膊，又說，「謝謝明。」
舒凡進來說，「容總，花到門口了。」
容歡再次看了我一眼，轉身對等候在一邊的員工們說，「都出去接花吧，每個人都有，你們要好好地送到每個人手中，這是我個人給所有員工的見面禮。之後的午飯，公司報銷，算是為楊玫祝賀生日。」
所有人歡騰起來。
「不過，每個人不能超過50元，多出去的自己支付。」
我驚愣了，花已經上萬元了，還要免午餐費？我拉住blanche悄聲問，「公司有多少人？」
「一千八百八十人。」
我頓時抽了幾抽，就在我抽風時，容歡靠在我耳邊說，「你的一個先發制人，讓我損失掉了近十萬塊錢，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呢？」
我心虛地往後退了一步，嘟囔道，「是你想捉弄我的，我不過是自衛而已，再說啦，誰知道會有一個清潔大嬸叫楊玫呢。」說完后，我眼眸一閃，問容歡，「你怎麼知道，清潔大嬸今天生日？」
容歡看著我，「你再猜猜，在你說出楊玫這個名字后，如果不是blanche來應場，我會怎麼扭轉局面，不出糗？」
我很是不屑地切了聲，「不就是在你領出來的那些女人里，找一個漂亮的美眉應付過去嗎？」
「錯，我還就讓那個清潔大嬸接了，我無意中聽到她講電話時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就像剛才那樣，我會很高興地祝福她生日快樂，然後還告訴她，讓她把玫瑰花留下九朵外，其餘的全都散發出去，就會得到更多的生日祝福，我會告訴她，我給她買花，是慰勞她為公司作出的貢獻，你覺得我的這個扭轉，怎麼樣？」
我看著跟人打招呼的blanche，委屈地說，「應該是blanche搞砸了，那你怪我？」
容歡敲了我一個爆栗，「blanche怎麼會知道我的計劃，她是為我解圍才說自己生日的，不怪你怪誰？」
我更加不服氣，「一切的根源在你這兒，你要不捉弄我，我會這樣嗎？」我氣呼呼地轉身就要走，又被容歡一把拽住，「就這麼害怕求婚嗎？」
我呆了下，隨後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掙脫他后，突然又笑了起來，「好啊，那你求求看，我要是感覺到了你的真誠，或許，我會接受哦。」說完，快速地像個兔兒一樣，跑了出去。
回到花店，王嘉樹已經不在了，「王大夫呢？」
彭丹說，「王大哥接了個電話，就走了，好像是醫院找他。」
我惶惑了下，笑著說，「我看店，你們去吃飯吧，今兒的午飯，我請客，不過，不要超過30元哦，超過的，就要自己支付了。」
這三個女孩兒，都是媛媛從家鄉帶出來的，今年才剛滿十八歲，前年來時才十六歲，我知道后很是為她擔心，不夠年齡，被查住是要罰款的，還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不過，媛媛很有辦法，一直沒有出什麼事情。
她們走後，我一個人呆坐在店裡，亂想著，直到婆婆打來電話，「媽，你還好嗎？」
婆婆的聲音低沉、難過，「喜啊，你能過來一下嗎？」
我馬上想到了我的小宇，「是不是小宇又……媽，我馬上過去。」
「不是小宇，你別著急，是華子，華子他……」婆婆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我鬆弛下來，只要不是我的小宇就行，於是我問，「他怎麼了？病了嗎？」
婆婆抽泣起來，「自從被公司解僱后，他找了幾家都推諉著不用他，他一著急，就病倒了，喜啊，媽求你，來看看他好不好？看見你，他會好一些。」
我苦澀地笑了聲，「媽，我是他的前妻，我過去了，讓沈箐箐知道了，會影響他們關係的。」
沒想到婆婆哼了一聲，接著就咒罵起沈箐箐，「那個狐狸精，死在外面了，她在雙節前走了后，一直沒有回來，一定是知道華子沒有了工作，她得不到她想要的，就不要華子了。我一直就知道她找華子就是為了地位和錢財，可憐我的華子了。」
我想了下，婆婆心情不好，小宇也該回來了，於是說，「那好，我過去看看他，順便接小宇回來。」
「小宇還是跟著我吧。」婆婆馬上著急地說，「要是小宇再不在我們跟前，我和你爸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就連華子也怕是沒有了念頭了，喜啊，媽求你，別帶走小宇好不好，媽保證，絕對不會再讓小宇受一丁點兒傷，好不好？」
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不能太絕情了，沈箐箐不在，小宇應該不會有問題的，「那好，那就讓小宇暫時留在你們那裡，媽，那你和爸要注意身體，可不能累病了，勸勸爸，找個家政吧。」
「我試試吧。那你什麼時候過來？」
「你們是不是，還沒有吃飯？」
婆婆囁嚅了會兒，低聲說，「是沒吃，不過，你爸爸現在也開始吃外面買的飯了，我有時候顧不上做，就出去買。」
我的心頓時疼了起來，公公要強了這麼多年，婆婆貴氣了這麼多年，到老了卻被兒子給整趴下了，「別買了，我過去給你們做，想吃什麼？炸醬麵，還是米飯炒菜？或者餃子？」
婆婆終於哭了，「我和你爸爸好久沒有吃炸醬麵了，我，我擀不動面了。」
「那好，就吃炸醬麵吧，我另外再做幾樣小菜，這些我過去時，就一便兒買上了，你就別管了。」
放下電話，就給彭丹打電話，「彭丹啊，我有急事要去辦，你們回來上一個人看店。」
等彭丹回來后，我急匆匆地去了菜市場，買好需要的材料，趕回錦園小區，看著多日不曾回來的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保安小王很稀罕也很同情地看著我說，「歐陽太太，哦那個，小宇媽媽，您這是來看小宇嗎？」
我笑了笑，「是啊，好久不見，你們好吧？」
「還好還好。您提著這麼一大堆菜啊，是給老太太做飯來了吧？您不知道啊，倆位老人家可是恓惶了，那精神頭再也沒有了，院子里的老人們都在勸那個，小宇爸爸，讓他把你趕緊請回來呢。哦，我這樣說，您不會生氣吧？」
「不生氣，我知道的你們的心思是好的。好啦，我趕緊過去了，下次再聊啊。」
「好好，您趕緊忙去吧，倆個老人家等著您呢。」
我快步地離開了門口，身後的聲音飄進了耳朵：
「那個歐陽華就是個傻蛋，這麼好的媳婦不要，反倒把那個狐狸精一樣的禍害當成寶。」
「你認為人家是傻蛋，可人家自己很歡喜呢，那麼漂亮妖媚的女人，那可是男人最待見的，想想看，晚上，進了被窩裡，那個味道，啊，你是沒有，你要是有，你也會要的。」
「我才不要，家裡的女人賢惠了，家才能富貴起來。」
我鼻子酸酸地，就連鄉下的漢子都知道賢惠的女人最重要，可歐陽華卻不知道。
進了家門，看著陰沉的沒有活氣的家，我心頭又是一陣揪疼，曾幾何時，這裡時時刻刻歡聲笑語地，充滿了溫馨的氣味，那時候的我，簡單地滿足著，渴望這一輩子這樣過下去。
公公知道我來，也等在門口，和婆婆一起迎接我，看見倆人真如保安說地，一點精神頭都沒有，我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來，上前抱住倆人，哽咽著說，「你們不能這樣下去啊，你們這樣，小宇怎麼辦？為了他，你們也不能垮下去啊。」
腳步聲從頭頂上響過，我抬頭看見了樓上，看著我的歐陽華，此時的他，鬍鬚滿臉，樣子憔悴，曾經的風流倜/儻，此時蕩然無存。
我的心，倏地疼地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