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當兩個女人為剛剛建立起的友誼聊得起勁的時候,渾然沒有發現高高的草叢不遠處,一道俊挺的身影很僵硬地佇立在那裡。
他俊臉神色綳得鐵青,晨風拂亂了他的髮絲,讓他此刻看起來猶如索命閻羅一般。
呼呼呼……
不知是因為他張博的怒氣掀起了氣流,還是因為偶然刮大了的晨風,飛揚凌亂的黑髮掠過眼前,朦朧了他的視線。
儘管眼前朦朧,然而他的一雙視線卻絲毫不受影響,冒著熊熊怒火的目光又准又狠地瞪著某個笑容滿面的小女人。
而那個小女人,好死不死地就是剛剛才害怕地張望著「高人」是否在場的喬弄雪,殊不知她顧忌的高人此刻正欲瞪穿她的靈魂。
該死的女人,叫她去摘野果,她竟杵在這裡跟別人閑聊,任由他在小屋子裡枯等!
還明目張胆地到處跟別人宣揚他有斷袖之癖,笑話他是個「攻」!
腦海中驀然憶起之前告訴她自己的姓名之時,她那種似帶取笑的古怪表情,原來如此!
這女人,明裡暗裡地笑話他!
黑眸陰森森地眯起,看來他真的讓她活得太逍遙了是吧?
事實證明,那個讓他總是怒火攻心的人兒現在豈止逍遙,還非常快活!
那邊,陣陣嘻嘻哈哈的歡聲笑語從未停止傳入他耳中——
「哈哈哈,原來你們那還有這麼多新奇的詞兒啊,斷袖之癖還能又叫搞『雞』,哇!好新鮮!不過,為什麼叫作搞雞呢?他們都是男子,而雞一般都是指窯子里的姑娘,為什麼不叫作搞鴨?」
搞鴨?!
「噗哈哈哈哈……」弄雪愕然,然後忍俊不禁地笑起來。
「怎麼了?你笑什麼?」舞媚不解地看著她笑得直不起腰,不明白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很好笑的話?
「哈哈……不……不是,你搞錯了,我說的搞基那個基是基礎的基,不是雞鴨那個雞啦,不過,我覺得你說的更好,哈哈哈……搞鴨,嗯嗯,不錯不錯,舞媚我跟你說,我們家鄉那裡的男妓就是叫作鴨,雖然那些男人一般接待的是女客人,不過,也有接待男客人的,有些還男女通吃,搞鴨,嗯嗯,兩個鴨子在一起確實是互相搞鴨沒錯,舞媚,你發明了一個新詞,很有趣的新詞……哈哈哈……」
「弄雪,你不要笑話我了嘛!」舞媚嘴上雖然在抗議,然而,嘴角卻也是咧到兩邊去,眼睛都笑彎了。
聽弄雪這麼一說,她也覺得自己說的「搞鴨」確實是個不錯的詞耶,嘿嘿!
不過,相較於這個,她更有興趣的是——
「你們那還有男妓啊?他們真的賣身嗎?真的有女子去……去買男人一夜春宵?你們家鄉那好……好驚世駭俗哦!」
舞媚捂著胸口,心怦怦怦直跳,臉蛋燥紅燥紅的,有些羞,有些刺激。
弄雪拭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滴,然後以食指在她面前搖了搖:「不是驚世駭俗哦,我們那追求的是男女平等,男人能追求的,女人自然也能!」
而後,她頓了一下,然後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爆料道:「而且,有些男妓可是長得風度翩翩俊逸挺拔,身材好肌肉佳簡直就是超級猛男,皮相好得令女人臉紅心跳的說!」
她說得有些激動,因為情緒的高昂臉蛋紅撲撲的。
「哇!」舞媚又驚又羞地捂住嘴低呼,眼睛亮光閃閃,既羞卻又忍不住嚮往。
……
她們說得激動昂然,臉蛋紅撲撲的好不興奮,反觀隱身在草叢中的宮御月卻是臉色一片鐵青,好不氣惱。
看她說得口沫橫飛惟妙惟肖的,好像她真的見過那些俊逸挺拔的猛男似的!
等等,她似乎真的對俊男情有獨鍾,之前還一而再再而三地「非禮」過他!
莫非……
冷不防地,宮御月的腦門只覺得被一道光狠狠劈過,讓他臉色瞬間由鐵青轉變成暗黑陰霾。
該死的,他肯定她一定是見過,更甚至還……「調戲」過那些猛男!
就在此時,喬弄雪興奮的嗓音傳來——
「我跟你說,我有一次看到一個很美的男人,哇噻!他那個臉蛋,那個身材,那勾魂的眼神,哇噻……唉,可惜他是個鴨,除了英俊瀟洒玉樹臨風很有型就是沒有款。」
宮御月怒火中燒地瞪著她滿臉回憶的陶醉神情,雙手十指一根一根地握得咔咔作響。
這女人,這女人簡直……孤陋寡聞!
嗤!那個男人有他一半英俊瀟洒玉樹臨風嗎?何況他是有型又有款,怎麼就不見她用這麼陶醉的表情說起過他?
「……其實啊,要不是他是個鴨,我還真想倒追他去!」
她的長吁短嘆繼續傳來,聽在宮御月的耳中只覺得倍兒刺。
倒追?!她還真敢給他想!
他長得會比那個吃軟飯靠女人的傢伙差嗎,怎麼她就沒有倒追他,反而還用言靈縛控制他命令來命令去的,她的眼睛瞎了嗎!
宮御月緊抿著薄唇,心裡不是滋味地暗暗咬牙切齒。
「還有還有……」
還有?!
他只覺得心裡怒火一波接著一波,一股酸溜溜的感覺嗆得他的怒火更盛。
「你都不知道他多溫柔體貼,跟他好過的女人沒有一個不回頭的……」
溫柔體貼?
宮御月怒火正旺的俊臉猛然僵住,很快地他又不屑地冷笑。
那麼娘兒們的東西,他一點都不稀罕。
以後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花痴女,免得哪天再看到個好看點的男人,她就給他爬牆送他一頂綠帽。
「呵呵呵,小美人兒,你是在說我嗎?我就是那個溫柔體貼的男人,跟我好過的女人也是沒有一個不回頭的,我保證你跟了我,絕對欲、罷不能喲!」
一道粗啞而淫、穢的男人聲音冷不防地橫空而來。
宮御月黑眸銳利地眯起,看到一個熊腰虎背的男人以法力憑空出現在弄雪她們面前。
即使對方背對著他,然而從那眼熟的身形中,他便知道是昨晚被他打傷的豺狼妖。
眸底掠過一抹深有籌謀的慧光,他薄唇淡淡勾起。
他猜得果然沒錯,豺狼妖是耐不住谷欠望的種類,尤其是在受傷的情況下更急需採取處子的精血來養元補氣。
弄雪身上所攜帶的香氣經過昨夜一宿的飄散,在這周圍形成一道具有強烈吸引力的美味佳肴,躲在某處的豺狼妖定會尋香找來。
原本他想藉由弄雪去摘野果的機會,讓她多走動走動到處散散香,以便讓豺狼妖早點現身。
只不過他沒想到這豺狼妖這麼快就自動現身了。
看他剛剛使用法力凌空而來的姿勢,傷勢肯定還沒多好。
想必是一聞到女人的幽香就急著出來覓食了,還真是一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低等獸類。
——「你是豺狼妖!哼!總算出現了!」
舞媚謹慎而凌厲的嗓調傳來,讓宮御月才抬出去的腳步驀然頓住。
他有些驚訝地眯了眯黑眸,目光集中向那個他剛才至始至終都沒有注意過的女人。
她臉上有著絲毫不意外的篤定,那雙眼睛迸射著銳利的精光,跟方才與喬弄雪瞎鬧嬉笑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這個女人不簡單。
他仔細地上下端詳了一遍,隱隱感覺到從她周身散發出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看來他一直都忽略小看了這個街頭買胭脂的女人,聽她的語氣,彷彿一早到這荒郊野外就是為了等豺狼妖出來。
她有本事抓豺狼妖?
宮御月心思轉動了一下,決定暫時靜觀其變。
——「舞媚,他真的是豺狼妖?你確定?」
弄雪有些怕怕地往後退了退,附耳向舞媚輕輕發問。
雖然昨晚她是見過豺狼妖,但是烏漆抹黑了,她只隱約看得到他魁梧的身影,卻也只是一個暗黑的形象而已,並不清楚豺狼妖具體的長相,雖然粗獷,輪廓卻很深,頗有西方的肌肉男樣。
舞媚謹慎地輕輕點了點頭,輕聲對她低語告知:「我能聞到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狼的氣味,就是他。」
弄雪一愣,然後佩服地讚歎:「你的鼻子真厲害,我什麼都聞不到耶。」
她用力吸了吸空氣,除了早晨清新的青草氣味,其他別的還是聞不出來。
「你當然聞不到,這是我們特有的能力……呃,我是說我是賣胭脂的嘛,自然對一些氣味很有研究。」舞媚先是不經意地解釋著,而後似乎察覺到泄露了什麼不該的秘密,頓了一下之後,不著痕迹地轉移了話題。
弄雪不疑有他,比起大拇指稱讚道:「人家說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舞媚,你就是胭脂行的狀元!以後升官發財了不要忘了帶攜小小的我呀,我的金屋銀屋大好前程就靠你了!」
她俏皮地擠擠眼,故作巴結樣地捻住她的衣袖搖了搖,表情狗腿得令人發笑。
舞媚忍俊不禁地捏了捏她作怪的手:你呀,都什麼時候了還玩,你不怕?」
「怕什麼,咱們是美人嘛,他這個猛男會疼著咱們滴,嘻嘻,我跟你說哦,我們那的男妓就有這類型的,看起來很有性格孟浪,還真別說,這類猛男可是很受女客的青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