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希爾維森一步一步靠近,白翊不自覺地向後退去,直到後背貼上被太陽炙烤的牆面,少將單手撐在他臉側的牆壁上,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俯下身來。
「怎麼,還沒編好?」
小白隊長:「……」
有過之前無數次的教訓,白翊根本什麼都不敢想,為了保持大腦一片空白,他只能拚命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東西上邊,比如某人的臉。
「做的還不錯,」希爾維森讚許道,「不過以你現在的程度是不可能抵抗住血族主動讀取的,你自己說還是被我扒光了看?」
低沉優雅的威脅從大腦深層響起,帶著詭異的迴音,白翊覺得自己在希爾維森的藍眼睛里不斷墜落,連思維都險些變得不受控制。
那種詭譎的對視具有某種不可名狀的魔力,似乎有種無形的物質在強行滲透,活生生的把你的靈魂從肉體里抽離!
他慌忙閉上眼睛,急於擺脫對方的控制,思維世界變得一片混亂。
試探入侵的意識觸受到強烈抵擋,通常情況下被血族窺探大腦的對象會像一隻毫無生氣的人偶,希爾維森斂去笑意,這種精神力成年人類中都不多見,而眼前的人——少年冰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額角沁著汗水,緊閉的眼睫輕輕顫動,緊張卻又克制。
少將不禁回憶起前兩天駐外基地的那場偷襲,昏闕兩天剛剛清醒的人,卻能在一分鐘內完成攻擊規劃。即使力量不足,但那絕對是接受過專業訓練才能具備的身手,實在不像一個剛從據點救回來的、不諳世事的未成年人。
被入侵的感覺消失了,白翊試探性的睜開眼睛,如釋重負地喘著氣,被汗水浸透的T恤黏在身上,他略偏過頭避免再觸及那雙眼睛。
希爾維森捏住少年的下顎,強迫他看向自己,「怕我?」
白翊遲疑片刻,等呼吸不那麼重了才說:「別再對我做那個,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信不信就是你的問題了。」
「我答應你,」希爾維森走到路邊攔了輛車,拉開車門后他回頭看向白翊,「回去再說。」
蜂巢沉於地底,人類的生存空間被大大壓縮,所以縱然有少將頭銜,希爾維森的住處也只是一套中規中矩的二層公寓。
白翊坐進書房的沙發,開始思考開場白,希爾維森坐在扶手椅內,手上托著一杯兌了血漿的威士忌,安靜並且耐心地等著。
「我需要先解決一些疑問,」希爾維森揚了揚下巴示意『你說』,白翊深吸口氣,問道:「以現在的科技和醫學手段,有沒有可能長時間保存遺體,甚至讓死亡很久的人復活?」
希爾維森喝酒的動作一頓,說:「這是一個很有野心的課題,理論上是可以的,」他看著滿臉驚訝的白翊,莞爾一笑,「不用意外,你不覺得你剛才的假設可以用D病毒的原理解釋么?」
先前的震驚迅速被一種恍然大悟代替,白翊大腦中羅列出資料中D病毒的特性,受感染的生物會經歷死亡,而後病毒進入細胞不斷催化和吞噬,以一種獨特的活性代替原有細胞,使生物重新具備活動能力,就像……復活一樣。
而且被感染的生命體不會一直腐爛下去,這更像是病毒產生的副作用,不然四百年足夠自然完成無數個降解過程。
不過這依然不能解釋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之前的兩次血液檢驗都沒有出現病毒反應,況且他是以少年身體重生的。
「你說的沒錯,那麼……如果我說我四百年前就死了,前幾天才活過來,你信么?」白翊自己都覺得這句話說得荒唐之極,不由得自嘲的乾笑兩聲。
希爾維森嗯了一聲,不再有其他反應,似乎他只是聽到了一件很平常的事。
白翊眉梢輕挑,毫不掩飾眼底的懷疑。
「別這麼看著我,」希爾維森坦誠的說,「我相信你是因為你的腦電波不會說謊,至少你現在還做不到用它騙我。」
小白隊長:「……」
之後白翊索性把當時的細節重新講了一遍,他著重說了那個地下試驗室和克勞德博士,而自己的死則被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
與平淡敘述截然相反的是腦電波的振動,強烈的反饋令記憶畫面異常清晰,那種對身後的恐懼深深傳遞到心底。希爾維森不動聲色的喝酒,威士忌的酸澀辛辣混合血液的腥甜刺激著味蕾,與腦海中的記憶相比反倒顯得索然無味。
他幾乎沒注意到少年的故事已經結束。
「你說我們的去向取決於是否進入聯盟軍校?」最後,白翊問。
遊離的思維歸位,希爾維森笑道:「這和你沒有關係,你可以留在這裡。」
「不,」白翊馬上道,「我想去,你可以幫我么?」
重活一世,他知道只有重新回到特戰隊才能找回原來的自己,少年的身體雖然孱弱,但是骨子裡他依然是那個特種兵隊長。
目光臨摹過少年纖細的輪廓,少將忽然有些期待記憶中的那個人,那個下手乾脆利落、迅捷如豹的完美隊長,這樣的人類如果再經過基因改造,那將會成為整個聯盟一柄恐怖的刃。
或許到時候,最強兵器的頭銜就該易主。
「二十八期學員已經選拔完畢,我倒是可以把你送進去。」希爾維森放下酒杯,「如果你足夠優秀,歡迎畢業後來我的隊。」
◆
深夜,卧室。
夜風吹起窗紗,拂過汗濕的肌膚,白翊猛然驚醒,戰慄著坐起來,剛才的夢……眉心不由自主地鎖緊,他努力回憶,可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身體呈現出脫水后的虛弱,腦袋一陣眩暈,彷彿在無聲昭示著夢境的恐怖。
他起身下床,想去樓下接杯水解渴,房門拉開,黑暗中傳來細碎的聲響,來自走廊盡頭敞著一條縫隙的門。
蓬鬆的燈光從門縫中泄漏出來,白翊隱藏在陰影里,伸手把縫隙推得更大一些,探頭朝裡面望去。
「梵卓大人……您既然回來了,怎麼也不去找我?」
年輕的少年嗓音,帶著難耐的喘息,媚入骨髓。
白翊瞬間睜大眼睛,臉頰發燙,自己貌似不小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了。
房間內,希爾維森衣冠楚楚的坐在軟扶手椅里,唇邊噙著笑意,眼帘微垂,睫毛下的瞳孔浴血殷紅,指尖一杯濃稠的血液。
「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麼要去找你?」
他腳邊跪著一名近乎赤|裸的少年,極其曖昧的攀附著少將的腿,其中一隻手腕上掛著一條清晰的傷口,殘留的血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驚心動魄的印記。
靈活的手游蛇一般探向少將兩腿間的敏感部位,隔著布料熟練地挑逗起來,少年配合著發出支離破碎的呻|吟。
就好像他真的快要高|潮似的。
希爾維森既沒回應也沒拒絕,淡定自若的喝凈那杯鮮血,捉住少年的手腕一把扯過,對著刀傷毫無憐憫地咬下去,眼帘抬起,含著笑意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房門外的一線黑暗。
看似不經意的一瞥令白翊渾身猛然繃緊,偷窺的負罪感令心臟劇烈跳動,與此同時,少將已經鬆開失血昏闕的少年,起身向門口走來。
久經考驗的身體率先做出反應,白翊掉頭就跑。
單手撐上欄杆縱身躍下四米高的躍層跨度,為了防止身體受傷,白翊落地瞬間就勢一滾,一秒找穩重心,黑暗中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判斷方向,雙腿還保持著彎曲蓄力的姿勢,就這麼直接逃掉?
想法一閃而過,他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腦後的髮絲被微風帶起,一隻手毫無預兆地搭上肩膀——
「比我想象的好很多。」慵懶輕佻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不過……抓到了!」
極寒的觸感從肩膀擴散至全身,手指收攏,骨骼被捏的嘎吱作響,白翊下意識去回扣對方手腕,身體向前彎曲,力量的差距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過肩摔的意圖還沒實施便被無情扼殺。
希爾維森揚起嘴角,果斷鬆開肩膀,手臂繞到身前收攏卡住脖頸,另一隻手從腰間插過勒緊腹部,最後懲罰性的提膝一頂某人屁股。
小白隊長:「!!!!」
膝蓋第二下頂上屁股,希爾維森挑眉道:「還跑么?」
這尼瑪什麼癖好?!小白隊長滿頭黑線,「我——錯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會被扔出去,就像前不久在樹林里被斯坦森上校踢飛在樹榦上一樣,他已經做好折幾根肋骨的準備,沒想到……
打屁股神馬的太可恥了!
希爾維森就勢把人摟進懷裡,垂下頭呼吸著那絲若有似無的血甜味,獠牙伸長,距皮下那根血管不足半寸——撕開就不用忍耐了,這個想法在少將腦海里反覆劃過。
危險的氣息近在咫尺,白翊下意識地縮了縮。
「別……」
劇烈的心跳透過背心震蕩在他安靜的胸膛上,少將偏過頭,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少年漂亮的側臉,眼睫輕顫,漂亮的黑眼珠略微失神,嘴唇抿的泛白,那是一種恐懼中竭力剋制的表現。
像一隻受驚的小獸,又不願在別人面前展現自己的軟弱。
希爾維森壓抑下嗜血的渴望,獠牙恢復正常尺寸,他的唇落下,變成少年頸側毫無慾望的一吻。
白翊愣住,近乎無意識的脫口問道:「你怎麼……」
「沒什麼——」唇瓣摩擦著皮膚,細細輾轉,少將闔上眼帘,聲音宛若夢囈。
難怪康拉德那傢伙會對他感興趣,倔強、漂亮、偶爾賣個乖,時不時就把小爪子伸到你面前抓兩下,撩得人心裡痒痒的,想捏死又捨不得。
來自星星的少將不知道,這種行為在四百年前可以總結為倆字——作死。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