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最初的愛戀

我無奈只得跟隨班主任來到醫護室。姜媛打開燈，又拉開窗帘，頓時整個室內十分明亮。

看著恢復了整潔的病床，想起昨天我和米娜姐姐躺在上面時候的畫面，我不禁一陣臉紅。

「找到了嗎？」姜媛雙手抱胸看著我翻翻找找，鏡片后具有穿透力的目光片刻也沒有離開我。

「沒有。」醫護室不大，放藥物的地方也就一個柜子，可是奇怪的是那瓶葯我卻怎麼找都找不到了。

突然我的手背上覆上了一隻修長的手，按住了我，冰涼而柔滑的觸感讓我心裡泛起一股莫名的親密感覺，就好像跟姜媛並不是師生關係，而是其他更密切的關係那樣。我急忙起身不動聲色將手挪開。雖然我平時也愛用眼光調戲一下她的胸部，可是現在的感覺，卻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那種（就是被調戲），我自然要抗拒。

「不用找了，已經被人處理掉了。」鏡片后姜媛的目光看起來比平時銳利。

「處理掉了？」

「坐。」姜媛讓我在她身邊前面的椅子上坐下，直視著我，輕聲咳嗽了一下：「昨天我剛好有經過醫護室的門口。」

啊，我心中一緊，那不是說，我發出的奇怪聲音都有被她聽見？那種羞人的聲音……怪不得今天姜媛上課的時候對我是那種態度啊，她肯定是十分鄙視我吧？

我頓時滿臉血紅，雙手絞著手指，無地自容的感覺。

「當時，是你跟姬雪素在裡面嗎？」姜媛的聲音也有一點點不自然，似乎也為我感到難為情。而她看著我的目光還有些灼熱。

「啊，不是，是護士林米娜姐姐，她，她說幫我做一些治療……」我自己都說得吭哧吭哧一點底氣都沒有。

「哦。」姜媛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雲端，你要當心一點，姬雪素，可是改革黨的重要人物，而林米娜，也是改革黨的人，而且據說跟姬雪素的關係非同尋常。」

「什麼？」姜媛突然說到這種事情讓我覺得很突然。

「而你是前任保守黨黨魁的女兒，是……」說到這兒，姜媛突然臉色微紅，推了一下鏡片道：「是我們國家未來的希望。」

「姜老師，可是保守黨已經沒落了……」我看著姜媛一臉認真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不禁目瞪口呆。什麼我是國家未來的希望這種話我可是第一次聽見有大人用如此認真的語氣來說。因為媽媽的勢力在她去世后不久就瓦解分化得差不多了，保守黨也跟著沒落，現在改革黨風頭正勁，明星政治家也有好多個，我雖說頭頂媽媽的光環出生，但一出生就淪為沒落家族悲劇性的角色，從未被人們認為我將來能在政治上有多大的作為。

他們說，屬於保守黨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而現在姜媛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呢？我一時有點兒暈頭轉向。

姜媛突然伸手從她的上衣口袋中摸出一枚發著淡淡紅光，雕刻有幽冥烈焰圖案的徽章遞到了我面前。

「啊！幽焚暗影軍團的徽章！」我認得這是保守黨的幽焚暗影軍團的團徽。

我頓時震驚不已，要知道保守黨的幽焚暗影軍團是一支曾經名噪一時的特工部隊，是由我媽媽段秋瑤創建的。當年國家形式還比較混亂的時候（現在也還蠻混亂的），媽媽這支幽焚暗影軍團執行了很多特殊任務，屢建奇功。軍團的團長段凌霄是我媽媽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姨媽，一直是媽媽的左膀右臂，後來還曾在國家國防部擔任高職。

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也只是後來聽爸爸偶爾說起而已。據說幽焚暗影軍團的人個個都身懷絕技，非常人可以想象。但是可惜自從媽媽被刺殺之後，姨媽段凌霄失蹤，幽焚暗影軍團也陷入了群龍無首，最後難逃四分五裂黯然消失的結局。

看著姜媛手裡暗光浮動的團徽，我的內心一陣激動：難道說，現在媽媽的這個神秘組織還存在？可是爸爸為什麼從來沒有告訴我呢？

「姜老師，你，是幽焚暗影軍團的人？」我激動得聲音都有點兒顫抖，看到幽焚暗影軍團的人，我似乎感覺到媽媽的幽靈就在我的身邊。

「嗯，我持有這個團徽，已經有整整十六年的時間了。」姜媛看著手裡的徽章，目光中也有些閃爍的淚花：「當年我加入幽焚暗影軍團的時候，才十五歲，但那些時光，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姜老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幽焚暗影軍團，一直都還存在嗎？」

「早就不存在了。」姜媛嘆了口氣：「你媽媽去世后，幽焚暗影軍團勉強維持了3年時間，最終在改革黨的冷殤幻影軍團多次圍剿下土崩瓦解，現在想起來，真是往事如煙。」

這些事情，爸爸很少跟我提起，媽媽去世的時候，我才2歲。在我印象中，爸爸跟我說得最多的是媽媽的各種功績，但是對於這個神秘的幽焚暗影軍團的事情卻提得極少，而且提起來的時候，臉上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的神色。

「雲端，你知道，我當年在幽焚暗影軍團的稱號嗎？」姜媛突然似乎是有一點靦腆的笑了。

「不知道呢，是什麼呢？」我心裡第一時間浮上波霸之類的字眼，但是我笑得很純潔無暇。

「美女眼鏡蛇，我那個時候，相當擅長對敵人施展美人計呢，呵呵呵呵……」姜媛捂著嘴呵呵笑起來，這個模樣的她比她上課嚴肅的樣子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美女眼鏡蛇……這個外號還真是相當貼切呢（美人計？還真是天生神器難自棄啊）。

「那個，姜老師，你一直就戴眼鏡的嗎？」我看著她鏡片后笑成月牙狀內里有星星點點亮光的眼睛。

「是啊，我很喜歡戴眼鏡，這算是一種特別的癖好吧。雖然我並沒有視力問題，我的射擊成績可是我們軍團裡面最好的。」講到過去的光輝歲月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跟平時都不同了。

「那你剛才講到的改革黨的冷殤幻影軍團呢，這個組織還存在么？」

「還存在，只不過越來越隱蔽了。」姜媛突然正色道：「啊，雲端，我今天似乎話太多了點，我想提醒你的是，雖然當年的風雨恩怨已經遠去，但是改革黨和保守黨之間的爭鬥尚未結束，你身為前任保守黨黨魁的女兒，一定要注意身邊人的身份，小心對你不利。」

「姜老師，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我心中想的卻是，我這樣無能的小角色，只怕根本就沒有人惦記：「對了，你剛才還說姬雪素和林米娜的關係，非同尋常，是什麼意思呢？」

「她們兩個，據傳聞是情侶關係。」

什麼？！

我聽著姜媛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語氣說出這種話來，心中頓時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各種感覺稀里嘩啦了一地。

想起昨天姬雪素打斷林米娜的那句：「雪素，有什麼好害羞的嘛，我跟你，還不是也有……」

「林米娜，給我閉嘴！」

所以，果然她們竟然是那種關係啊！所以果然姬雪素是私生活非常混亂啊！但是那就是說，姬雪素也是喜歡女人的……嗯，這一點好像還可以……但是又是傳聞什麼的，傳聞這種東西真的可信么？

「哦。」我看著姜媛頗有深意的眼神，頭腦混亂得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姜媛推了一下閃閃發光的鏡片，看著我一字一句道：「關於姬雪素，無論如何，你要記住，保守黨和改革黨之間的宿怨已久，你們之間絕無做朋友的可能。」

我和姬雪素之間，絕無做朋友的可能……我愣住了，眼前浮現姬雪素那天送我回家的時候關切的眼神和有力的懷抱。但我明白姜媛說的是對的，我知道等我長大之後，如果我能稍微有點出息的話，也許遲早有一天，會跟姬雪素站在某種類似於你死我活的立場上……

即使我完全沒有出息，姬雪素也不可能會信任我的。我們之間，做不了朋友，更不可能有其他更深一步的關係……

「嗯。」我輕輕點頭，我其實不想去思考這些。

姜媛大概看出我臉色不是很好，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雲端，我知道我今天多嘴了，但是昨天你誤服藥物的事件，我相信並不是偶然。當然，我也不能確定就是姬雪素故意為之，總之，你以後要對她多加防範，保持距離，好嗎？」

我看著姜媛十分溫暖而真誠的眼神，輕輕點頭，心裡卻一片混亂。

「嗯。」我機械式地應著。

「雲端，你長得，很像你媽媽。」姜媛的眼神好像突然籠罩上了一層迷霧，但是只有一瞬間又恢復了明朗：「但是個性卻一點都不像呢。」說這句話的語氣像是有點兒嗔怒。

啊，她一定是在說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那放肆的眼神……那麼，顯然，我是丟媽媽的臉了吧。唉。

姜媛看我沮喪的樣子，站起身在我臉頰上輕輕撫摸了一下，弄得我臉頰發燙：「去上課吧。」

姜媛的語氣柔柔的，觸摸我的時候給我的感覺甚至類似戀人……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低頭面紅耳赤走出醫護室（一隻沒有自知之明的經常被各種人群調戲的神獸）。

真的是姬雪素故意給我拿錯葯的么？真的是她要，要加害我么？可是她並沒有對我做什麼……

我一點都不相信，也不想相信。甚至，假如是真的，我也覺得沒什麼關係，沒什麼大不了的，那種葯……也不是會置我於死命的毒藥……

因為，我喜歡姬雪素，很喜歡，很喜歡她……我一邊走一邊緊緊攥著自己的拳頭，指甲都快要掐進手心的肉裡面。

是的，我終於承認了，我喜歡她，沒有太多理由，也許從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喜歡了。她優雅的樣子，她冰冷的樣子，她總是讓我太過心動，心跳，異常。

想念她的氣息，她的懷抱，她用如水的目光籠罩我。

雪素……

我試著像那天林米娜那樣輕輕默念她的名字，心裡流過一陣悸動，腦子裡全是她的圖像，她的身影，她的微涼體溫，和她看著我的時候那水一樣凜冽，又微微有些顫動的目光。

即使我知道，我們之間的距離，也許天生就註定是宿敵的距離，卻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喜歡她的心情，就像仲夏夜聲嘶力竭的蟬鳴，讓我的耳朵幾乎無法聽到除此之外的其他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