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這個老婆子的反應就跟昨天寧璟看見的一模一樣，而清源妙道真君居然裝作沒有昨天一樣，認認真真回答道：「我只是路過，不過聽到一些謠言。」

老婆子果然如昨天一般回道：「既然是謠言，就無須相信。」

寧璟：「……」難道昨天是他在做夢嗎？他做了一個預知夢嗎？

可是今天顯然與「夢」不同，清源妙道真君只是皺了皺眉，說道：「既然你自己有分寸，我便按下不理。」

「多謝真君海涵。」

「只是事情若到了你出手都解決不了的地步，我會連你一起……」清源妙道真君眼中的深沉似銀河水流一般一閃而逝。

「我省得，真君請放心。」

寧璟看了看主子給他涼的餛飩，默默吃了，然後又喝了水，清源妙道真君才帶著他離開，他們在街上晃了一會兒，又買了些小玩意兒，便出城了。今日寧璟沒有睡著，才知道昨日清源妙道真君出城之後便帶著他回了二郎神廟。

這算什麼呢？寧璟歪著腦袋看了看自家主子，自家主子則回報以冷情的目光，然後將他丟在蒲團之上。

小奶狗寧璟在被丟出去的一瞬就翻了個身，穩穩落下。

清源妙道真君讚揚道：「嗯，不錯。」

寧璟：「……」你被連著摔上兩三個月，也能學會這種秘技。

「你先睡一會兒吧，免得半夜又捨不得睡。」

寧璟：「……」看來昨夜發生的不是夢。

清源妙道真君團坐到一邊的蒲團上，將雙手垂放在膝上，閉上眼睛冥想。

他們要在這裡等到半夜？等那個叫林軒的繼續嘮叨一個晚上？寧璟打了個哈欠，抖了抖身子，然後甩著小尾巴撲到清源妙道真君的腿上。

「汪。」

「我在想事情。」

「汪嗚？」

「不想陪你玩。」

「汪！」

清源妙道真君睜開眼睛，摸出一粒養顏丹。

「吃了這個就去睡，乖乖去睡。」

「嚶。」

「不然就打死你。」

寧璟：「……」看起來不聽話真的會被打死。好吧，雖然只是一個不能修成人形的奶狗之身，卻還是十分寶貴的，妥協了。

奶狗十分聽話的吃了養顏丹睡下了。

夜半時分，那個叫林軒的果然又來了，清源妙道真君又一次帶著奶狗躲在二郎神的背後，聽林軒絮絮叨叨了一個晚上，然後第二天又帶著小奶狗去了老婆子的攤上。

老婆子第三次將餛飩端到清源妙道真君面前，說道：「真君好久不見了。」

寧璟：「……」真是大X天天見，大X明天見。

「我只是路過，不過聽到一些謠言。」

「既然是謠言，就無須相信。」

清源妙道真君：「……事不過三。」

老婆子一愣，問：「真君此話怎講？」

「你省得。」這一次清源妙道真君沒有給寧璟涼餛飩吃，而是說完了就抱著他離開，去別的攤子上買了烙餅跟糖不甩，還買了一些鬆軟的馬蹄糕帶著走了。

清屏鎮的早市依舊這麼繁華，寧璟還嗅得到若有若無的妖氣，抬起頭還可以看見自家主子刀削一般的側臉，可是寧璟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今天的主子跟昨天的不太一樣。

是什麼不一樣呢？

寧璟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心道：事不過三，意思是說，今晚開始這無限循環的一日就會有所變化了嗎？

清源妙道真君看了看寧璟，眉頭一皺，將他丟到地上。

「弄到我身上了。」

冷不丁被摔的寧璟：「……」請隨時記得我只是一隻奶狗。

今夜又是圓月。清源妙道真君正坐在蒲團之上，面對著廟門。寧璟就在他膝蓋上，抱著一個圓球推來推去。

這個圓球是前天清源妙道真君在清屏鎮買來的，雖然是用竹子編製的便宜物，但是製作人細心的糊上彩紙，紮上彩團，看起來十分漂亮，尤其是垂在球下方的支木上的兩條輕布彩條，美得寧璟口水泛濫，很想咬上幾口。

自從變成奶狗之後，看見什麼都想咬上一咬的感覺越發深刻，寧璟瞥了瞥清源妙道真君。

「你要是敢咬，或者讓我看見你的口水，就打死你。」

寧璟趕緊伸出舌頭哈哈兩下。

清源妙道真君捏了捏寧璟的耳朵，寧璟的耳朵輕微抖動。

「他來了。」

悉悉索索的聲音由遠而近。林軒拖著受傷的腿慢慢靠近二郎神廟，走進廟門便看見清源妙道真君坐在蒲團之上。

林軒一愣，還未開口，清源妙道真君便打斷了他的話。

「我可以替你解決此事。」

林軒先是一頓，似乎還未明白清源妙道真君的話，而後又失聲道：「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

「可是你……」林軒借著月色看了看清源妙道真君，清源妙道真君穿著一身玄色長袍，長發垂在耳後，只稍微拉了一些用髮帶捆住，身邊又無兵器半身，只有一隻不過巴掌大小的奶狗跟隨，看起來毫無殺縛之力。「不瞞你說，這件事，非神仙不能。」

「你放心，我既然要管，便是有本事管。」清源妙道真君看了看林軒的腿，運起仙氣給林軒療傷。他雖然不像專於醫治的神仙那般手一揮便能起死回生，治療流血的傷口還是可以的。

林軒見自己的傷口復原，驚喜十分。

「原來你也是神仙。」林軒急忙跪下，磕了三個響頭。「請神仙助我，殺了清屏鎮的妖孽。」

「我比較好奇，你是怎麼躲開他的視線，離開清屏鎮的。」

「我有家傳的觀音娘娘的玉像。」林軒從脖子上拉出一根紅線，紅線上掛著一塊玉像。「據我爺爺所說，是承過觀音娘娘的金光照過的，有避邪之力，那妖孽不敢動我，只能將我禁錮在府衙之中，我尋了個機會逃了出來。」

「光是這樣，他不出一息便會找到你。」清源妙道真君從蒲團上坐了起來，將寧璟抱在懷中。「一定還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但是的確很奇怪，我每次剛擬好逃跑的計劃，他就斷了我的後路，這次卻十分順利。」

清源妙道真君摸了摸寧璟的腦袋，問道：「你覺得呢？」

寧璟：「汪。」他只是一隻小奶狗，他什麼都不知道。

「你知道嗎？神仙與凡人不過一線之隔，有許多神仙原本也是凡人。」清源妙道真君淡淡道：「這些得道的凡人，成仙入魔不過一瞬之間。」

他說話的表情有些落寞，讓寧璟不禁受到他情緒的影響，原本輕輕搖擺的尾巴也垂了下來，他仰起腦袋輕輕舔了舔清源妙道真君。

清源妙道真君沒有如往常一般將他丟開，反而道：「精怪修道於人更加不易，卻更是如此了。」

滿月之夜，整個清屏鎮都透著一種不同尋常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