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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修名楚在心底一聲咒罵。剛才就光想著趕緊把那些畜生解決了,快點帶盞唯離開療傷,不惜耗去了大半的靈氣。卻忘了還有狼王這檔子事,現在這狼面人身怕是一巴掌就能把她兩人給拍死,簡直是毋庸置疑的。一時間,修名楚發現自己的呼吸也因為害怕而沉重起來。
然而,她卻忽然發現,正向著她步步逼近的狼王不知何時,竟是把目光落在了她腰間的微微發光的錦囊上。修名楚心道不好,便看到那狼王眸中的貪婪越發強烈,而後粗糙的大掌一伸,一股妖氣散發而出,便要將它吸附了過去。
修名楚一面還扶著盞唯,想要動身去搶的時候已然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雖妖氣浮空的錦囊將狼王猙獰的臉孔照的微微亮。
而後,卻在下一秒即將觸碰到狼王掌心的時候,一道強光乍現,修名楚隨即撇過臉提袖擋過那刺眼的光芒。耳邊卻傳來一眾狼妖的接連慘呼,再看回去的時候,錦囊掉落在地,而狼王連同著幾個小妖卻被震出去了幾米開外。
她心中一喜,知道熒清向來認她為主,自然不可能為這種妖物所得。掙扎著起身,她迅速撿回錦囊,接著便托起已經昏迷的盞唯,趁著狼妖們受傷不起的縫隙,往林子的另一個方向逃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狼王使了什麼妖法,修名楚明明記得自己走的就是來時的山路,可是好走歹走,托著盞唯走了許久也沒有看到意料中的林子的出口。林子里又是一片漆黑,勉強看到些沙沙作響的草木,也分不清具體的模樣。
修名楚想,他們八成是迷路了。
雖然早已甩開了狼群的追蹤,但是前路的未知同樣讓修名楚無法放下心來。她的身上早已汗流浹背,將盞唯輕輕放在一棵大樹邊靠著,修名楚抹了一把汗,湊近了看了看盞唯的傷口,卻發現已經比之前更嚴重了。
姑且不去找路的問題,給盞唯療傷才是正策。然而這一耽誤便又是許久,待將那毒素稍稍逼出些,也暫時壓抑住的時候,修名楚幾乎要眼前一黑就昏倒過去。
可是求生的意識告訴她,還不可以。她難受的側頭靠在盞唯的肩頭閉目養神,腦海卻始終努力保持著清醒,靈力雖然一時半會回不來,但好歹希望能藉此慢慢恢復些體力。盞唯身上的體香讓她覺得莫名的熟悉又安心,很快便減輕了她的難受。
「嗯……」而後不久,盞唯便從昏迷中悶哼著清醒過來,感覺身體雖然依舊沉重,卻已然比先前好了許多。肩頭沉沉的,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去,便見到臉色憔悴,唇色泛白的修名楚,一聲不響的靠在她身上,好像是睡著了。
修名楚竟然為了她,寧願耗盡自己的靈力!盞唯心中一震,竟是有些措手不及。她向來看不清修名楚這個人,更不知道她的目的,她的來歷,她曾經各種懷疑修名楚跟在自己身邊的原因,卻是如何也猜不到,今日她會拿命來救她。
更不曾想過,她認為的那麼強大的一個人,也會有這麼虛弱無力的時候。盞唯靜靜看著她安靜的睡容,不知為何,心中好似有一種怪怪的情愫黯然奔涌。細細判別,卻也道不清。
接著她便鬼使神差的伸出手來,往修名楚蒼白的側臉伸去,就好像很久之前,她曾對辛雅的時候,那般溫柔。
「姐姐想幹什麼?」
盞唯的手瞬間僵在半空之中,剛才那輕輕一聲,分明是從修名楚嘴裡道出來的。她沒有睡著么?
慢慢睜開眼睛,正好捕捉到盞唯尷尬的一幕,修名楚不由笑了笑,看著盞唯急著收回去的手,捉狹道:「姐姐莫不是還把我當做你那小師妹,想要……?」
「沒有。」尚不等修名楚說完,盞唯一口否認,末了又看了一眼修名楚,卻是沒再多說什麼。
「有也無礙,姐姐想對我做什麼,都是可以的。」修名楚沖著她笑的曖昧,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不由面紅耳赤。
「……」盞唯一陣無語,撇過臉,比過他灼熱的目光。
修名楚倒也不逼著她,從盞唯的肩頭上取下自己的腦袋,緩緩伸了個懶腰。天邊開始微微亮起,眼看著不久后便是天明。料想,那時候想走出林子就該容易些了。
她又查看了一邊盞唯的傷口,「這妖毒不好解,我只是幫你暫時壓住,不治本。」
「嘶……」傷口的疼痛依舊,修名楚輕輕觸碰便引起盞唯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收回手,修名楚有些抱歉。
「呃,不好意思,我不碰了。」她舉著手保證道。
盞唯莫名彆扭的低了低頭,「……沒關係。」
「嗯,我們還是趕緊找到出去的路。」說著修名楚便站起身來,往左右走了走,琢磨了一下方向。
「這裡是哪裡?」盞唯聽罷也吃力的撐起身體,看了看附近,只覺得景物很是陌生。
「不知道,」修名楚搖搖頭,「我分明是沿著原路返回的,可是走著走著卻迷了。」
盞唯似乎是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可能在想修名楚竟然不辨方向,可是很快她便知道自己想錯了。修名楚的方向感眾所周知,怎麼會輕易迷路?
「這林子有鬼?」於是盞唯得出結論。
隨後修名楚就好像發現了什麼,點點頭,「沒錯,你看這,」她指著某棵大叔的樹根處,那裡有一個很難看清楚的符號,但修名楚一眼便認出了它的非比尋常,「有人在林子裡布了陣。」
盞唯湊過來看了一眼,果然是。雖然她說不出具體是何陣法,但是大體還是能看出來的。「這陣是在我們進林子之後布下的,可會是誰呢?」
「狼妖?」
「有可能吧。」盞唯點點頭,卻又覺得這個答案並不盡然。狼妖的話,是想把她們困死在這裡么?
修名楚卻是嘆了一口氣,「不管是誰,看了就算是天亮了,也很難走出去了。」
「你知道這個陣法?」盞唯問道。
摸了摸下巴,「不是很清楚,不過曾經好像看到過一個類似的古陣法。大概就是,身在這陣法中的人,會被幻化出來的各種場景迷失感官,很難再找到出路。」
「幻化?」
「嗯,就是每隔一段時間,這陣中的景物就會有所改變。」修名楚看了看四周,而後果然找到一棵樹,「比方說這棵樹,我記得我剛帶你來這裡的時候,是不存在的。」
盞唯的目光被修名楚帶到了那棵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的大樹上,「你的意思是,這棵樹是幻化出來的,是假的?」
「可能真,可能假,摸一摸便可知道。但關鍵是,這林子里樹木小路無數,我們不可能一一摸過去,而且就算我們有那個精力,等我們摸完一遍的時候,可能一切就又變了。」
「所以,除非之前我們就記得這林中所有植物道路的位置,才可能勉強憑著記憶摸索找出去?」盞唯如是問道,不過她也清楚,她們並不具備這個記憶。回頭看看剛才她們倚靠的位置,那裡的樹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見了,看來修名楚說的並不錯。
「嗯。」修名楚點點頭,大致便是盞唯說的這麼個意思。
「對了,你不能分辨氣息了么?」盞唯忽然道。
結果修名楚卻還是搖了搖頭,一臉的苦惱,「那也得有氣息可循,現在這方圓百里的空氣里都平靜的不得了,怎麼分辨?。」
「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么?」盞唯不由後悔,早些年自己也該多看看古籍雜談的,好歹對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有點見解,現在卻是什麼也不懂干著急。
「有啊,」修名楚扁扁嘴,說的隨意,「看運氣,要是能找到陣眼,就一切好說了。」
「……」這還真得看運氣。盞唯怎麼都覺著找陣眼,似乎比找出口還要讓人鬱悶!本還想說,外面的人會不會發現他們不見了過來救她們。後來想想,也不過是多幾個進來迷路的而已。
氣氛不覺有些壓抑,然而修名楚卻忽然一聲朗笑,「說起來,我與姐姐也是第二次同生共死了呢。」
「……」這倒是真的。
「不過,這次卻是比上次還要棘手些。」修名楚不由苦笑,「如今我靈力耗盡,姐姐又是劇毒在身,撐不了許久,若是再碰上個妖物,怕是真得交代出去了。」
「不會的。」盞唯卻突然自信的否認了她的說法。「不要這般想,會有辦法的。」
「也是,」似是被盞唯的樂觀感染,修名楚臉上的笑意依舊,看起來便又無所謂起來,「本還想與姐姐說幾句臨別贈言的,聽姐姐這麼一說,倒是不想說了。」
「……無須多想。」其實盞唯又何嘗不知道現在的形勢,她的身體她明白。不過如今彼此的身體也是八斤八兩,說不上誰連累誰。欠修名楚的情誼,若是能活著出去,再還吧。「走吧。」
無力的時候,兩人才發現這山路有多難走,相互扶持著方勉強少摔幾次,完全不如來時的那般瀟洒。而不論她們是沿著上坡走,還是沿著下坡走,都是毫無結果。果然是不能順從表象走的,也不知這麼碰著運氣走,還能支撐多久。
「呃……」盞唯突然吃痛咬住下唇,修名楚正納悶,回頭便看到她的傷口似乎是被什麼劃出一道新的血痕,血珠不斷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