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離婚協議

59離婚協議

受了一場大傷,感覺身體就好像被掏空了一樣,整個人提不起力氣。www.彼時何寓倚在醫院的床頭,何母用小勺耐心地喂她喝湯。

已經是第五天了,她醒來以後總容易犯困,但清醒的時候喜歡記住時間。杜陵還是沒來看她,誰都像不知道這個人一樣,一句話也不提到他,就好像約好了似的保持緘默。這一天她終於忍不住了,推開何母遞過來的勺子,問:「媽,杜陵他是不是死了?」

「你亂想什麼呢?」

「你們就告訴我吧,其實這幾天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如果真的死了的話,告訴我實話我也能承受。」

何母沉默了一會,僵笑道:「他還活得好好的,我跟你保證,絕對沒騙你。」

她咬了咬唇,口中還殘留著補湯的香味:「這幾天的飯菜沒有一頓是他做的,我不相信憑我們之前的感情,他會忙到連一頓飯都不給我做。」

這幾個月她已經習慣了他下廚做飯,習慣到用味蕾去記憶一個人的味道,也許並不是味道,而是一種特別的感受,通過簡單的飯菜從他傳遞到她。

何母看著女兒有些失魂的樣子,眼圈微微發紅,把湯勺扔到一旁的碗里,坐直了身體,握住她發涼的手。「言言,媽跟你說實話吧,媽後悔了,當初幹嘛用勢利眼看人呢?他就算再有錢有什麼用?白白叫你在這裡受苦受罪,他連最起碼的良心都沒有。」

「到底怎麼了呀?」難不成趁著她生病住院,又跟新歡搞上了?

「你知道嗎?你當初進了急救室,失血休克,差一點就沒命了,姓杜的也是O型血,就是不肯抽給你,要不是我們來得及時,你這條命早就被閻王爺收走了!你爸那麼大年紀給你輸血,抽完血腿都軟了,他年紀輕輕的,怎麼就不能抽點血給你救急呢?虧你還是他剛過門的媳婦啊。」

何寓耳朵開始嗡嗡作響,她的手攥在被套之上,沉著眸子並不言語。怎麼會這樣呢?不可能啊,前一天晚上兩人還耳鬢廝磨,說要辦婚禮,要一輩子過到底,轉眼一場車禍考驗了兩個人的感情,這也太戲劇化了吧?

她真的不相信他會是這樣的人,她還記得她昏迷前他托住自己時臉上的慌亂緊張,大冬天裡額頭上生生冒出了冷汗,他明明那麼關心她的,怎麼會連一點血都不給她呢?他難道想眼睜睜地看著她死掉嗎?

「媽,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我跟他之前感情那麼好,我不信他會讓我去死,他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你不知道?比方說不能獻血什麼的。」

「傻孩子。」何母看她臉上寫滿了不相信,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才不是,我們過來的時候,你婆婆那麼逼他起來,他都無動於衷,他就坐在角落裡頭誰也不搭理,那表情可堅定了,我就算有老花眼也不會看錯!真的是一輩子都不會忘!」

何寓什麼也聽不進去,她不信,除非他來,她相信他會給她一個很好的解釋。

在她第三頓飯沒吃的時候,他來了。

相視無言,他只默默地往床頭放東西,幾串鑰匙,支票,還有一張紙。

「什麼意思?」她看向他。

「這串鑰匙是前兩年剛買的海景房,裝修好了可以住人,長時間住也不好,太潮了容易得風濕。這串鑰匙是市中心的套房,離電視台不遠,去哪兒都近。這支票上面的數額,我一開始也沒問過你,大概也夠再買兩套房子了。最後一張紙……」他握住一角掂了掂,把臉別了過去。

「你他媽的混蛋!」

何寓突然尖叫朝他吼了出來,隨手抄起床上的枕頭朝他的臉扔了過去:「我都為你家變成這個樣子了,你就想這麼簡單地打發掉我?我在你眼裡算什麼東西?」

「你別激動!」他看她手背上還扎著吊針,隨著劇烈的動作針頭一下子掙了出來,鮮血全噴濺在潔白的床單被罩上,上頭的吊瓶不停地晃動險險的將要掉下來。

他想過去攔住她,腦子裡掙扎一下,又退了兩步,退到門口的地方離她更遠一些。「何寓,咱們就這麼算了吧,我的病已經爛到了骨子裡無藥可救了,你應該過更好的日子,跟我這種人在一起只會痛苦,連最起碼的幸福都得不到!」

「什麼是幸福?幸福就是你現在說些亂七八糟毫無意義的話跟我離婚把我扔在醫院裡不管不顧?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手上針頭在肌膚里穿梭給她帶來極大的痛意,掃一眼床邊也沒有能止血的東西,只能用手按著以防血液外流。「這幾天我一直等著你來跟我解釋,你在那個關頭沒給我輸血我有怨過你什麼嗎?我現在只要一個答案,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說啊!」

他倚在門上,仰起頭不讓她看到他的眼睛,沉默許久,低聲道:「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我就想聽你說真心話,真的有這麼難嗎?」

「不是。」他抬起手握住門把手,回頭緊促地瞥了她一眼,「我現在就是一個污染源,隨時隨地都會釋放毒素,你剛動了手術,免疫力比不上從前,如果你因為我得上病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我不是自私,我就不想自私才讓你離開。」

「狗|屁。」

「你現在還不知道嗎?我當初跟你結婚就是給你下套,想把你留在身邊,現在……我不需要你了。」

何寓愣了兩秒,說:「我要是不願意拿刀架我脖子上也不會同意結婚,不算你的事。你以為我是個隨隨便便能娶回來又能休出去的廢物嗎?門都沒有!」

他下定決心擰下了門把手,「好好休息吧,你需要冷靜一下,明天我來拿、拿離婚協議書。」

說完話他出了病房,何寓下地把那張破紙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神經病,神經病,神經病,他憑什麼這樣?當她是傻子嗎?當她是三歲小孩嗎?還污染源,釋放毒素,她一句話都不信,神經病。

何母從病房外衝進來,瞪大眼睛慌慌張張地跑到她床前:「言言,言言,你幹什麼呢,快給我上床,你剛動完手術哪裡折騰得起呀!」

何寓被她三下兩下攙到床上,怕她掙起來又往她身上蓋了厚厚一層被子。「你老實點,別再把刀口撕開了。」

被她一嚇,何寓也不敢再亂動,傷口處隱隱痛起,漸入心扉。

何母彎腰把地上的紙拿起匆匆掃了一眼,回頭驚愕地看著她:「這……」

「他有神經病。」何寓狠狠道。

「……」何母吹了吹上面的灰,重新把紙放進床頭的抽屜里,「你答應他離了吧,這姓杜的不是玩意,看你病得這麼嚴重還有臉來找你離婚,薄情寡義。我看這上面寫的給你的錢也不少,湊合著就這麼算了吧。要說咱們小家小戶的,家底不富貴也不差到哪裡去,我的女兒就是再嫁也能嫁得好好的。」

一般人家也都是勸和不勸離,可到了這個份上,何母哪裡再捨得自己的女兒吃苦呢?又喋喋不休道:「都怪媽不好,你爸當初一直猶豫不讓你嫁進這麼高門檻的大戶,我非要勸他,說以後女兒就是富家太太了,每天光享清閑。現在我看清楚了,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結婚沒幾個月差點把命丟了,以後萬一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爸該怎麼辦呀!早知道這姓杜的是這樣,還不如讓你跟曾諳,好歹人家也是留過學的設計師,前途不可限量……」

「媽,別說了,我困了。」她就算一輩子不結婚也不會再去禍害人家曾諳,何況她跟杜陵沒完,離婚是嗎?她非得讓他不痛快。

這一天晚上她又沒睡好,心裡像是梗了一根刺一樣,扎得她翻來覆去地疼。

從小到大就算是早戀也只有她甩別人的份兒,沒有被甩的命,憑什麼他杜陵能這麼隨意地玩|弄她的感情呢?她不會這麼輕易地放棄,她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她把抽屜里的紙拿出來仔仔細細看了兩遍,正出神時有人敲門,她抬起頭,看何母領著蜜妮安和鄭老闆進來,尾隨在後的還有曾諳。

大概是何母覺得她在醫院裡面心情不好,特意把她在S市離得近的朋友給叫過來了,至於叫曾諳,或許真有讓他倆複合的打算。不過曾諳的到來她並不驚訝,驚訝的是鄭老闆。

鄭老闆拎著幾大盒補品進來,被蜜妮安指使著把東西擺到牆根。這模樣……何寓疑惑地看向蜜妮安。

「唉,他非得跟我過來,一路上還嫌我不穿褲子,真是土死了,誰家旗袍下面穿褲子啊!」

何寓:「……」

鄭老闆摸著鼻子說:「你那絲襪能叫褲子嗎?大冬天穿跟沒穿似的。」

「這哪兒是絲襪,這是打底褲!」蜜妮安有些火大,不覺拔高了聲音,見何寓還躺在病床上,連忙放低聲,埋怨道,「挖煤的就是老土。」

不知怎麼了,何寓還挺想笑的,這倆八成湊一對了,怎麼看都不搭配,想想也怪稀奇。不過也好,前些日子蜜妮安被騙了一大筆錢,精神一直不振作,現在看起來氣色倒是好了不少,興許都是鄭老闆的功勞。

她看向曾諳,臉上努力露出笑:「大家都找地方坐吧,都是自己人,來看我幹嘛還帶這些補品啊,吃完我能變豬。」說完話,又自嘲地笑出聲。

幾個人僵硬地跟著笑了兩聲,她敏感地覺察到這些人情緒都不太對,心知都是因為自己而起,搖搖頭不知該說什麼。

蜜妮安給大家切橙子,一溜刀還沒落下,外頭有人敲門,她望過去,看見杜陵站在門外,刀面一抖,只聽「咚」的一聲,兩半橙子滾到了地上。

該來的總是會來,何寓笑著看向她,淡然道:「姐,把你包里的鏡子拿給我看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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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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