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成了罪人

孟曉楠覺得自己不是走回家，而是夢遊回來的。

回到家，已是傍晚六點。

開了門，涼颼颼的空調氣撲面而來，吹得她好冷。

偌大的客廳里，一個人都沒有，卻開著空調，她正想去關，身後卻響起一把陰沉的聲音：「怎麼？大熱天的，想省電呢？」

陳敏如如同鬼魅從身後冒出。

她心裡愧疚，虛弱地扯出一抹笑來：「媽，原來你在家，我還以為沒人在家，所以」

陳敏如冷哼一聲，也笑了，「在你大局長乾女兒眼裡，我們這些草芥哪裡是人？人在你眼皮底下，你都看不到。」說罷，她往沙發一坐，打開電視，把那雙穿著絲襪的腳放在茶几上，拿起瓜子來嗑。

年過五十的陳敏如，早年生活艱辛，累死累活簡直不像個人樣，這些年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白天里有工夫就上上網，學人家保養、健美，倒也給她弄出了門道來，膚色看起來跟剛過四十的女人無異，前面也尚算豐滿，身材也頗好。

年輕時肯定是個美人胚子，若非如此，也生不出楊浩明這個高中時代的校草來，更不會讓徐明翰這個土地規劃局局長的乾女兒對他如痴如醉的崇拜迷戀。

她好累，不願對她的冷嘲熱諷多說一句話，「媽，你好好看電視，我上去睡會兒，等會下來煮飯，你今天想吃什麼？」

陳敏如良久不回答，孟曉楠就一直忍著氣，等著，直到陳敏如把手中那把瓜子都嗑完了。

「你先告訴我，是不是又是女的？」

她還是知道了。

孟曉楠只得點頭。

她冷哼一聲，「我就知道！很好！晚飯你不用煮我的了，你愛怎麼吃怎麼吃吧！我看見你就心煩！」她起身，踢了一腳垃圾桶，開門，「砰」的一聲關上門，往門外走去。

孟曉楠愣怔看著眼前這道被關上的大門，良久都回不過神來。

可她又突然鬆了口氣。

不管陳敏如怎樣討厭她，只要不兩人不面對，就不會有爭執，她也就無所謂，早就習慣了的東西，又怎會有多餘的情緒去配給？

她一直清楚明白自己嫁的人是楊浩明，不是她陳敏如。

只要楊浩明不嫌棄她，她願意重新做一個楊浩明喜歡的自己，婚姻里的女人，不能有太多的自我，也無需有，這是她跟楊浩明結婚這兩年來的總結。

打了個電話去楊浩明的公司，沒人接，她想他該是在加班，不想過多叨擾。

她打開冰箱一看，裡面幾近沒有一根多餘的蔬菜，全是熟食，這幾天她為懷孕的事情奔忙，家裡冰箱並沒時間填充，陳敏如自與孟漢雲鬧翻后，更是從沒買過菜，她說菜市場臟，不想去。

當初她剛結婚那會兒，陳敏如可從來沒說過這話，做好的飯菜都是端上樓上給孟曉楠吃的，跟個僕人似的，成天巴結孟曉楠都來不及，怎的還敢給她臉色看？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楊浩明生意如日中天後，陳敏如換臉如換衣服，一拉下臉來，就不認人，飯不做了，菜不買了，家裡的衛生不管了，成天吆五喝六的在外頭打麻將，還在三姑六婆面前說盡她壞話，說她命賤，這輩子懷不上男孩，簡直是一夜之間，把她孟曉楠也看成了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