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是我女朋友

走了段路，攔了一輛計程車，司機問我去哪裡，我說我快死了，催促他找家最近的醫院。司機見我臉色慘白慘白的，還當真了，不敢怠慢，速度開得很快。

上了車之後，我高度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閉上了眼睛，深呼吸，不一會，我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剛好看見內後視鏡中，有一個人臉，那當然不是我，這個人臉上血肉模糊，沒有下巴，舌頭吊在外面，還是個光頭。

我頭皮一麻，不敢轉頭，眼珠慢慢向左轉，眼角的餘光下，我看見那個光頭鬼就坐在我的身邊！

這尼瑪的，我差點要跳車，幸好這時司機停車了，轉頭對我說：「到了。」

我立刻清醒了不少，轉頭一看，身邊什麼都沒有，我草，我發現這樣下去，我遲早會神經衰弱。看來這個光頭鬼不除，我一天都不得安寧。

付了錢，我便去醫院了，到了醫院我才知道，醫院不是我家開的，要做個檢查，不是那麼容易的，排隊就說不定要排幾個小時，我尋思著過了這麼久我都沒事，那杯茶要是有毒，我早掛了，我往深處一想，那少婦要是想殺我，她當時就可以，也不至於下毒。索性就不檢查了。

我馬上聯繫山雨，告訴他我被光頭鬼纏上了，要他幫我想辦法，他說叫我別急，晚上幫我帶一個捉鬼的過來，掛了電話之後，我不敢回家，也沒心情去玩。只好在馬路上瞎逛。

天色越來越暗，天氣也越來越悶熱，烏雲從天邊聚攏過來，這是要下大雨的節奏，看來我必須早點回去。

到家的時候差不多快天黑了，也真巧，才下車，豆大的雨點就落下來了。我不敢上樓，只好在樓下的小超市裡玩玩。這小超市是住我家對門的一個中年男人開的，不過平時都是那人的女兒在看店。

那是個很水靈的女孩，叫林小曼，我叫她小曼，我們從小玩到大的，平日里無聊的時候，總會去找她閑聊。不過自從她有了男朋友之後，我感覺我們的關係就漸漸疏遠了。

因為下雨，超市裡沒人，只有小曼一個專心的在玩電腦。她見我來了，沖我微笑。

我在收銀台外面的凳子上坐了，這個角度正好看見她的電腦，她正在跟她男朋友視頻聊天，見我在看，她連忙關了視頻。

「長得挺帥的。」我笑說。

小曼臉一紅，反問我：「哎，這幾天怎麼沒見你人吶？」

我說：「忙唄。」

小曼看了看我，「你氣色不怎麼好啊。」

我說：「是啊，這幾天撞鬼了。」

小曼有些驚訝，「真的假的？」

我說：「我騙你幹什麼，我被鬼纏上了，都準備請捉鬼大師了。」

小曼饒有興緻的說：「是什麼鬼？」

我說：「告訴你也沒用。」

小曼突然看向門外，「你不說，我也知道了。」

我一愣，看見小曼張大了小嘴，怔怔的看著門外。我也向門外看去，外面已經是大雨滂沱，嘩嘩啦啦直響，地上水花四濺，積水亂流。

但是，我什麼東西都沒有看見。我撞了撞小曼，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小曼臉都白了，害怕的抓住了我的手臂，喃喃的說道：「鬼。」

我估計那個光頭惡鬼找上門來了，我始終看著門外，但是連個鬼影都沒有看見。我記得以前聽小曼說，她能看見一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當時我沒有在意，此刻回想起來，難不成她說的是真的？

正想著，我赫然發現門外的水泥地上，有一雙乾的腳印，無論那地上雨水橫流，那雙腳印始終是乾的，我頓時一驚，但是很快，那雙腳印便漸漸的被雨水濺濕，最後被雨水淹沒了。

我怔怔的望著那地上，有點傻了，還是小曼推了我一下，我才緩過神來，小曼說：「她走了。」

我詫異的道：「小曼，你真的看見了？」

小曼點了點頭。

我說：「那鬼為什麼不進來？」

小曼指了指身邊的那個關公神像，說：「有這個，一般的鬼，鎮得住。」

我又問：「那鬼是什麼樣子？是不是一個光頭鬼？」

小曼搖搖頭說：「不是，是一個紅衣女鬼。」

我怔住。

良久無語。

突然，小曼又一驚一乍的說：「壞了壞了。」

「怎麼了？」我問。

小曼緊張的敲著鍵盤，說：「剛才我害怕，拉了你一下，都被我男朋友看見了，他現在誤會了。」

聽了她這話，我一下就樂了，心說你剛才何止拉了我一下，都抱上了好不。

我突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我不知道會不會因此連累到小曼。

「小曼，那個女鬼長什麼樣子？」我還是忍不住問。

小曼卻忙著敲鍵盤，跟他男朋友解釋，不搭理我了。

又過了一會，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小曼的老爸做好飯下來了，並熱情的叫我一起吃飯，反正也挺熟的，我也不跟他客氣了。

為什麼是小曼他爸做飯，因為她老媽死得早。

在她老爸面前，我更不敢問小曼剛才的事情了，我還記得上次小曼給我講鬼故事，當時她老爸也在場，他老爸極其震怒的甩了她一巴掌。小曼哭得稀里嘩啦。後來小曼才告訴我，她老爸最討厭聽到鬼怪這些東西，也從來都不讓她提這些，她從小到大，甚至連一個鬼字都不敢在她老爸面前說。因此，小曼常跟我講一些她撞鬼的親身經歷。

但奇怪的是……我明明記得小曼曾給我講過很多鬼故事，而我卻一個都想不起來了，我甚至清楚的記得，她曾有一次是一邊在我懷裡哭，一邊講她遇到的可怕事情。我並沒有失憶症，但那些事情卻真的想不起來了，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吃完了飯，夜幕降臨，小曼她爸去倉庫清貨，而她到了收銀台，拿了個小鏡子整理妝容。我和她在收銀台聊天。外面大雨如注，偶爾伴隨著沉悶的雷聲，街道上的車輛和行人已經看不見幾個了。

只有昏黃的路燈，讓這城市更加蕭條。

這時，我突然發現路燈下，有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女人緩緩的向超市走來。她打著一把血紅色的傘。

是紅玫瑰！我的心跳莫名加快了。

紅玫瑰到了超市門口，收了傘，掛在玻璃門上，對著我一臉春風般的微笑，很迷人。

我有點得意，當初小曼並沒有選擇我，紅玫瑰的到來，說不定我還可以在她面前炫耀一番，看，我的女朋友可比你漂亮多了，你當初沒有選我，是對的。

可是當我看向小曼的時候，卻發現小曼痴痴的望著紅玫瑰，瞪著眼睛，表情驚恐，臉色已經蒼白如紙。

紅玫瑰緩緩走到了我面前，笑吟吟的看著我。

「你怎麼來了？」我問。

「來看你啊。」紅玫瑰輕描淡寫的道。

我會心的笑了笑，就想馬上牽她上樓。

她又接著說：「出去走走吧。」

我愕然：「什麼？」

紅玫瑰說：「出去走走。」

我說：「你有毛病？下這麼大雨沒看見？」

這時我注意到小曼緩緩的轉動著手中的小鏡子，偷偷的去照紅玫瑰的臉，當她的鏡子對準紅玫瑰臉的時候，我注意到小曼的呼吸急促了起來，驚恐的手都在抖。

我又讓她帶動了一些恐懼，也去看看那鏡子，鏡子里，仍然是紅玫瑰清麗脫俗的容顏，我有點納悶了，小曼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玫瑰當然發現了小曼的舉動，冷冷的瞥了小曼一眼，說：「照夠了嗎？」

小曼一聲不吭的將鏡子放下了，不迭的點頭，又瑤瑤頭，臉上冷汗直流。然後顫聲問我：「你們……認識？」

「她是我……」我指著紅玫瑰，不知道該怎麼介紹。

紅玫瑰卻接著我的話頭說：「我是他的女朋友。」

我覺得小曼有些不對，而紅玫瑰看著小曼，臉色也沉了下來，超市裡一下子變得死寂。氣憤十分尷尬，我不知道小曼怎麼了，也不願多想。我為了緩和氣氛，乾笑著說道：「玫瑰，我們去外面走走吧。」說著，我就拉著紅玫瑰出去了。

我打著紅玫瑰的傘，她挽著我一隻胳膊，我們兩個漫步在漂泊大雨之中，一點都不愜意，傘不是很大，我的肩膀、褲子、鞋子很快全濕透了。

夜色沉寂，路上人車稀少，我不知道我們要這樣子走多遠。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問她。

紅玫瑰很聰明，她知道我問的什麼，答道：「一個光頭鬼而已，她能把我怎麼樣？」

「那你昨晚和白天怎麼都不在家？」

「你去找過我？」

「是的，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紅玫瑰笑了笑，「那你擔心我嗎？」

我說：「當然了。」

紅玫瑰伸手抱住了我的腰，說：「算你還有點良心。」

我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能和心愛的人一起在紛紛細雨之下漫步，不過現在的情況，顯然有些不合時宜，雨太大，再加上，之前小曼的異樣，讓我心裡始終放不開。

沉默了一會，紅玫瑰說：「以後我不約你，你別擅自來找我。」

「為什麼？」我問。

紅玫瑰說：「別問為什麼，反正我是為你好。」

我點了點頭，其實沒有必要，我還真不想再去她那裡了，她那就沒有一個人是正常的。

「你小心你對門的那個男人，他在打你的主意。」我說。

紅玫瑰突然停下腳步，錯愕的望著我：「你見過秦廣了？」

秦廣？原來那個白大褂叫秦廣啊，我說：「是的。」

紅玫瑰蹙起黛眉，「他沒有對你做什麼吧？」

我笑說：「他能做什麼？」看著紅玫瑰嚴肅的表情，我很是奇怪，還沒見過她這麼嚴肅過。

「那就好。」紅玫瑰說。

「怎麼？」我問。

紅玫瑰說：「沒什麼。」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一下，是短消息。我掏出來一看，是小曼發過來的，上面寫的是：「快離開那個女人，她不是人。」

頓時，我如遭雷擊，看向紅玫瑰，而她也正好奇的看著我的手機，這條簡訊，她也看的一清二楚。

天上的閃電不斷閃爍，我和紅玫瑰四目相對，我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她看著我的表情淡淡的，我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由於是我拿著傘，與她分開之後，雨水很快淋濕了她的頭髮，淋濕她的臉，她的衣服，十幾妙鍾，她全身都濕透了，紅色的裙子貼在她的身上，將她完美的魔鬼身材盡顯無餘。

我並不完全相信小曼，我再等紅玫瑰給個解釋，但是她就那麼淡淡的看著我，一句話都不說，這讓我不得不疑惑。

長時間的沉默，紅玫瑰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我，傾盆雨水順著紅玫瑰的額頭，在她玉臉上流淌，但是她那雙清澈明媚的眼睛卻始終沒有閉上。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看著她慢慢垂下眼帘，臉上失望的神色，變得越來越濃，越來越濃。

突然，我腦子裡閃過一個想法，鬼是不會被雨淋濕的！

砰咚！

我的傘掉在了地上，任憑雨水打在我的臉上、身上，我衝過去，將紅玫瑰緊緊抱在懷裡，「對不起，玫瑰。」我抱著她已經變涼的身體，卻不知道她的心有沒有變涼。

紅玫瑰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依然不說話，難道她原諒我了？我忍不住心中狂喜。

「你對不起我什麼？」突然，她冷不防的來了這麼一句，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不好意的搔了搔頭，說：「快去我家換件衣服吧，別著涼了。」

我拉著紅玫瑰直奔到我家樓下，經過超市大門的時候，我看見小曼站在門前翹首盼望。不過她看見我們回來之後，她又匆忙的進超市裡去了。

紅玫瑰掙脫我的手，走向了超市，我不知道她又去幹什麼的，我生怕她一怒之下，一巴掌打掉小曼的滿口牙齒，趕緊跟在她後面。

她走到收銀台前，冷冰冰的看著小曼，小曼目光獃滯，神情恐懼的望著紅玫瑰。

紅玫瑰看了小曼好一會兒，突然抬起了手，我知道她要幹什麼，慌忙的拉住她手，她這一巴掌就沒有打下去，但是小曼已經抱著頭，驚恐的大叫了起來。我看見她的身體篩糠般的顫抖。

礙於紅玫瑰在場，我不好問小曼為什麼這麼害怕紅玫瑰。

紅玫瑰冷冷的看向了我，那眼神中是那麼的冰冷，讓我心底生寒，不由自主的放開她手。她的面色慢慢變得柔和，說：「你攔著我幹什麼？」

我向小曼努了努嘴，說：「她是我朋友，你別傷害她。」這時我不禁要想，紅玫瑰是怎麼知道那條簡訊是小曼發給我的呢？我估計以她的聰明，也應該猜的出來。

小曼的叫聲引來了她老爸，林父從貨房衝出來，大聲問道：「怎麼回事？」

林父脾氣很暴躁，他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我生怕他和紅玫瑰起什麼衝突，想立刻拉著紅玫瑰離開。

但讓我意外的是，林父才跑過來，就愣在當地了，我看見他望著紅玫瑰，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臉刷一下就白了。

旋即，林父的臉上漸漸出現驚恐的神色，眼睛慢慢瞪大，顫抖著聲音說道：「你……是你！」

紅玫瑰向前走了一步，疑惑的說：「你認識我？」

林父驚恐萬狀，嘴巴越張越大，眼睛也越瞪越大，像是要脫眶而出，他伸出一隻手，做出一個阻擋的姿勢，不停的說：「你別過來！你別過來！」連連後退，突然，另一隻手捂住胸口，臉上出現痛苦的神色，向後軟倒在地。很快就不動了，我看見他褲襠濕了一片。

我獃獃的愣住了。

「爸！」小曼一聲驚叫，哭了出來，她驚慌的從收銀台走出，去扶她老爸，「我爸有心臟病，快送他去醫院！」

我立刻驚醒，顧不得這是什麼情況，手忙腳亂的將林父背了起來，往對面的兒童醫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