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混元丹乃是集陽泉、紅鏤花、墨草等等七十七種陰物配以混沌之火煉製而成，其功效便是加劇體內對混元之氣的吸收，修鍊混沌之氣的神仙最喜歡這種丹藥。可惜天狼犬乃是仙犬，吃混元丹對他們來說，就是在吃毒藥。

還是劇毒。

太上老君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覺得清源妙道真君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從腳尖到頭髮尖都被凍得結冰。

清源妙道真君一字一字道：「混、元、丹？」

寧璟打了個嗝，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清源妙道真君摸了摸寧璟的腦袋，果然新的毛皮沒有長出來，入手的狗毛還是稻草一般刺手，還夾雜著一種燒焦的味道。

「這個……」太上老君看了看寧璟，寧璟歪了歪腦袋。「他既然吃了混元丹也沒事，想來……」

「他之所以吃了混元丹沒事，是因為事先已經被你劈掉了毛尖發。」

寧璟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這兩人說的是自己的事情。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原本油亮的毛髮一坨一坨，看起來毫無美感還影響食慾。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吃飯的問題，寧璟似乎從爪下的肉掌中聞到了香噴噴的氣息。

寧璟：「……」原本清源妙道真君不是沒有味道的么？

太上老君此時心虛得很，乾笑了兩聲，道：「這不是正好么？不然天狼犬吃了混元丹，不死也半殘。」

「可是吃了混元丹，他日後便不能再恢復了。」

什麼？寧璟仰起腦袋去看清源妙道真君，清源妙道真君捏了捏他的爪子，面色沉靜如水。

「沒有這層毛皮，天狼犬便無法吸收靈氣，不僅無法得道，連壽命也要減上許多了。」

太上老君：「……」你就損失了一隻狗而已，老紙損失了一顆混元丹啊！這可是誥玉真君收集的材料交給他煉製的，少了一顆他都不知道怎麼跟誥玉真君交代啊。

「我好不容易才決定養的。」

寧璟：「……」雖然清源妙道真君的話這麼冷冰冰，但是撲面而來的只有香氣……這是腫么回事？

「事到如今，也不能輕易捏死你了。」清源妙道真君微微皺了皺眉，搓了搓手中捏著的奶狗爪子。

太上老君嘆了一聲，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既然有辦法就該早點說。」

「……」太上老君抽了抽嘴角。「你把我剛才給你的丹藥，給他吃了唄。」

清源妙道真君掏出太上老君之前給的小盒子，寧璟頓時綳直了背脊。他聞到的香氣原來就是這個？清源妙道真君看著寧璟的小尾巴不由自主的左右搖擺，一雙大眼睛亮堂堂的盯著自己手中的東西，不由晃了晃盒子。

「這是瑤池聖母托我煉製的三芙養顏丸，吃了之後他的毛皮會恢復光亮，不過有混元丹的功效在，他是無法再吸收仙靈之氣了。」

「那又有何用？」

「蓬萊仙山上有一種還丹草，可以改變體質，吃了之後或許他可以吸收混沌之氣。」

「你這裡沒有么？」清源妙道真君打開盒子，寧璟便一頭扎進盒內，將圓滾滾有他爪子那麼大的一粒白色藥丸吃了。

「我跟蓬萊仙君向來沒什麼交情。」

意思就是說，你若想要讓這天狼犬活得久些，便自己去求蓬萊仙君？寧璟吃了仙丹，又打了一個嗝，然後朝太上老君齜牙。

「他對你的話很不滿。」

「我確實跟蓬萊仙君沒有交情，一次也沒見過，不過聽王母娘娘說，蓬萊仙君是個好說話的，相信你問他要一株還丹草，他是不會為難你的。」

寧璟哼了一聲，撅起屁股朝太上老君低吟一聲。

清源妙道真君屈指彈了寧璟的屁股一下，寧璟嗷嗷直叫。

「不要用屁股對著我。」

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確實與蓬萊仙君沒有交情，只是王母娘娘時常將蓬萊仙君帶來賀禮的藥材賞賜給太上老君。還丹草三百年結成，算不得好東西，蓬萊仙君從未將其進貢，偏偏又只有蓬萊仙山才有還丹草。若真想要還丹草，這蓬萊仙山是非去不可了。

清源妙道真君只好剝削了太上老君的養顏丹藥無數，托著自己的小奶狗回府邸了。

一別數日，他府中的丫鬟們卻像是他從未離開一般。

依舊是紅妝領著清源妙道真君去食堂，一邊絮絮叨叨。

「那晚上後院起了火，我們找不到真君，便知真君是上天去了，不想真君連小犬也帶去了。」紅妝看了看清源妙道真君懷中的小奶狗，吃了丹藥之後新生的毛皮油亮亮的，看起來比以前好看了許多，摸起來定然也順滑溜手，可惜比之前少了些仙氣。

等等，少了些仙氣？

紅妝能被清源妙道真君看中，來管理這府邸，又豈非七竅玲瓏心，略微一想，便明白髮生了什麼。

「真君上天宮，是為了這小犬嗎？」

清源妙道真君不答，只默默摸著寧璟的小腦袋。寧璟還是只小奶狗，耳朵都還沒有豎起來，軟趴趴貼在腦袋上，看起來整隻狗都不好。

不能修成人形也就算了，被雷劈了一下也就算吃個悶虧，可是吞錯了葯導致自己連修行都不能，還折了壽命，這就太不能忍了！

寧璟此刻的心情十分不爽，可是不爽又如何？他不過是一隻天狼犬罷了，雖不算隨處可見，但是也沒有珍貴到讓清源妙道真君非他不可。

許是他發愣的樣子讓紅妝有些不忍，紅妝又問道：「真君，這天狼犬，是不能再修鍊了么？」

寧璟一震。

清源妙道真君還是不答，只道：「後院如何？」

「綠柳已經重新修整了一番，還弄來一個雕巢，說是給小犬的新窩。」

「不必。」清源妙道真君看了看寧璟，寧璟也正看著他，那雙原本如星光般璀璨的眸子現在只有星星點點，平靜得讓清源妙道真君的臉色也沉靜如鏡。「他日後便與我一屋。」

紅妝一怔，問：「真君是給他起名字了么？」

清源妙道真君淡淡應道：「不錯。」

寧璟：「……」等等，什麼時候起的名字？什麼名字？他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不知真君給小犬取了什麼名字？日後要教導教導才是。」

清源妙道真君眨了眨眼。「教導？」

「自然是要教導的，雖然天狼犬比一般的狗兒聰明，但是他不過是出生未幾的奶狗，要如何吃飯如何入廁以及真君有那些規矩要他守，都須得教導，教導之中還要讓他明白自己的名字意味著什麼，給他名字的又是誰，他要守護的主子又是誰……」

紅妝還未說完，清源妙道真君便皺了皺眉頭，道：「如此麻煩？」

紅妝笑了笑。「只是我說起來繁雜而已，以前真君帶回來的小物都是黃熙教導的，幾個月便服服帖帖了，這天狼犬生性聰穎，想必學得更快。」

寧璟：「……」這是在給他拉仇恨啊。

清源妙道真君捏了捏寧璟的耳朵，寧璟後背一悚，軟趴趴的耳朵動了動。

談話間，紅妝已經領清源妙道真君到了食堂，她給清源妙道真君取了水盆，清源妙道真君卻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既然真君要與小犬一同用餐就寢，我這就讓綠柳去收拾收拾。」紅妝說罷，便退下了。

清源妙道真君將寧璟丟到地上，徑自洗手吃飯。

寧璟在地上滾了一圈，跳起來「汪汪」叫了兩聲。

卧槽難道這個真君還學不乖嗎？他又不是布娃娃，會丟死的好嗎！

清源妙道真君一指牆邊的食盆。「你的飯桌在那裡。」

那裡雖然有小燉肉，可是爺就是不樂意吃。

寧璟瞪了清源妙道真君幾眼，清源妙道真君視而不見，只是慢條斯理吃著自己的飯菜。寧璟扒了幾下對方的褲腿無果，在清源妙道真君兩腿之間團團轉悠。

雖然他們去天宮所耗費的時間不久，但是小奶狗的肚子豈能撐船，寧璟早就餓了，雖然他不樂意又去舔食盆，肚子還是叫了起來。

「咕嚕嚕。」

寧璟：「……」

清源妙道真君皺著眉頭看向寧璟。

「難道我不喂你，你就不會吃嗎？」

寧璟：「……」卧槽誰稀罕你喂？你那不叫喂叫灌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