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單騎沖陣
楊之梟和韓孟虎率領著兩千人馬一齊向南，往應天府方向而去。
山坡的那邊，就是應天府了，楊之梟有點興奮，也有點慌張，畢竟這是他第一次領兵出征。
奇怪的是，雪晴后的天空在應天府上空，卻是塵土漫天，籠罩著一片陰鬱。已經有過戰陣經驗的韓孟虎知道，只有大隊的人馬踐踏才可能激起這種漫天的塵土。
「莫非張獻忠已經開始進攻應天府。」韓孟虎說道。
楊之梟一聽，心中一緊，如果讓張獻忠這群流民攻破應天府，那麼應天府的幾十萬百姓定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於是楊之梟讓手下加快步伐，欲去看個究竟。
見平和的楊之梟突然變得有些緊張起來，韓孟虎不明原由，也不便問，只得跟在楊之梟的馬後狂奔起來。還沒有轉過山坡，就聽得了喊殺聲震天，果然應天府的大戰開始了，韓孟虎也開始緊張起來。
一過了山坡，高大的城牆門樓就呈現在眼前。千創百孔的百年雄城，經歷了多少次血腥的戰爭洗禮，仍然屹立不倒，見證了多少名將鮮血，戰士白骨，歷史總是在無情地重演。
為了這座帝王之古都，不知出現了多少次的血流成河，橫屍敝野。是城的錯，還是人的錯？歸根結底還是人的錯，沒有人就沒有關。
南京城前有一大片開闊地，似乎專門是為了攻防雙方演練廝殺似的有很大一片開闊的平緩坡地，足可以容納上萬人同時在此忘情地搏殺。
此時有數不清的士兵在縱橫奔突，喊打喊殺，漫天的塵土，就是他們捲起的。他們的前面並沒有對手啊，遠遠地可以看見大明的軍隊都在城牆上，正城門緊閉不出的堅守呢，他們用得著這麼鼓聒費勁地這麼亂沖亂跑么。
楊之梟覺得不對勁，雖說反賊們是對著應天府方向喊叫，可是他們的共同指向卻是城門口一帶，莫非他們正在進攻城門。楊之梟敏捷地一躍而起，穩穩地站在了馬鞍之上，手搭涼棚向城門口眺望。
他終於看清楚了，在緊閉的城門口外，龜縮著一隊步兵人馬，正用盾牌抵擋著反賊們的亂箭攻擊。從他們那黑色的衣甲和緊密的陣形來看，楊之梟心中一緊，那正是秦武的手下的軍隊，怎麼還沒有進城，卻在關外的城門口與這麼多的反賊軍隊耗上了。
楊之梟略一思索，也是得出了結論，很有可能是秦武的軍隊敗退回來后，大隊的反賊追兵也跟隨而至，守關的大明軍見秦武的人馬身後有大批的反賊，根本就沒有緩衝的距離，害怕在放同為大明軍的秦武手下的人馬進關時，反賊們也跟著衝進來了。
所以任憑秦武的人馬如何叩關叫門，裡面就是不開。這也不能怪守關的大明軍無情，這關可是關係到城中千萬人的安危啊，所以他們寧願犧牲秦武這一百多人的步兵，也不敢拿城內萬千人的安危去冒險。
實際情況也大體和楊之梟猜想的出入不大。原來秦武這支是斥候隊伍，專門刺探張獻忠大軍的蹤跡，可不成想被發現了，被一路追擊，憑著熟練的步兵陣形和求生的**。他們且戰且退地到了城門口，卻進不了城，就這樣尷尬地停在了門外。
眼見如肥羊般的對手就在眼前，反賊們發動了幾次衝鋒，都被秦武的人馬頑強地擋住了。城樓上的大明軍隊也適時放箭抑制鮮卑騎兵向門口的這隊步兵衝鋒，並從樓上丟下了些食物給疲憊飢餓的秦武人馬。所以這一小股斥候兵也就奇怪地在張獻忠大軍與大明守軍的夾縫間生存了下來。
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龜縮在城門口的步兵明顯萎靡了許多，各路張獻忠後續部隊都已經后臨城下，儘管張獻忠沒有來，但城門前大概也已經有了近五萬人了。
他們準備今天在佯攻城門口的斥候兵殘部時，突襲攻城。故意造出這麼大的陣仗，所以楊之梟他們也遠遠地聽到了。
楊之梟下馬來，將自己看到的情況簡單明了地跟韓孟虎說了，「我要去救他們。」楊之梟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的義氣和鎮定感染了韓孟虎，他大聲地說道：「妹夫，現在你是我的上官，哪裡有屬下棄主而逃跑的道理。你做什麼，我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跟隨的。」韓孟虎也表達了相同的意思，他也不是膽小怕死之輩。
楊之梟暗自高興自己沒有看錯人，真正的勇者，是敢於面對千軍萬馬時能夠勇往直前。這韓孟虎說到了，不知道他做起來怎樣。
「好，有我在，也一定保證兄弟們也在。話不多說，準備衝擊吧！」
手下的兩千人馬隨著楊之梟的戰馬向敵陣中衝去。後面的反賊首先發現了這支人馬的奇怪之眾，正叫嚷著衝來。
幾個反賊首領一看，樂了，憑著這兩千人馬也要來沖陣，那跟自殺找死又有多大的區別呢！轉眼間，一支五千人的反賊騎兵，揮刀舞槍惡狠狠地如風般向楊之梟他們包抄過來。
面對如狼似虎般撲過來的鮮卑鐵騎，冉閔偷偷地向馬後望了眼張楚、徐德、司馬傑三人，見三人除了跑得有點狼狽外，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畏懼之色，這讓冉閔大喜。有大勇者，才有大智。
轉眼間，鮮卑人就已經衝到眼前。傲慢的他們根本就不將楊之梟這支人馬放在眼裡，一個使狼牙棒的大鬍子反賊騎兵，斜著眼就向楊之梟當頭砸下來。
他心裡在想，可惜了，這麼漂亮的一個小白臉，沒事呆在家裡多好，跑到這兒來瞎湊熱鬧。這下可好，成了無頭鬼了。
可他的丁點善心還沒有想完。只覺得喉頭一涼，刺痛難忍，整個人也定住了。隨著楊之梟將他的鐵槍往回一收，這反賊騎兵喉嚨上一股鮮血狂噴出來。
反賊騎兵的動作也定格在了那裡，半舉著的狼牙棒再也沒有砸下來，他在臨死前也在奇怪，這個小白臉的槍法太快了，明明是自己先動手的啊，怎麼卻被他刺中了呢。帶著他的疑問，向閻王報到去了。
楊之梟身後的兩千人馬見自己大人的身手果然了得，一出手就挑了一員敵將。韓孟虎反應挺快的，他一躍而起，飛腳將仍然立在戰馬上的反賊騎兵屍體踢飛。
自己則在空中一個漂亮地轉身，穩穩地騎在了馬上，嘴裡罵道：「占著毛坑不拉屎，都沒氣了還賴在馬上不走。」說完，對著身後的兩千人馬，大漢道「兄弟們，沖啊。」
早已經訓練差不多半年的人馬，正憋著一股狠勁，於是在楊之梟的帶領下，策馬在敵陣中飛快地向前衝殺起來。
此刻大隊的反賊人馬本來正專心地要進攻前方，不想後面卻騷動起來，待看到只是兩千多人在陣中沖闖時，陣前的反賊總指揮張大猛不屑一顧地喝斥驚慌的本部人馬：「幾條小魚，還翻得起大浪嗎！萬箭齊發，射死了事。」
這傢伙想得也不錯，兩千人在五萬大軍中是翻不起大浪。可是被人橫衝直撞造成的那種心裡荒亂，比大浪還可怕。
他太低估了對手，正在沖陣的可是冉閔啊。用箭射是挺方便的，可是他卻忘了這是在本方的陣中，到處都是自己人，莫非連自己人都一併射殺了。
他的這種輕敵與錯誤的指揮，給楊之梟他們一路沖陣而過的機會。他若是下道死令，咬住這兩千人不放，或者是圍而不攻，那楊之梟他們要順利地去與秦武他們會合，那就有些困難了。張獻忠的將領是如此自大輕敵，難怪他們後來還是會被大明朝滅了。
楊之梟他們的速度太快了，每到一處，還沒有等到敵人想起來圍困他們，就已經殺開血路往前衝去了。
就這樣，他們如一柄利刃般地切入敵陣，將裂口快速地由後向前地推進。他們的前面是毫無防備的反賊騎兵，後面是反應過來緊追不捨的反賊追兵，其中的混亂，可想而知了。
最先發現敵陣中異樣的是龜縮在城門口的秦武的人馬，他們此時正嚴陣以待反賊的再次衝擊，也許這是他們能夠抵擋的最後一次反賊的衝鋒了。
經受了太多的敵眾我寡的衝擊，他們的體力和意志已經到了極限。他們看到前面的敵陣排列整齊，虎視眈眈地準備進攻了，而他們的后陣卻好似發生了什麼事情，有點亂，傳出了混亂的聲音。而前陣的反賊們卻並不理會，這次他們的任務就是衝鋒殺敵，後退甚至往後看，都是一種膽小的行徑。
竟然後面沒有擋住楊之梟他們的衝擊，那前面等待衝鋒的反賊們更沒有防備到會有人敢於從后陣衝來。因為他們身後有那麼多的同伴壓后，應該是安全的。所以這個疏忽，被楊之梟很好地利用了。
轉眼間，楊之梟他們就衝到了敵陣的最前方，直接與秦武的人馬相對了。
秦武一見是楊之梟，驚喜地喊道：「是他，兄弟們，我們的救兵來了。」所有正在緊張防禦的斥候們都是心中大喜，暴發出了一陣歡呼。連陣前的反賊也驚了一下，這些釜中之鱉莫非嚇得精神錯亂了，臨死前還要歡呼慶祝一下。
楊之梟手下的兩千人馬按照楊之梟的命令，很快結成盾牌陣，很快地衝出了反賊的陣線，向著城門前秦武人馬衝來。秦武這時也率領斥候們執盾掩殺過去接應，秦武他們也趁機沖入步兵的盾牌陣中。
待氣溫怒他們一進入，那面盾牌形成的牆，馬上又合籠了，不留一點空隙，顯得非常的訓練有素。
這讓秦武開了眼，原來步兵的仗還可以這樣打。在他們的印象中，步兵在大隊的騎兵衝擊面前，都是不堪一擊。這也是大明在以步兵為主的軍隊害怕韃子的鐵騎，總是吃了敗仗的原因。
這時城樓上的大明軍也亂箭如蝗，向楊之梟他們身後的追兵射去，將那些追兵擋在了一箭之外。楊之梟他們也完成了這次驚險的穿敵陣而過的狂奔，讓韓孟虎大呼過癮，雖然他身上都受了點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