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明孝宗張皇后(九)
錢的問題,難倒多少英雄漢。朱佑樘也不例外。
當然,皇帝本身的待遇還是很富足的,但是縱向一比較,朱佑樘和阿嬌這對小夫妻,可算是明朝開國以來最窮的帝后了。
小王子,自稱為大元汗,可謂是元朝滅亡之後,蒙古部族裡面出現的最強的一個對手,對於明朝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當然了,目前對於明朝還有時間。小王子和朱佑樘一樣,也是剛開始親政,而蒙古各部的鬥爭,目前還沒有特別明朗。
小王子是來做什麼的呢?其實和朱佑樘一樣,他也很缺錢,他是來打秋風的。
蒙古人打秋風的方式,和漢人的有很大區別。小王子玩的這一手,更是披著文明人的外衣和你耍無賴——派一大批入貢的人馬,入京沿途燒殺搶奪,還準備長期賴在河套地區,霸佔這塊肥美的土地。
「大元汗」的自稱是強烈的挑釁,帶著一大批人馬跑到中原地區擾亂大明秩序,這一套也並不陌生,成化朝的時候就已經玩過很多回了。
當然了,小王子目前的實力也只能騷擾一下邊關,打打秋風,還沒有到那種能威脅到邊境安危的程度。這一點朱佑樘心裡清楚,小王子心裡也清楚。
朱佑樘的心裡是很氣憤的。然而兵部尚書餘子俊,相當懂軍事的馬文升,私下裡和他交過底:這仗沒法打。戶部尚書李敏也和他交過底:這仗沒法打。
除了錢的問題,再有就是兵。土木堡之變,把整個大明的兵力消耗了大半,此後國家缺兵的時候,都是採用的募兵的方式。
朱元璋最初設置的衛所制度,也許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因為衛所的士兵又要種田、又要打仗,還長期受著壓迫,因此逃丁不計其數。而且衛所士兵的戰力也是很難保證,一代不如一代。
募兵制度當然有好處。飢荒、洪水,流民很多,其中的壯丁募兵,給予部分錢糧補貼,家裡人口還能得到安置。而募兵得來的戰力,比衛所這種長期壓迫下的兵力,要強了太多。
募兵制度千好萬好,然而朱元璋創立衛所制度時,說的一句話就能把它戰倒:「養百萬兵,不花百姓一分錢。」歸根結底還是軍費的問題。衛所的兵是要自己種田養自己的。
不過朱佑樘是一個相當負責任的皇帝。出了這麼多的問題,其實是一代代皇帝累積下來的,朱佑樘大可以這樣得過且過下去。
畢竟明朝目前局勢還沒有壞到不可救藥的程度,缺錢,可以把幾年的賦稅加在一年裡徵收;缺兵,大可以到處抓壯丁填補。但是朱佑樘為了大明以後的發展,還是硬著頭皮,要從根源上給這個國家「治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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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庫問題、軍事問題、外交問題,一樣樣排隊來吧。
阿嬌深切地覺得,大明的管家婆真是不好當。想當年做漢武帝皇后的時候,那大手筆,出手闊綽得不行。現在什麼事都得精打細算,雖說阿嬌現在對著那些金銀珠寶也不太感興趣了,但也還是不太適應。
比如,成化朝宮裡養的珍禽猛獸,現在怎麼處理?養下去,會讓宮裡伺候的人折損在猛獸爪下不說,還要花費不少的銀錢;不養下去,怎麼殺?新皇剛登基,濫殺總是不好的。
這個問題擺在朱佑樘面前,朱佑樘對著阿嬌說道:「不管他們,讓他們餓死吧。」
阿嬌心道:這就是朱佑樘的處世哲學。軟刀子殺人,不見血,但他心裡又是真的豁達,對於什麼能寬容,什麼不能寬容,其實有一桿非常精準的秤。
但是總歸他還是不夠狠。許多事情,在兩可之間動搖的時候,他就會偏向比較溫和的那一邊。和這樣脾氣的人相處是很愉快的,但是朱佑樘做皇帝,還是少了一分強橫的感覺。
阿嬌先前建議了朱佑樘,讓宮裡的太監宮女們,識字的沒事就多抄抄經書,,這樣積攢起來,心誠則靈,而且抄一定的數量給予一定的補償,這樣既節省開支,又能達成向佛祖、太上老君虔誠的祝願,總比大興土木來得好。
而且這樣的事也有理論支持。中土的佛教和道教,苦修的和尚道士很多,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在民間修德行善,有很好的名聲。周洪謨介紹了幾位這樣的大師給朱佑樘,讓他們講經論道,然後一同修訂了祭祀、做法的規矩,就大大縮減了開支。
但是再要從後宮里省點什麼,還真是省不出來了。朱佑樘皺眉道:「那小王子實在可恨,竟敢如此挑釁。一千五百人進京,他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阿嬌冷笑道:「那個小王子一聽就不是善茬。韃子的鐵木真,當年也是隱忍多年,最後報了奪妻之恨,一舉崛起。這個小王子如出一轍,少年喪妻,汗位不穩,還有瓦剌人虎視眈眈……」
朱佑樘恨恨地道:「梓潼說的有理。這樣的人物,韃子要幾百年才能出一個,實在是不可小覷。」
阿嬌說道:「朝堂上的事,妾身不懂。但是這籠子里的猛獸,還是早點殺了為好。皇上仁慈,不忍心直接動手。但是近幾日,那些猛獸沒有東西吃,費儘力氣向外鑽,好些個太監都因此受了傷。這樣的惡獸一生不知犯下多少罪孽,多活一天都是不好的。」
朱佑樘明顯感覺到,最近阿嬌有所不同了。以前阿嬌都是比較溫和、規矩的形象,而自從懷恩過世那段時間之後,阿嬌也開始流露出了一點強硬的本性出來。出乎朱佑樘意料的是,雖然他對著跋扈的萬貴妃沒有任何好感,但是對阿嬌這樣的轉變,他心裡反而是欣喜的,好像和阿嬌的關係突然拉近了一般。
對於阿嬌來說,本性實在憋屈了太久了。自從被關進長門開始,阿嬌原本身上那種稜角都慢慢地被磨平。然後這幾輩子雖然也到過位高權重的地位,但畢竟面對的皇帝心眼都是一大堆,除了在宋朝對著金人可以放幾句狠話之外,其他時候還是得以和藹可親的形象出現。
隨著幾輩子的修養,阿嬌原本比較驕縱的那一部分,也漸漸成熟了起來,但是阿嬌骨子裡還是相當「硬」的一個人。也是遇到了朱佑樘,才能讓她稍微放縱一下這部分的性格。
歷代帝王,無論是昏聵、平庸還是精明,多半在本質上心眼都比較小。其實就算放眼到整片華夏土地上,真正的心胸寬大的人,又能有幾個?
所以阿嬌十分佩服朱佑樘的就在這裡。這種胸襟,不是因為朱佑樘在朝堂上,能忍受那麼多說話難聽的老臣和言官;也不是因為他赦免了萬貴妃家人的性命,而是阿嬌冷眼旁觀了朱佑樘對著興王的態度。
興王是朱見深的第四子,也是朱佑樘最年長的弟弟。興王是確確實實威脅到朱佑樘的太子地位的,當初就是因為各式各樣的大臣、太監以及萬貴妃,在朱見深的耳邊說他的壞話,說興王的好話,讓朱見深下定決心廢除他,當然最後沒有成功。
興王的生母邵妃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可想而知。邵妃不光生了興王,還有雍王、岐王。這幾個弟弟比朱佑樘至少都小了六歲,因此現在都還在宮裡生活著,沒有去就藩。
朱佑樘不光沒有對著這幾個弟弟下手,反而對著他們特別好。朱佑樘和阿嬌自己率先縮減用度,但是對著幾個弟弟,還是有求必應的。朱佑樘現在還沒有兒子,根據明朝兄死弟及的這個制度,因為朱佑樘的四弟、五弟都是邵妃所生,阿嬌不相信邵妃心裡沒有什麼想法。平素在宮裡,阿嬌對著邵妃也是百加防範。
這也是朱佑樘和阿嬌的一個很大的分歧的地方。阿嬌一般不會對著丈夫的孩子下什麼手,那是因為不管怎麼樣,自己都是嫡母,一個孝道的帽子壓在上面,歷史上過的好的皇帝嫡母有很多,沒有這個必要。但是對於丈夫的兄弟就不同了,尤其朱佑樘的十來個弟弟都生活在宮裡,阿嬌看得十分膈應。
邵妃的小動作,阿嬌都捉到過好幾回了,但是左右暗示,朱佑樘還是放任不管。但是朱佑樘加強了太監和宮女的監管和控制,倒是讓邵妃有心無力,看著朱佑樘能意識到後宮傾軋的危險性,保護好自己,阿嬌暫時也擱置了爭議。
在這個問題上,阿嬌是比較佩服明初的那個張皇后的做法的。明初的幾個皇后,徐皇后阿嬌是佩服已久,但是無緣得見,而張太后阿嬌和她打了多年交道,她的心思縝密,而且對朝政也非常通曉,朱瞻基當年還是很孝順,國家大事經常要詢問自己這個母親的意見。
而張太后奉行的就是當狠則狠,從她對付自己丈夫留下的一堆庶子就可以看出一二來。李賢妃的三個兒子都活得戰戰兢兢,尤其是庶二子,年齡夾在張太後生的嫡長子和嫡次子之間,最後憋屈到以打人為樂趣。郭貴妃更慘,生了三個兒子自己還被殉葬,一路打壓,三個兒子最後都是無子國除。
阿嬌倒不是要逼著朱佑樘殺害自己的弟弟,如果真的那麼做,他也不是朱佑樘了。但是好好敲打敲打他們,多立點規矩,總應該是必要的,尤其是那個邵妃。阿嬌不相信這些人真能被感化。
歷史上朱佑樘對著興王那麼好,結果興王的兒子嘉靖一點也沒感念這份恩情。邵妃在歷史上就一直活到嘉靖朝,一點也沒看到她為歷史上的那個可憐的張皇后說過情,再加上興王的老婆蔣氏,幾個人進宮之後就作威作福,讓阿嬌對著邵妃這一系的人,天然就沒有任何好感。
而且邵妃的小動作,也開始觸及到阿嬌的底線。阿嬌覺得說不通朱佑樘,就把這件事情悄悄地告訴了王太后和吳廢后。
王太后和吳廢后兩人,自然是站在阿嬌這一邊的。朱佑樘排行第三,他的幾個弟弟裡面,老四、老五和老八是邵妃所生,老六、老七、十一是張德妃所生,這兩個妃子都活得好好的,也就是說,一旦朱佑樘現在出什麼岔子,一定會再出一個太后出來。
朱佑樘對著王太后、吳廢后視如親母,一方面是他品行的原因,另一方面也因為朱佑樘生母早逝。如果換了朱佑樘的弟弟,人品比不過朱佑樘不說,還有個生母在旁邊,王太后、吳廢后的日子肯定遠不如現在舒服。周太皇太后倒是無所謂,畢竟誰上位都是她的親孫子,但是吳廢后比王太后更著急一點。原因是吳廢后是因為照顧了童年的朱佑樘,才有這份回報的。
吳廢后本身性子就比較剛硬,王太后管教幾個太妃是分內的工作,兩人一起發力,很快邵妃就開始「生病」了。
邵妃自己不清楚生病是怎麼回事,只當做是受了春寒。但兩位老娘娘都知道這事情瞞不過朱佑樘,索性挖掘了許多邵妃當年在先皇時期,如何拉攏奴才、討好萬貴妃、陷害朱佑樘的事情出來。兩人苦口婆心地勸說了朱佑樘很久,另外還教育朱佑樘,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入口入鼻的東西一定要小心,另外就是早日生個兒子出來。
朱佑樘知道這又是阿嬌的功勞,這日在坤寧宮就嘆氣道:「這又是何必呢?」
阿嬌說道:「皇上愛護兄弟之心,妾身不敢忘。只是邵母妃行為過界了,兩位老娘娘也是好意,以後她也能安安穩穩去就藩做個老太妃。」
朱佑樘道:「朕知道是你害怕朕心軟。朕哪裡不知道邵太妃做了什麼,只是她也翻不出什麼事來,看在幾個皇弟的面子上,不和她計較罷了。」
阿嬌說道:「這事還是吳娘娘教導的。她說有些事情,只有趁早做了,付出的代價才會更少。」
朱佑樘想了想吳廢后這輩子的經歷,就是敗在了這條上,一做了皇后就向著萬貞兒下手,想必就是抱著這種心思吧。但是她還是從來不後悔,果然是將門出身,老了老了,性子還是原來那樣!
罷了,終歸一個邵妃,遠遠比不過剩下幾人在朱佑樘心裡的分量。在這之後,朱佑樘也不再插手這些事情,任由兩位太后發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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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又說回到小王子身上。因為猛獸的事情和邵妃的事情,多多少少讓朱佑樘受到了一些行事作風的影響。他本來對著那封「大元可汗」署名的文書就頭疼不已。打仗,國力、兵力都不足以支撐;同意,又太恥辱了,也損國威。
李敏、餘子俊、馬文升都發表過了意見,原本朱佑樘覺得已經足以下結論了,但是現在又覺得不夠,於是把王恕、丘濬和謝遷又叫了進來。
丘濬和王恕,雖然在《大學衍義補》的問題上一直爭吵不休,然而碰撞製造火花,兩人倒是在很多事情上,挖掘出了不少新的看法。
謝遷的觀點最明確:斬草除根。小王子必須早點消滅掉,他的成長經歷和成吉思汗有點太過相似,成熟之後,一定會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丘濬則是從經濟的角度上分析了一通:「自古以來的胡人,若是真有能力,就會直接擾我邊境。如今韃子陳兵在大同城外,不過是虛張聲勢。韃子連年內亂,肯定需要補給。他文書如此強硬,不過是在試探。」
王恕則是補充道:「韃子可恨又狡詐!一千五百人入貢,這算盤打得太精,真當大明怕他了不成?再說他能有多少本錢?小心自己牛皮吹破了!」
最後決定性的一句話,出在周洪謨的身上。說來也巧,周洪謨原本是在彙報修祀典的事情,然而朱佑樘正巧一直在思考此事,問到了他的意見。周洪謨說道:「微臣對軍事了解不多,然而對佛教還是有所見識。近幾百年,藏地和漠西的蒙古部落接壤,而漠西和漠南的蒙古部落又分分合合,然而無論是藏人還是蒙古人,都信奉佛教。藏區那裡,宗喀巴大師和他的兩個弟子過世之後,紅教、黃教之爭愈發嚴峻。而漠西的蒙古部落,又多有摻入其中。蒙古人自幾百年前開始信奉佛教,目前佛教的影響力很大。」
朱佑樘卻隱隱有了一個想法。宗喀巴大師當年的大弟子釋迦智,受封大慈法王,據說的確是一個佛法高深之人。幾次進京朝見,得到當時永樂、宣德二帝的高度讚頌。
大慈法王在中土宣揚佛法,有好幾個大師都挂名在他名下。宗喀巴在佛教里的影響力極大,他的小弟子前些年已經過世,因此大慈法王的弟子,相當於宗喀巴的第三代首席傳人,地位很高。
朱佑樘一方面讓周洪謨搜集人手,入藏聯繫目前藏區里宗喀巴的傳人;另一方面,則是借了京中大慈法王親傳弟子的名號,召見小王子入京入貢,探討佛法。並且聲明,只要小王子親自前來,一千五百人的隊伍,將由高僧弟子親自去引領他們。
這一招也是試探!小王子敢不敢來?朱佑樘再沒有什麼婦人之仁的想法,只要小王子敢進京,朱佑樘就能保證他不能活著回去。
小王子當然不敢來。他目前有一對雙胞胎兒子,若是他去了,兩個小娃娃被人控制不說,說不定最後還會利用孿生子這一點,讓兄弟倆自相殘殺、反目成仇。
然而朱佑樘是打著探討佛法的旗號,小王子不去,那就是對黃教的蔑視,就是心不誠的表現。漠西的蒙古部落受到黃教影響更深,必然加深兩者之間的隔閡。宗教的力量是巨大的,漠西好多在青海一代的蒙古部落首領,都已經受到了各式各樣高僧的洗腦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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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得知了這一消息,只能感慨著,佛法無邊啊!因為元朝時期,蒙古人開始信佛,讓他們又多了一個可以利用的弱點。畢竟蒙古人長期生活在草原上,得不到很好的教育機會,開化程度低,野蠻程度高,宗教對著他們有著很高的約束力。康熙的時候,內蒙、外蒙還分別有兩個活佛,儘管權力不算大,但是對於草原也有極大的精神影響力。
小王子灰溜溜地走了,邊境問題暫且鬆了一口氣,可以開始考慮國庫的問題了。
其實目前的國庫收入,因為抄了好些個侍奉官的家,已經算是小有豐裕了。然而對朱佑樘來說,這還遠遠不夠。
最大的問題,還是交換物的流通。無論是鹽還是糧,運輸過程中,都肯定會有損耗。商人需要以糧換鹽,以物易物的方式,實在是有太多的弊端。
更重要的是,衛所逃丁太多,軍隊的口糧從哪裡來?目前看來,只能撥給軍餉,從當地直接購買這一條路。因此軍費開支,必須要寫進每年的財政規劃里。
丘濬是一個思想家,但是他的思想很多都略顯飄渺,沒有具體實施的方案;王恕這個老頭,能被他說服一部分都已經很不錯了,讓他選清廉的幹部,是拿手好戲;讓他來做經濟顧問,這稍微有點強人所難。
丘濬略微有了王恕的一些支持,稍微有了點兒底氣。但是最大的阻力卻在徐溥那兒。徐溥是忠實的朱元璋擁護者,凡是要對洪武時期的制度進行改革,他幾乎都要提點反對意見。丘濬的那一套里,他就抓住了一個「商」字,於是開始對丘濬進行各式各樣的批判行動。
所以最後出馬的,還是劉健。劉健不是迂腐的書生。明朝到了這個時期,儒家已經不是一味的程朱理學、一味的八股之上,被元朝毀滅以及在南宋亡國時殉國者的那些思想,又開始復甦了起來。而劉健學的這一派和以前都很有不同。他的老師是河東學派的薛瑄,主張的是「實學」,因此他的觀點、建議都很務實。
劉健建議的,反其道而行之,是先要清查目前全國上下的商賈。
因為朱元璋重農抑商的舉措,讓明朝從商的人很少,但並不是沒有。而且正因為從事的人太少,一旦堅持了下來,就很容易做大,而明朝的商業稅又低的嚇人。劉健認為,這些人因為在民間壟斷,而且也和權貴等勾結在一起,欺上瞞下,需要先進行一批重新整合才行。
這點無論是徐溥,還是丘濬,或是中間派的王恕,打醬油的劉吉,都沒有意見。因此這第一步,就這麼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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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後宮之中,阿嬌則是向朱佑樘建議了一件事:削藩。
明朝的藩王已經沒有多少權力,所以朱佑樘原本不想動他們的。然而阿嬌把一家人的家庭生子情況擺在朱佑樘面前的時候,朱佑樘還是坐不住了。
這家人說來,是和朱棣這一支關係最近的周王。其實周王在最初的時候,算是給明朝的宗室親王開了個好頭,編了很多醫學、藥草的書籍,編書這一項,大概算是明朝藩王能做的事情裡面,最崇高的之一了。
然而到了這一支的周惠王,就完全不同了。
周惠王是成化二十三年襲封的,當時朱見深還在世。
他這人沒什麼本事,但是有一點不同凡響,就是生兒子。
周惠王今年又生了倆兒子,報上來請朱佑樘起名。算了算,周惠王目前已經有二十五個兒子了,雖然死了幾個,但是總數量仍然保持在二十個以上。
阿嬌給朱祐樘算了筆賬。周惠王是親王,他的世子肯定要襲封親王,然後還有二十個兒子襲郡王,郡王的俸祿是兩千石,那麼合起來又是四個郡王封出去。
子又有子,子又有孫,按照這周惠王的生兒子能力,他的兒子估計也不會差到哪裡去。阿嬌按平均一個人生十個兒子算給朱佑樘看,就能發現幾十年內,周王這一系會膨脹到什麼程度。
朱佑樘一看,頭都要爆炸了。二十五個兒子!朱佑樘很無奈地說道:「這是祖制,已經是永制了,洪武年間就定下的。如何能改呢?」
阿嬌狡猾地笑了笑,指了指名單上的第十五子說道:「當年太zu還曾對子孫有過訓導。不遵守太zu訓導,這可是大罪。」
朱佑樘也眨了眨眼睛。這對夫妻互相狡黠地對視了一下,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