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喝了一杯茶
我和山雨坐上了計程車之後,山雨一直發愣,我跟他說話,他也是愛理不理的,我問他剛才去樹林子有沒有什麼發現,他只是愣愣的搖頭,我就納悶了,這貨難道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不成?
到家之後,我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睡覺,一夜無事,次日山雨回店子里去。問我要不要去,我說我還有事,之後他便離開了。
昨晚上我給紅玫瑰打了幾個電話,一直無法接通,我始終擔心她出事了,我簡單洗漱之後,在街邊小吃攤吃了早餐,決定再過去玫瑰園一趟。
大白天的過去,應該沒什麼可怕的。
打了車,到了玫瑰園之後,還是在那老衚衕下車。今天碰巧是個大陰天,衚衕裡面依然是陰沉沉的。這附近到處都是樹,樹林里有墳頭,唯獨沒有人,沒有車。
我轉頭看向那條通往老衚衕裡面的巷口。口子左邊一面老舊的牆壁上,用紅色的塗料寫著一個大大的「拆」字,難怪沒有人,原來這裡是一片待拆遷的區域。
儘管是白天,我踏進那條巷子的時候,心裡都是毛毛的。而且,紅玫瑰住的樓下那條樓道依然是黑黑的,還得用手機照亮。
到了她家門前,我發現她家門關著了,我記得昨天晚上可是沒有關的,這證明她回來過,她應該沒事。我敲了敲門,沒人應聲,我打她手機,無法接通,繼續敲門,依然沒人應聲。我又喊了幾聲,終於,我確定她不在家。
正當我決定離開的時候,她家對面的那個門卻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因為昨天那個夢,我現在對穿白大褂的很反感。
這白大褂開門就沖我吼道:「幹什麼的!」
我仔細打量這白大褂,看裝束像個醫生,不過鬍子邋遢的,還留著老土的四六分的髮型,兩眼眶青紫,黑黑的眼圈給人感覺像是個老煙鬼。
「我找人。」我說。
白大褂斜著眼睛看著我,問:「找誰?」
這貨說話挺屌的,這他媽的,這態度,像老子欠他幾百萬似的,我也很不爽的說:「你問的這不廢話嗎?」
「你說什麼?」
白大褂馬上就變聲了,向我走了過來,狠狠的瞪著我。不得不說,他比我高,比我壯,渾濁的雙眼布滿了紅紅的血絲,就這樣瞪著我,讓我心生懼意,不過我表面上還是裝作挺強硬的說:「你要怎樣?」
我已經做好了干架的準備。
哪知他卻慢慢的退了幾步,指著紅玫瑰的門,沉著聲音說:「你最好離這騷貨遠一點。」
一聽這話,我心裡就火了,不知道怎麼了,只因為他罵了紅玫瑰,我就火了,我罵道:「你媽才是騷貨!」
罵完之後,我全神戒備,我以為他會撲過來,但是他沒有,他慢慢後退,臉上帶著笑容。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笑,但是在這個陰暗的環境,他詭異的笑容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轉過身,打開門,走了進去。我不知道他進去幹嘛的,是拿傢伙跟我干架,還是不打算干架?但是他開門的那一瞬間。我看見他房間里的地板上躺著一個人,他房間里光線不好,沒怎麼看清楚。
但我很確定,那地板上躺著一個人!我立刻就炸毛了,誰他媽沒事躺地板上?這白大褂該不會是個殺人犯吧?
他進去以後並沒有出來,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出來,反正我立刻就走了。不過我還是保持了一點風度,沒有跑。
走下了樓,我尋思著回去算了,走到十字巷口,我發現有個小女孩站在這裡,我十分好奇,難得見著個人。
這小女孩看上去四五歲的樣子,梳著兩個麻花辮子,長得挺可愛的。小女孩見我過來了,她像有點怕我的樣子,轉身就跑了,我笑了笑。
小女孩跑了幾步,回過頭來,沖我勾了勾手指,抄著娃娃音說道:「來呀,來呀。」
我愣了一下,卻沒有動,小女孩看著我,繼續勾著手指,說:「來呀,來呀。」
這小丫頭片子真有意思,我回頭看了看,那白大褂並沒有追出來,我也就放心了,好奇之下,我向那小女孩走過去。
小女孩見我過去,她就跑,跑幾步又停下,回頭沖我勾手指,說:「來呀,來呀。」
我心裡好笑,倒要看看她把我帶去哪裡,於是我就跟著她走了,她帶著我往衚衕裡面走,轉了幾條巷子,在一個院門前停下了,又沖我勾手指,「來呀,來呀。」
我走了過去,小女孩終於不跑了,我來到她身邊,面前兩扇朱漆起大門,我問道:「小妹妹,你帶我過來幹什麼?」
「嘻嘻。」小女孩笑了笑,十分可愛,然後她推開了朱漆大門,進了院子里。
院門一開,當時我就傻了,恨不得把自己抽死,因為我看見那院里有四條大黑狼狗。四條大黑狼狗本來匍匐在地,見門一開,立刻就站了起來,慢慢的向我靠近,還翹著尾巴,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信號。
但我不敢跑,只能站著不動。四條狗圍著我轉,嗅著我的褲管、小腿,都發出「唔唔」的低吼,看來隨時準備咬上一口,我全身冷汗直流。
有一隻狼狗好像已經控制不住,張口準備咬了,這一下可把我嚇壞了,一但開咬,我估計這條命要交待在這裡。
便在這時,我聽見一聲口哨,四條黑狗都乖乖的搖著尾巴進院子里去了,我長出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定了定神,我才開始注意這個院子,不大不小,裡面是水泥地,不過牆角一些地方已經生起了厚厚的青苔。
裡面正屋走出來一個少婦,笑吟吟的對我說:「別怕,它們不咬人的,嚇到了吧?」
我心說:「不咬人才怪。」面上卻乾乾的笑道:「沒事,沒事。」
奇怪,她的聲音怎麼那麼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
仔細端詳這少婦,還有幾分姿色,跟紅玫瑰有得一拼,我暗嘆,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美女還不少。
「進來坐會唄。」少婦說。
又不認識,有什麼好坐的,不過看在少婦挺豐滿的份上,我還是決定進去坐坐,說不定還能有什麼艷遇呢,我笑了笑,說:「行啊。」
剛要提步,便聽身後有人說:「你最好別進去。」
這陰沉沉的聲音給我嚇了一跳,我一回頭,居然是那個穿白大褂的邋遢男人。我草,這傢伙怎麼一聲不響的就到我身後了,我冷汗又下來了,這貨要是想弄死我,我想我此刻已經是個死人了。
看著這貨我就不爽,他要我別進去,我就偏進去給他看。這時我注意到少婦的神情,這少婦看見白大褂之後,一臉笑意瞬間收了,十分不悅的對白大褂說:「你來幹什麼?」
白大褂什麼都沒說,徑自走了,我茫然了,這兩人啥關係?
院子里就兩把木椅子,木椅邊有一架古琴。我一腳踏進院子,就聞到一股血腥味,那小女孩站在院中,玩著自己的頭髮,見我看她,她不再笑了,而是咬牙切齒的看著我,不過那個表情卻也挺可愛的。
少婦將門關了,她這個舉動讓我心中一緊。
她悠然走到我的面前,說:「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呢?」
我笑了笑說:「我不住這邊。」
少婦說:「坐啊。」
我說:「不坐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我正要走,少婦伸手攔住了我,說:「怎麼這就走了,喝杯茶在走唄。」
這少婦好客的有點過了,我估計她不是想紅杏出牆,就是想謀財害命,我真希望她是前者。不過她一個女的,我不怕她,但是我怕她養的這四條狼狗,我稍微一思索,決定靜觀其變。於是我笑著說:「好啊。」
「那你坐,我給你沏茶去。」少婦很熱情的說著,然後往裡屋去了。那小女孩也跟著少婦進去了。
我四周看了看,四條黑狼狗並排匍匐著,猩紅的舌頭掉在外面,哈哧哈哧得喘氣。這時牆角的一堆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堆內臟!心、肝、腎,腸子什麼的都有,我不確定那是什麼東西的內臟,但是我隱約看見那堆內臟裡面有一根手指頭!我腦子嗡的一下,邁步就朝大門那邊走。
但是我走了才一步,那四條狼狗的其中一條就起來了,並且發出「唔唔」的低吼,似乎在警告我什麼。我立刻就不敢動了。我叉叉你個蛋蛋,這你媽的是什麼狗啊,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被狗威脅了。
同時我心裡十分害怕,難道今天我要交待在這裡了嗎?
很快,那少婦就從屋裡出來了,手裡端著一個茶杯。連聲說道:「哎呀你快坐呀,怎麼不坐?」
我沖她乾笑了兩聲,只好到椅子上坐了,這時我發現旁邊那把椅子上放著一本線裝書,仔細一看,居然是《西廂記》。
少婦笑著遞給我茶杯,我從她臉上只看見春意,並沒有看見其他,這讓我心裡或多或少安定了些。我接過茶杯,少婦拿起那本《西廂記》,坐在我旁邊。然後將那本《西廂記》放在古琴上。
那一刻,我看見她的側臉,長發垂直及腰,突然感覺這個畫面十分熟悉,也就是那麼一瞬間,那天晚上胡中彈古琴的女子在我腦中閃過,頓時,我毛骨悚然。原來是她!難怪,難怪,我說她的聲音怎麼這麼熟悉。我背心已經開始冒冷汗了。
少婦緩緩轉過頭,含笑問我:「怎麼不喝?」
我低頭看了看杯中的茶水,那茶水是墨綠色的,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茶葉泡的,也不知道喝下去會出現什麼情況,我估計我的臉已經是一片慘白了,我盡量鎮定,咧嘴笑了笑,說道:「我不喜歡喝茶。」
少婦臉現不悅之色,說道:「怎麼?嫌臟?」
我不由自主的一個哆嗦,連忙搖手。「不是,不是,我,我還有急事要走先,改日再來拜訪行嗎?」
少婦道:「行啊,喝完這杯茶再走。」
我騎虎難下,看來今天不喝這杯茶,我是別想活著出去了,我一咬牙,仰脖子就喝了,不知道是什麼味兒,又苦又辣。其中還有許多微小的顆粒物,我感覺這東西絕對不是單純的一杯茶而已。
「我能走了吧?」我說。
少婦淡淡的道:「走吧。」
我滯了一下,真沒想到她這麼簡單放過我。我飛快的出了門,憑著記憶跑出了老衚衕,之後我狂摳喉嚨,想把那茶水吐出來,但是,無濟於事。
看樣子得去醫院檢查檢查了。
到公路上的時候,還往東走一段路,是一個十字路口,那裡就能搭上計程車,這段距離雖然不遠,但總是靜悄悄的,沒什麼人車經過。
兩旁的樹林說不上茂密,地上都是雜草。我看見了那個智障胖子,讓我意外的是,那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居然在那小胖子身邊。那小胖子也看見了我,沖我一直傻笑,並向我奔了過來,「呵呵呵,陪我捉迷藏。」
我捏緊了拳頭,昨晚山雨已經展示過了,拳頭才是硬道理。小胖子即將靠近我,只聽那個白大褂開口了:「小胖,自己去玩。」
那小胖子還很聽話,沒過來煩我,自己到一邊摳樹皮去了。
白大褂緩緩向我走來,臉色死氣沉沉的,陰鷙的眼神緊盯著我,冷笑著問:「要走了?」
我說:「是的。」
白大褂說:「以後別再來了。」
「為什麼?」一想到他家裡地板上躺著一個人,我對這傢伙就有點懼怕。
白大褂又是冷笑,說:「你會死。」
我心中一驚,尋思這貨既然住在紅玫瑰對門,那麼她一定認識紅玫瑰了,我便問:「住你對面那女人現在在哪?」
白大褂陰惻惻的笑了笑,說道:「你想上她?」
聞言,我嫩臉一紅,沒有說話,白大褂笑得更陰沉了,說:「那個女人啊,我也想上。」
我張了張嘴,沒想到這逼也在打紅玫瑰的主意,我狠聲說:「她是我的人,你最好別打什麼主意。」
白大褂卻不說話,只是冷笑,笑得很詭異。
我心裡罵道:「我笑你媽個逼啊!」我看著他那樣子實在很不爽。
正要離開,這時老衚衕那條陰暗的巷子里出來一個小女孩,正是那個引我進院子里的小女孩。
小女孩噘著嘴,皺著鼻子,還騎著坐騎,讓我驚訝的是她居然騎著一條黑狼狗晃晃悠悠的從巷子里出來了。
這……差點把我的下巴都驚掉了。我這可是頭一次見人騎狗,還是一個小女孩。這小丫頭居然把狗當馬騎,而且那狗居然被馴服得那麼聽話。
小女孩頓時讓我聯想起了西遊記里的紅孩兒。既可愛,又凶頑。
那個小胖子見到了小女孩,歡快的跑了過去,說:「文文,陪我玩捉迷藏。」
小女孩文文馬上嘻嘻笑了起來,利索的從黑狗背上下來,跟胖子到一邊玩去了。
看見白大褂我就難受,我趕緊的就走了。不過走前我還是好奇的問他跟那個少婦是什麼關係,他沒說什麼,只警告我說:「雲巧那婆娘也不是你能招惹的,趕緊滾吧。」
我還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