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忠奸之臣

第二十章 忠奸之臣

想不到,秦武向人叢中喊道:「李昱,李昱過來!」隨著喊聲,一個瘦瘦的青年軍人急忙地跑了過來,他向著楊之梟行了一禮道:「軍中文書官李昱參見大人!」

見這個叫李昱的年青軍人,斯斯文文的象個讀書人,年紀最多和韓孟虎差不多大。身子不很結實,眼神卻很清亮,透著一股子幹練和聰明。

楊之梟笑著說道:「喲,秀才也來當兵了啊。」

李昱也笑道:「在家時學了些字,也就在軍中混了文書,專門負責軍令的傳達和解讀。」以前識字的人少,軍中的一些上呈下達的命令也是需要用書面傳達的,為了讓下面識字不多的軍人更易於理解,所以專門配備有文書官一職。不要看這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職位,可是他們直接接觸軍令,地位也是較高的。

「將紙筆準備好,主公要寫東西。」蘇亮性子急,在一旁催促。

「這些東西還有吧?」楊之梟試探性地問道。

「放心吧,主公,這是我的職責,有我在,這些東西肯定在。」李昱說完真的從懷中摸出了筆墨來,這讓楊之梟暗暗佩服此人的盡職盡責,在逃命之時也不忘了自己的職責,這也是一個可用之材。

似乎是看到了楊之梟的疑惑,李昱馬上變戲法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卷白布,遞給楊之梟道:「這布比紙牢固些,不容易破,寫起來也可以。」楊之梟對他會意地一笑,這傢伙還真有心思啊。

可是問題來了,哪兒去找水磨墨啊。李昱馬上捋起袖子,唰地一聲將手臂上緾的繃帶解開,露出了一道長長的還沒有癒合的刀傷,他手臂稍一用力,鮮血就流出來了。

他將流著鮮血的手臂伸到楊之梟面前,歉意地笑著說:「大人,對不起,準備筆墨是我的職責,今天只有將就用血代墨了。」

看著貌似文弱的李昱也是如此硬氣,難怪秦武這支人馬會如此的頑強,悍不畏死。楊之梟心中被震憾了,他只是用一個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李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然後就將白布鋪在彎下腰的韓孟虎背上,醮著李昱的鮮血,飛快地寫就了一封血書。然後將它卷在箭上,親自穩穩地將縛血書的羽箭射在了關樓的木柱上。

應天府是大明朝的陪都,兩百年前,洪武大帝將南京城作為都城之後,這裡一直是大明朝極為重視之地。

現在負責南京城防務的人是曾經在山西和陝西將李自成打得最後只剩下十八騎,逃入太行人不敢出來的五省總督洪承疇,可見此處的重要性非同一般了。

只不過洪承疇現在並沒有在南京城,現在南京城裡是淮南總兵左良玉,這幾天正被關外越來越多的反賊聚集而發愁緊張的左良玉,眼前南京城留守王公公不在,而五省總督洪承疇正從河南趕過來。

因此督陣守關的重任都讓他一人來扛著,可是王公公一派的將領根本不聽自己指揮,手下指揮得動的只有帶來的一千多人馬。

左良玉雖有良策滅敵,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一前多萬要守備這一數十萬人口的南京都成問題,不說出去打擊了。

再加上城門口一幫大明軍隊整天都在吵嚷著要進城,開門放人又怕反賊也趁機衝進來。不放又說不大過去,這些嫡屬於王公公的錦衣衛軍隊,也是大明的軍隊,將他們拒之門外也是不大好的事情。

因此除了投給他們一些食物和必要的遠程射箭支持外,他還真沒有膽量直接開城門放他們進來或者衝出去助陣。左右為難的他不得不加緊城防,昨夜在城牆上巡視了一晚,到早上才疲憊地枕戈而眠。

剛好入眠,就被一傳令兵大聲地叫醒了,讓他如何不怒火中燒「何事大驚小怪,難道是反賊開始攻城了嗎?」左良玉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盯著傳令兵。

「不,不是。」傳令兵知道說不好,屁股上被踹一腳是難免的,所以他有些害怕,竟然不知怎麼說了。

果然,左良玉大怒道:「到底何事,快快說來。」

不敢躲的傳令兵急中生智地拿出一個東西晃道:「將軍,是這個!」

看著傳令兵手中那捲白布,上面還有斑斑點點的血跡似的,左良玉息了怒,好奇地接過來問道:「你在哪兒撿的?」

「剛才有一支箭射在城樓柱上,並帶了這一卷白布上來,可能是城牆下的錦衣斥候隊送來的。看到上面還寫有字,我們怕有重要事情,這才傳來與將軍看。」避免了被踹的傳令兵有些委曲地說。

洪承疇將白布展開,發現是一封寫在白布上的信,帶著濃烈血腥味,表明了這是一封血書。喜歡兵法的左良玉飛快地將血書看完,臉上露出了一陣奇怪的表情,過了好久他才大聲地說道:「好!」把一直在旁邊候令的傳令兵嚇了一大跳。

發現了自己的失態,左良玉馬上拔了一支令箭交與傳令兵,笑著說道:「你做得對,記功賞銀二十錢。馬上傳令百戶以上的軍官來中軍大廳議事。」見自己沒有挨踹,還莫名其妙地受了賞,傳令兵馬上高興得屁顛屁顛地傳令去了。

當一大幫披掛整齊的軍官來到中軍大廳時,左良玉早已經等在那裡了。大家都以為反賊要攻城了,可是並沒有聽到號角的警報啊。

左良玉向大家說道:「各位立功的機會來了,以前大家總覺得我說的兵法策略是花架子,現在就有一良策助我等殺敵驅反賊,不知各位可否有膽隨我共往?」

在安逸的南京城已經混成人精的將領們最會吹大炮,聽左良玉一說,都是豪情萬丈地喊道:「騎虎擒龍又有何懼,左總兵只管將你的良策說來聽就是了,刀山火海我等都闖了。」

「那直接大開關門,策馬痛擊反賊。」左良玉也是意氣風發,大有當年曹孟德突襲烏巢的勇氣了。

可哪知他話音剛落,剛才還要出城與反賊決戰,剛才還都是英雄的眾將,此時都沒了聲音,變成了狗熊。

見冷了場的左良玉不由得心中怒罵:他媽的,剛才還都是英雄,一聽說要直接與反賊開戰,都傻眼了啊。

左良玉心頭大恨,怪不得大明朝這麼弱,正是由於這群膽小之將,才讓李自成幾百人就席捲整個山西和陝西,最後發展到了幾十萬的反賊大軍。

可是左良玉他自己大明將領天生畏戰的情緒,看來一時半會兒還消除不了。

「是這樣的,」左良玉就將收到下面斥候們血書上策的事說了,眾將剛才還以為是哪路神兵要來助陣,卻不想是下面自身都難保的斥候隊,就有人議論開了。

膽大的就向左良玉說道:「自古錦衣衛就和我們這些當官的不和,那些錦衣衛只不過藉此來達到我們出去救他們的目的罷了,哪裡是什麼良策啊,將軍你不要被他們利用了。不如我們閉關死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況且監守大人王公公也不在,五省總督洪承疇大人正向這邊趕來,真正要去冒險,也等洪大人到了再商議后才作決定。」執這種觀點的不在少數。

左良玉不敢強壓,而且他們還抬出了王遂這個老太監,因此左良玉只得跟他們解釋為什麼這是良策。

寫這血書的人自稱是羅城新任縣令楊之梟,他分析了當前的形勢。現在這裡是反賊各部的先遣軍,人數不是很多,大概五萬多人,以步兵為主。

他們乘谷城大捷之威,欲挾余勢而南,為後續大部開路。擊蛇七寸,射狼咽喉,要阻止反賊大軍攻打應天府,只有擊潰其前鋒部隊,挫其銳氣,讓反賊各部離心。最後留下張獻忠部,他們是不敢單獨進擊應天府的。

當然這些都是理論,並不容易引起左良玉的興趣。關鍵是楊之梟還向他道出來具體的作戰策略,現在陳兵南京城前的反賊主要由三部分組成,居左是洛川張存孟領導的反賊人馬,人數不是很多,也是戰鬥意志最薄弱的部分。況且張存孟天生膽小,其部眾都是地痞流氓之流,根本就沒有合力而言。所以張獻忠找他們來助陣,真的是個錯誤的惡夢。

右則為延川王和尚領導的反賊人馬,他們由於先前投降大明,獲得一千匹戰馬,實力不錯,而且人馬也有一萬餘人。楊之梟也真佩服張獻忠的外交能力,竟然能將這些平時的對手組成了一個聯軍,不知道向他們許了多少的空頭支票。

此次真正的反賊主力,就是處於中間的張獻忠部軍隊。遠道而來的張獻忠各部,都是沖著好處來的,誰想著真的要血拚打仗啊。

反賊都是由流民組成,說他們現在是烏合之眾也不恰當,但是這樣的反賊們絕對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因為他們此時心中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富庶的南京城裡,那白花花的銀子和鮮嫩嫩的美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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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生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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