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清源妙道真君顯然不是那種感懷傷情的神仙，他只感慨了兩句，就揪著寧璟的耳朵道：「剛才你舔我臉了？」

寧璟：「……」主子翻臉的速度比女人還快啊。

「打死你。」

一旁的林軒：「……這個，神仙大人，我們是不是……」

寧璟的耳朵動了動，看向清屏鎮所在的方向。是呢，現在不是跟主子玩耍的時候，主子有正事要做。

「你在這裡等著。」清源妙道真君看了林軒一眼，將寧璟塞進自己懷中，然後伸手一抓，將自己的三叉戟喚了出來。

寧璟看了看清源妙道真君的武器，知道自己主子要去打架了，便縮進衣襟里。

不能怪寧璟沒看出清源妙道真君手中所持的是三叉戟，實在是因為二郎神廟裡的神像鑄造得與清源妙道真君清俊的臉相去甚遠，尤其是那個神像所持的三叉戟看起來就像是豬八戒的釘耙。如果不是廟外掛著「二郎神廟」的牌匾，這個神像又有三隻眼，寧璟著實認不出這是楊戩。

莫說寧璟，連林軒這個苦主也認不出清源妙道真君的武器，他只是趴著磕了幾個響頭，口中念叨著要跟去。

「神仙大人，求你帶我一起回去清屏鎮吧。」

「你剛逃出來，卻又要跟我回去？」

「清屏鎮會變成如今這番模樣，我難辭其咎。」林軒想起往事，痛心疾首。「若不是我……他又怎會來到清屏鎮。」

清源妙道真君皺了皺眉，而後一揮手，招出自己的白雲。

「上去。」

林軒第一次體會騰雲駕霧的感覺，全身都在微抖，他戰戰兢兢爬上白雲，還未起身，清源妙道真君已經飛一般朝清屏鎮掠去，白雲也「咻」一下跟著清源妙道真君衝下山坡。

「啊啊啊啊啊——」林軒慘叫。

在夜半靜謐時，林軒的慘叫聲尤為刺耳，可是清屏鎮卻如同一座死城，沒有任何因叫聲盪起的漣漪。

清源妙道真君直接衝進清屏鎮，寧璟的鼻子聳動了兩下，便往清源妙道真君的懷中縮了縮。

外面雖然沒有任何異常，但是一踏入清屏鎮，強烈的妖氣就撲面而來，想比白天若有若無的妖氣來說，這時候的清屏鎮就像是妖怪的老巢。

「嗚嗚。」寧璟不適得扭著身子。

他雖然是只狗，卻不是愛吃便便的狗。

清源妙道真君仙氣外放，在周身盪起白色的霧氣抵禦妖氣，寧璟才好受了許多。

林軒飄在清源妙道真君腦袋上，叫道：「我看見他在府衙的後院。」

無須他提醒，清源妙道真君已經朝府衙跑了過去。他一躍便上了牆頭，俯覽清屏鎮府衙現在的模樣——妖氣環繞的府衙上上下下沒有一□□人，只有已經受妖氣感染變成半妖的死物在府內行走，而罪魁禍首正在府衙的後院對峙。寧璟將腦袋從清源妙道真君懷中探出來，便看見一男一女站在院子里，男子身穿黑色武甲，手持長戩，額間有一個眼睛，看起來便是楊戩了，而那女子一襲紅衣，臉頰邊有妖艷的紅色刺青，看起來就像是一朵要命的彼岸花。

「楊兄，以晴。」林軒喊道。

後院對峙的人聽到林軒的叫聲，這才抬頭望過來。見到清源妙道真君，二人臉色俱是一變。

「清源妙道真君？」男子臉色青白交接，道：「你竟然……沒有走嗎？」

清源妙道真君居高臨下看著男子，眼中的情緒沒有人能夠讀懂。

「我說過，事情到了你解決不了的地步，我會連同你一起送往輪迴。」

「你也是天上的神仙？」那紅衣女子冷笑道：「每一個都來妨礙我。」

「以晴。」林軒依舊飄在白雲之上，一副焦急模樣。「你收手吧，如今悔過還來得及，趁你還未鑄成大錯，回頭是岸。」

「我沒有岸。」被稱為以晴的紅衣女子眼中狠戾一閃而過。「自從我遇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有岸，如今心魔已生，一切都晚了。」

「不錯，你心魔已生，已經無法再修仙道，今晚你將清屏鎮的人都煉化成了半妖，大錯已成，還是乖乖讓我送你入輪迴，投胎之後重新來過。」清源妙道真君手微微一動，正欲將三叉戟送到以晴面前，黑衣男子卻擋在了以晴面前，用自己的武器接住了清源妙道真君一擊。

「真君手下留情。」

清源妙道真君皺了皺眉。

「你已經位列仙班，又得王母娘娘眼緣，仙途坦蕩，為何要這般？」

「請真君將此事交與我解決，我……」

「事不過三。」

黑衣男子一時語塞。

清源妙道真君淡淡道：「我不管你之前已經耗了多少仙氣施展回天之術，禁錮清屏鎮的時間，我來到這裡已經三日，也給了你三次機會，可見你沒有辦法解決此事。」

黑衣男子怔了一會，道：「我的確是想要施展回天之術……原來我已經試過了么？」

寧璟：「……」原來二郎神這麼作孽啊。

「看在你我相識已久，我會替你找個好人家投胎。」清源妙道真君說罷，屈手一抓，三叉戟便回到他手中，發出陣陣器鳴之聲，仙氣纏上三叉戟，引得周圍的妖氣四散。

「等等。」以晴突然道：「你憑什麼殺他？」

「他已心生孽障，長此下去必成妖邪，不若就此散去一身修為。」清源妙道真君看了看以晴，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以晴咬了咬下唇，怒道：「你好大的口氣！」

「以晴。」黑衣男子出聲制止。「不要與他對抗。」

「我不是你。」以晴瞪了黑衣男子一眼。「我想要的東西我會爭取，而不是將他推到別人懷裡，我的命是我的，又豈能由他拿去！」以晴說罷，伸出頎長的十指，數朵鮮紅粉嫩的小花自她手中生長而出，朝清源妙道真君飛來。

「不要，以晴！」林軒的叫喊顯得單薄無力。

原本替以晴擋住清源妙道真君攻擊的黑衣男子此刻卻調轉了立場，朝以晴擲出自己的武器，以晴後退一步，長戩正落在她方才所站之處。

花朵因以晴妖氣驟斷紛紛四散飄零。

「你這是要做什麼？」以晴極其敗壞。「你自己不殺他，又要阻礙我么？」

「我……」

「你總是如此！我跟隨林軒追到這裡，原本日子過得好好的，你偏偏要橫插一腳，既然你也喜歡林軒，就堂堂正正與我爭！」以晴怒極，髮絲無風自飄，自發間生出無數朵小花飄舞，原本便是殷紅的眼睛越發紅艷。

妖氣比方才更加強烈！

寧璟輕輕「嗚」了一聲。

「你不要這樣。」黑衣男子皺著眉頭。「你與他人妖殊途，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哈哈哈哈——」以晴厲聲狂笑，道：「我與他不可能，難道與你就有可能？姓楊的，若不是優柔寡斷，早在初見之時就殺了我，我如今也不會偷了你的仙丹，修為大漲，能夠與你對抗！」

清源妙道真君摸著懷中的寧璟，淡淡道：「偷盜仙丹，危害人命，誅仙之罪，看來你躲不過魂飛魄散這下場了。」

「不、不是這樣。」黑衣男子叫道：「仙丹是我自願給她的！如今清屏鎮變成這般模樣，也全是我的錯。」

「你自願給我？」以晴再次失聲而笑。「你怎麼會自願將仙丹給我？」

「夠了！以晴！」林軒終於鼓起勇氣，從白雲上跳到屋頂上，跌跌撞撞爬了下來，拉住以晴的手。「這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怕才不願告訴你實情，其實……」

黑衣男子叫道：「不要說！」

「其實楊兄一直喜歡的是你！」

寧璟：「o(╯□╰)o……」說好的武打戲法，怎麼變成了苦情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