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編撰
段衡白與蘇福走了不小的一段路,離山谷已經有一段距離。段衡白心中計算著,大約在這個時候趙長岐已經行動。便停下他裝腔作勢的舉動,一勒韁繩,在蘇福面前停了下來。蘇福正與他說著儲良鎮的一些事情,他想要贏得他的反應,可是段衡白敷衍人的手段實在是高明。蘇福自然不耐,但他仍舊不得不試。
「蘇宰相一路皆在講我那孿生兄弟的幾位兄長,聽得在下真是恨不能親眼目睹。可惜啊,時光不可追,人死亦不能復生。在下就是再傾慕嚮往,也只能從蘇宰相這裡聽取一二,在心中想一想,也就罷了。」
他抬頭一看天,太陽已經有一個小小的圓邊出現在天地之間。他一拱手,道:「在下還要儘快回京,聽聞蕊昭儀卧病在床,陛下正急召名醫替蕊昭儀診治。在下的師兄趙長岐是個醫術極其高明的大夫,有他在竟還至無能為力,在下實在擔憂著急,必要儘快趕回宮中去看一看方能安心。」
「說到蕊昭儀,」蘇福忙接了一句,待看到段衡白停下來,轉過身看他的時候,他笑了笑,「本相倒有所耳聞。」
段衡白當即皺眉:「耳聞何事?難道蕊昭儀果然無力回天?」
「倒不是這一件事。」蘇福一笑,露出些愁容,「聽聞她是中毒,而非得了頑疾。」
段衡白暗黑的眸子悄無聲息的盯著他。這個老匹夫,看來有一段時間不在京城中的人不是他段衡白,而是眼前這個老匹夫,否則,他就不會以為他從外地匆匆趕回來,只是知道蕊昭儀得病,而不知道那個下毒的人,名叫蘇蕙茹的女人早就已經被皇帝給囚禁了起來。
「喔?後宮之中竟還有如此惡毒之人行兇?蘇宰相可知道是哪一個對蕊昭儀下此毒手?」
他喜歡演,他便陪著他演。段衡白心中暗笑,自己不過是走了一步險棋,那段時日,他極少與將軍府的人有來往,後來為霜濃的安全又來去極其隱蔽,因對太子的懷疑,他亦有心慢慢抽離太子與皇甫雲的爭鬥,他原本就極其小心,行動甚少落人把柄。即便是皇甫雲猜測,也終究只是猜測。他是個獨來獨往慣了的人,因此在眼下假裝突然離開京城之後又突然回來,並不會有多少突兀。可是如果蘇福一直留在京城,他就會極容易的戳穿他的謊言,找出他的漏洞,立即將他在此處罰了去。
可是蘇福似乎對他的話很是信任。至少對他離開京城直到今天才到皇城之外的話,非常信任。
段衡白忽然覺得有意思,很有意思。總覺得這裡面有一個很重要的環節,有誰在其中設了一個極大的陷阱,而蘇福就是那陷阱里的望天青蛙。
「正如段公子所言,皇宮之中有人敢下如此毒手,本相也覺震驚!況至今為止,本相都無法面見聖上。聽聞聖上因七公主受傷一事傷心過度而有疾,不知是誰在他身旁左右朝政。本相帶了這麼多士兵過來,也是為了清君側,替吾皇江山擔憂。」
他巧舌如簧,真當段衡白離開京城良久,段衡白聽了他口中之言幾乎要笑。
段衡白微微抿了抿唇,將笑意掩去,做出沉思的模樣。
蘇福見到他垂目不言,以為他是在懷疑自己話中的真實性,便在一旁等著不說話。
兩個人都在思考,在計算,計算著怎麼樣才能將對方算進自己的圈套里去。
夜晚的陰冷漸漸驅散,天地間的那瓣太陽的光環越來越亮,天快亮了。
「清君側。」
段衡白仔細衡量了這「三個字」忽然說道:「恕在下直言,閣下的意思是造反?」
蘇福的臉當即就黑了下來。他面孔忽青忽白,繼而勉強鎮定下來。很精彩。段衡白暗中點了點頭。他倒是想要看看這蘇福還能怎麼往下編。
正在這時候,有人騎著馬從遠處疾馳而來。直奔到蘇福身旁,湊過去在蘇福耳邊邊上悄聲說了兩句,段衡白隱約聽到「襲擊」兩個字,便知道長岐得手了。
他看到蘇福盯著他的眼睛開始收緊,段衡白依然弔兒郎當,半點不在意的問:「蘇宰相還有什麼要事想要告知在下?」
蘇福沉著臉陰冷的笑:「段衡白啊段衡白,我差點兒著了你的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段衡白也笑,笑得一臉譏諷:「在下也想不到蘇宰相唱作俱佳的本事異常高超。」
蘇福驀然沉下臉來,退開幾步,他身後很快出現幾名騎兵,立即上前將段衡白給圍了起來。他道:「你以為你還能逃得了!」
段衡白冷靜如常,視線輕掃眾人,應道:「似乎的確逃不了。」
「只是蘇宰相方才難道不是想要拉攏在下?」
段衡白冷靜的與他對峙。
蘇福就道:「你是現在你哪一邊的,你的人馬已經給了我一個最好的答案,我想我不必要非從閣下的口中得到答案。」
「蘇宰相是說一刻鐘前的山谷襲擊之事?」段衡白搖頭,做出分外可惜的模樣,「將近兩千精兵,若是換做我,我亦是心痛不已。哪裡還會相信讓人呢?可是蘇宰相,說出來你還真會不信,這不過是在下給你的一份誠意。」
蘇福聽著奇怪了:「什麼誠意?」
「合作的誠意。」段衡白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唐家的財力,蘇宰相不需問旁人,只需問你的女兒蘇大小姐便知道,所謂富可敵國,絕對不是謠傳。我父親留給唐立年的產業,的確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離開儲良鎮之前,我告知了唐晉盛得到那批寶藏的方法,這支隊伍也是他用那些錢替我訓練。我不過是想讓蘇宰相看清楚,我手上,有多少能力。」
他鬆開韁繩動了動五指。
蘇福斜眼看著,道:「你訓練隊伍做什麼?」
「我想要一個人,倘若得不到,便打算換了這天下送給她。」
蘇福一聽,不禁大駭:「你口中的那個人……」
「沒錯,正是唐府的三少奶奶夏霜濃。她本是三王爺皇甫雲未婚門的妻子,皇甫云為她追到儲良鎮。我自然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只是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他們會要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