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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盞唯,修名楚倒是不想瞞著,直言道:「那小妖受傷太重,自然得多花點力氣幫它恢復。」頓了頓,她不由目光一亮,好心情的諂媚道:「怎麼,姐姐是在關心我么?」
盞唯似乎是有點習慣這人的厚臉皮了,低頭繼續煽動著手裡的扇子,自問自話:「你為什麼要救這個小妖?」
「換做你,你不救?」
盞唯瞧了她一眼,「自然會救。」卻也不是所以妖類盡為惡,只要它沒傷過人,便是要救的。
「那便是了,我總不能看著姐姐耗損靈力吧?」修名楚說的理所當然,找了一處的石凳慢慢坐下,好像身體還有點吃力,但表面卻非要表現出雲淡風輕。
所以修名楚救那小貓妖,其實是為了她?
「……」空氣中逸散著濃濃的藥味,醒神洗腦,盞唯卻是越想越想不明白。她垂著眼,餘光倒映修名楚淡色的長衫一角,心中思量著這個表面輕狂,玩笑不羈的神秘女人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目的?
周邊回到一片安靜,時不時傳來遠處盞蕊他們的嬉鬧聲也無傷大雅。修名楚趴在石桌邊,下巴擱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隻手隨意的拾起油紙包裹上用剩下的藥材,顯得很慵懶。
「你是什麼人?」
聽聞盞唯的問句,修名楚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疑惑的看了盞唯一眼,好像長時間的安靜讓她以為剛才的一聲只是自己的幻聽。
「姐姐是在問我?」指著自己的鼻子,修名楚確信剛才是盞唯在問她。不由伸了個懶腰,心道盞唯還在對她的身份問題念念不忘。「那姐姐想知道什麼?」
「我記得,你提過你有個義父,你的武功可是他教的?」
修名楚卻並不打算回答,反而是也問出了心中長久的疑惑,「姐姐為何總對我的身份這般好奇?難不成,在我身上,姐姐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這話倒是問到了盞唯的心坎里,她想修名楚既然已經把話問到了這個份上,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是。」她點頭承認道。
沒想到盞唯會承認的這麼爽快,修名楚也不由好奇起來,「她是你的誰?親人?朋友?還是……愛人?」
「她是我的小師妹。」無視掉修名楚越來越不靠譜的猜測,盞唯直接道。
「小師妹?」修名楚望了望遠處,指著時不時發出聲音的某個方向,「那個盞蕊?」
盞唯搖搖頭,「她是師尊後來才收入門的。」
修名楚稍微明白了一些,「那她去了哪?你又為何覺得我像她?」
「不知。」其實盞唯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覺得修名楚像,開始是因為她腰間的錦囊,現在證實過裡面的不是凝香石,性格上又是相去甚遠,可還是莫名的覺得像,道也道不明白。
「那她如今是死是活?」修名楚撓了撓額頭,有些納悶。
盞唯還是搖頭,「不知。」
「啊?那你這師姐是怎麼當的?」修名楚忽然大叫起來,「那叫什麼名字姐姐總該知道吧?」
問到這,盞唯不由偷偷打量了修名楚兩眼,她緩緩開口道出辛雅的名字,心中還期盼著修名楚聽到後會有什麼反應,可是對面坐著的女人卻一副毫無印象的表情,就好像是聽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是別人,而不是她。
「她是怎麼丟的?」
「她……」
盞唯頓了一拍,想要接下去說的話被從廟裡竄出來的小東打斷,「大姐姐,這葯?」
「哦,」盞唯才想起來,手上還給葯壺扇著扇子呢,這會該是差不多了,「可以了。」
修名楚幫著盞唯將葯倒進碗里,而後撿起一棵用剩下的『癸辛子』,「這個,我拿一棵。」
「你好像對這個很有興趣。」盞唯道。
「有么?」修名楚笑了笑,卻沒有多說解釋。
「喵嗚——!」忽然,屋內傳來貓的慘叫聲,兩人皆是一愣。相對一眼,便匆匆跑進了破廟裡。只見滿地潑灑著葯汁,小東苦口婆心的給花貓喂著葯,那花貓卻是死活不肯喝,拖著尚未恢復的身子做著抵死掙扎。
也是,逼一隻貓喝那麼苦的葯肯定是有難度的。
「花花,你就乖一點把葯喝了吧,喝了就會好的。」也難為了小東自己毛還沒長齊,就要這麼哄這麼個比他年紀翻了許多倍的貓妖,偏偏那貓妖還不領情,豎起一身的花毛表示反抗。
修名楚抬了抬下巴,心道這種不聽話的主,好說是沒用的。她拿過小東手裡葯碗,逼著那花貓走進,而後蹲在它的眼前,眯著危險的眼睛小聲問道:「你喝不喝?」
「喵——!」不喝!
修名楚怎麼能容它任性?自己耗費了那麼多修為給它療傷,豈是它想不喝就不喝的?挪了挪腳步,料准了對方無處可躲,她咬著牙威脅道:「你看到沒有,這屋裡這麼多人,一人壓你一隻貓爪都是綽綽有餘,你還躲得掉?」
「喵……」這次顯然氣勢就下去了許多,然而小傢伙掃了屋裡一圈,回頭銅鈴般的眸子仍是滿滿倔強的瞪著她,明明害怕卻非要撞出不甘示弱的樣子。
還是個好面子的傢伙。修名楚扯了扯嘴角,「再給你一次機會,自己把它喝光!否則……」故意勒了勒兇狠的眼睛,「我就搶走你的內丹彌補我損耗的靈氣!」
毛絨絨的小東西隨即打了個寒顫,張了半天小嘴,也沒能再『喵』一聲出來。修名楚瞧它這是怕了,於是把葯碗一直遞到它的嘴邊,「喝吧。」
「……」小傢伙顯然很是不樂意,求救的眼神又不被任何人搭理,就連平日里最疼她的男孩也不管她了。心一橫,又瞪了修名楚一眼,終於低頭視死如歸的伸出小舌頭,喝起來葯來。
那表情簡直比殺了它還要痛苦,為了表達誇讚,修名楚收起凶煞的表情,用另一隻手撫摸著它極不配合的腦袋,「真乖!」
「嗚……」等它傷好了,恢復了修為,它一定要撓死這個壞女人!撓花她的臉!
小傢伙煎熬似的喝過葯便開始眼皮打架,沒多久便昏昏睡去。幾人眼看著天色已黑,定是不能再趕路了,鬆鬆散散的自己找事情去打發時間了。
修名楚頭枕著雙臂,面朝天空躺在破廟不遠處的一片稻田裡。身體被高高的植物遮擋,然而她就那麼靜靜的躺著,雖然晚間田裡的蚊蟲不斷,卻莫名的沒有一個能近的了她的身。閉著眼,只覺得無比愜意舒服。
於她所躺的地方不遠處有一顆大樹,十來米的高度,尚算的粗壯,至少一個人坐在高處的枝椏上還是不成問題。
借著月光,有一道刺眼的亮折射后掃過修名楚的臉,她動了動眼皮,睜開后準確的找准樹上人的位置,銀色的面具背後似乎藏著一段不容揭開的往事。
「你別急,明日便可回去。」修名楚的聲音不大,更是沒有一個面對的方向,然而樹上的人卻清晰地收到了。修名楚說完似乎又想到了更有趣的問題:「那小子沒纏你?」
「……」
總喜歡看俢余吃癟的樣子,修名楚樂得自在,「還是你故意躲他,才爬上樹的?」
「……沒有。」
修名楚自樂樂的笑了笑,沒再說話,夜靜的深沉,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幹什麼。也不知道她的盞唯姐姐有沒有在想她。
兩腿一抬,修名楚一個彈跳,帶動著上身一齊脫離了地面,穩穩地站起身子。而後忽然她目色一凝,尖銳的眸子看向田野間的某一處,指尖靈光微閃射發出去,淡淡的血腥味在田野中暈散開來。
修名楚只看了一眼那已經死透的劇毒蛇身,便興緻缺缺的往另一邊走去。然而今夜註定是不寧靜的,修名楚不過走了幾步,便聽到遠遠地一聲隱沒在黑暗中並不清晰的狼嚎。
破廟的位置已經在小鎮的邊緣,再往外走走便是樹木叢生的野外,重疊的山巒在漆黑的夜色中若隱若現的起伏著,像是巨大的鬼魅侵蝕著夜幕中趕路行人的心智,讓人不由覺得恐怖。
修名楚也打了個激靈,怪不得別人,只怪她身為修靈之人,又天生耳朵靈敏,那滲人的狼嚎與她所在的地方相距甚遠,她卻好像覺得就在身邊,並且一波又一波,一大群部隊彼此呼應著,也不知道會不會闖進這鎮上來。
正遐想著,便看到前面不知何時多出一個身影,持劍看著遠方,修名楚細細一瞧,正是盞唯。難道她也是聽到了狼聲?
「姐姐這麼晚,怎麼不睡覺?」修名楚幼稚的格著步子湊了過去,肩膀還故意蹭了蹭盞唯的後背,很是不正經的問道。
盞唯額頭一黑,感覺後背痒痒的,隨即不動聲響的和修名楚拉開距離,「你可聽見什麼聲音?」
果然也是聽見了,修名楚幽怨的看了她一眼,懶懶道:「那狼群應該在鎮外百餘里的山頂上,一時半會下不來。」
「……」盞唯不由驚訝,這樣修名楚竟然也能聽出來。
哪知修名楚話鋒一轉,又問道:「你何時離開?」
「……明日。」盞唯道。
本還在閑聊,修名楚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著腳邊的石子,只是很快她便覺得不對勁了。猛然抬頭,望向先前盞唯所凝視的方向,像是剎那間有什麼事超乎了想象,讓她眉頭深皺,無法理解,「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