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為什麼不能,我又不是囚犯!」弄雪緊握拳頭,控制不住又怒氣沖沖地仰起頭來對他怒吼。
「本王說不能就不能!你到底在鬧什麼脾氣?」宮御月火大地對她吼回去,一想到她要離開,他就火大,一想到樓傾風的話,他更火大。
該死的女人!
他忍不住在心裡低咒。
是啊,她在鬧什麼脾氣?
弄雪深深吸一口氣,硬是逼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她微微垂下眼眸不再看他,努力裝作冷靜地輕聲道::「王上,請容許奴才先離開一下。」
「不許!」宮御月直截了當地拒絕。
「你……」弄雪握緊十指,緊咬著牙關,很想一拳揮過去。
皇帝又怎麼樣,皇帝就能隨隨便便禁錮別人的人身自由嗎!
她又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不屬於他管!
於是,她乾脆什麼不再說,而是直接繞過他身邊直接越過他而走。
只是她的腳步才剛剛挪到一邊,他動作極快地便閃身又攔到她面前,一雙黑眸帶著沉怒地盯著她。
她在生氣,為什麼?
深深吸一口氣,宮御月極力忍耐著脾氣,退讓地道:「告訴本王你要去哪裡,本王陪你去?」
陪她?才不要!
她就是不想看到他才想避開的。
弄雪先是飛快地瞥他一眼,然後帶點冷漠而疏離地拒絕道:「不用了!」
該死的,她竟用這種冷漠的語氣跟他說話。
忍耐的脾氣又一次爆發——
「該死的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宮御月氣得理智瞬間消弭,幾乎是有些口不擇言地朝她怒吼,她莫名其妙發脾氣,他容忍,但是,他絕不容忍她對他冷漠疏離!
身份?
她是什麼身份,她就是一個無名小卒小太監,而他,是座擁後宮三千佳麗高高在上的皇帝,她清楚得很。
「不用你提醒,我一直都很記得自己的身份,所以,我這個卑微的小奴才現在馬上離開你高貴的神月殿……」
「你閉嘴,本王不准你再說胡話!」不等她的話說完,宮御月已經氣得七竅生煙,未免自己真被她氣得腦充血,他直接將她氣死人的話吼斷。
混蛋!皇帝了不起啊,動不動就命令別人。
不許?不準!狗屁!
「我就是不閉嘴!讓開,我不要看見你!」
弄雪臉紅脖子粗地對著他也是一陣吼。
聞言,宮御月的俊臉陰霾密布,眼裡翻湧著極度恐怖的陰鷙,就這樣惡狠狠地瞪著她,所有的怒火都被她那一句「不要看見你」而瞬間冰封,然後又瞬間崩塌。
她竟敢這麼說,好,很好,簡直是該死的好極了!
他一整天心神不寧地在宮裡四處尋找她,像個無厘頭的蒼蠅似的到處亂竄,而今一回來她竟然就給他來這麼莫名其妙的一齣戲……
怎麼,是覺得他堂堂皇帝沒了她不行嗎?
「好!你要走就走,我不攔你,但是你就不要求著要回來!」他陰沉沉地眯起黑眸,冷冷地,一字一句,嗓調冷酷如寒冰。
他的話一出,弄雪只覺得心被什麼鑽過一般,驟然疼痛的感覺讓她的呼吸都窒息了一下,臉色不覺蒼白。
宮御月瞳孔暗暗一縮,他本想發泄一下心裡頭的不快。
但是,當他看到她的臉色立即蒼白了一下之後就立刻後悔了。
該死的,他實在是被她氣瘋了才會那麼說,他根本就不會讓她離開。
但是……要他拉下臉去收回來,他堂堂帝王顏面何在……
「王、上,你大可以放一百個心,我既然想走,就絕對不會想要回來!」她倔強地對他嗆聲回去。
心裡,一股委屈洶湧上來,襲向眼眶。
她逞強地忍住喉嚨間的灼熱,斂下眼眸,低頭就要越過他離開。
想不到她竟然這麼硬扭,宮御月當場傻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走出門檻,他的神色掙扎著。
很想去將她拉回來,可是又拉不下這個臉。
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他的視線。
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的時候,宮御月的臉色立即風雲變色起來。
他氣極地一甩手,激烈的銀光從手爆發出來,打向室內的擺飾--
「轟!」
一聲巨響爆炸開來,光滑晶亮的地面被銀光打出一個洞,粉屑四處飛射,射出門外--
「哇啊!」弄雪的痛叫立即傳進來。
宮御月的心跳一緊,銀光嗖地閃一下,他的人影就已經奔出門外。
一眼看到弄雪撲在地上,捂著臉哀哀叫著。
他的黑眸襲上焦灼,趕緊去將她扶起來,急急地問道:「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弄雪捂住左臉頰,因為疼痛而喘著呼吸。
她狠狠地甩開他的攙扶:「都是你,你這個罪魁禍首,不要你假惺惺,走開!」
宮御月沒有放開她,他一手扶住她的腰讓她靠在他的胸前,一手強硬又小心翼翼地拿開她捂住臉的手。
立即地,她臉頰上那抹紅痕映入眼帘。
他的眸底染上心疼,輕輕碰觸了一下:「很疼嗎?」
「當然了!換了你摔一跤試試看!哼!你想扁我就直接說,用不著背後偷襲!」弄雪一說話,臉頰又疼得讓她齜牙咧嘴。
宮御月沉重地蹙著眉頭,眼儘是抱歉。
他的掌心輕輕覆蓋上她臉上的紅痕,緩緩施法為她驅散淤血。
慢慢地,弄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消褪了,也感覺不到很疼了。
好一會兒,他撤掉法力,細細地看著她臉上的紅痕消失了大半,還剩下淡淡的痕迹。
他心疼地擁她進懷,嗓音有些沙啞:「……我沒想到會傷到你。」
她想著要很不爽很有骨氣地推開他,可是身體卻好像有自主意識一般又依賴他的懷抱。
好吧,剛剛一走出來她就後悔了,理智也回來了,她剛剛……真的是對他有點莫名其妙吧。
靜靜,懷抱。
他們這樣……算是言和的轉機嗎?
她沉默著,心思飛快地轉啊轉,暫時沒想到要怎麼反應。
宮御月沉不住氣了:「小弄子……」
「恩?」她窩在他懷裡懶懶地應,心思依舊盤桓在該如何化解這場莫名其妙的爭吵上。
「……剛剛為什麼生氣?」他沉吟了一下,嗓調似有些小心地開口問道,畢竟,他們剛剛才爭吵完,即使,那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弄雪撇撇嘴:「你這個王宮裡的人太閑了,讓人無所事事想抓狂。」
「……」宮御月愣了一下,繼而,他黑眸銳利地眯了眯,眼裡掠過深不可測的睿智。
「誰讓你抓狂?」他的嗓調一沉,肯定是誰招惹了他的小弄兒。
「……沒有。」弄雪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唉,算了。反正她在這裡也不會留太久,何必去摻雜那麼多她不該摻雜的事。
而且,他這麼深愛那一位妃子,恐怕,她想問什麼也問不到吧。
心裡,有點苦澀,但是……這麼多年來,姐妹倆為了生活而忍耐著,也變成習慣了。
孤兒的生活,必須隱忍堅強,似乎是必須練就的技能。
她有點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沉默。
「小弄子,你有事瞞著我!」宮御月一眼就看穿她在隱瞞一些什麼,甚至,還在隱忍著一些不開心的事。
但是,為什麼她不告訴他,難道他一介帝王還不足以讓她覺得可以依靠嗎?
弄雪抬頭,跟他眼睛瞪眼睛。
心緒轉動之間,她漾開一抹俏皮的笑,剛才的對峙緊張……一笑抿恩仇。
「我想生氣就生氣咯,不就想看看能不能招惹你這個溫和寬容的王上發發脾氣嘛,純粹看不慣你總是一副我脾氣很好的樣子唄。」
「小弄子!」宮御月頓時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他的脾氣好?哼哼,若不是為了……哼哼!
「好吧好吧,誰讓你一直都不讓我做事,我很無聊啊,無聊的人就喜歡鑽牛角尖,然後就容易脾氣變得陰陽怪氣咯!」
「你也知道自己陰陽怪氣?」他的嘴角淡淡地揚起,深邃的黑眸染上沒好氣的無奈。
這麼說……她只是純粹沒事找事?不可能!
「是啦是啦,我陰陽怪氣發脾氣了!怎麼,難道只能允許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才能發飆,而奴才就不能偶爾發發脾氣嗎?」
她撇起眉毛,挑釁地看著他。
「好好好,你愛怎麼發脾氣都行,我一點意見都沒有!」宮御月馬上鳴鼓收兵,算了,她現在不生氣才是最重要的,等事情平息過後他再慢慢試探她今天到底所為何事吧。
聽著他那縱容的語氣,弄雪只覺得心口五味俱全。
她微微抬眸,目光複雜地飛快瞅他一眼,然後,眼瞼微垂,暗嘆:「……你……還真好說話。」
明明才怒吼衝天跟她吵架來著,現在他們卻突然……
唉,怎麼覺得……現在這樣和好如初也有點莫名其妙。
「你才知道本王對你很好說話嗎。」宮御月狀似玩笑,狀似帶點高深莫測,屈指,懲罰般地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彈。
然後,他接著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一直知道啊,所以我剛剛才敢那麼放肆亂髮脾氣嘛。」弄雪俏皮地對他眨眨眼,扮個鬼臉。
唉,既然那些莫名其妙說不清道不明,而他又不再追究,她又何必庸人自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