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寧璟呼呼大睡，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已經被冠了個坑天大名。

清源妙道真君帶著自己的小奶狗，在太上老君的帶領下來到兜率宮，兜率宮有上千個房間，除去煉丹童子們的房間和一個藥材房一個丹藥房，其他的全部都是丹爐房。兜率宮邊上的八景宮才是太上老君的住所，太上老君煉丹成痴，收集藥材成魔，各種稀世藥材都存在八景宮中，八景宮也有一個碩大的煉丹鼎爐，是玉帝御用的，除了兩個看火的小童之外，太上老君從不讓外人靠近。

因此太上老君帶著清源妙道真君來到兜率宮，清源妙道真君也沒有露出不滿的表情。

「你雖然用仙法治好了他的外傷，被雷公的雷打中又豈是這麼簡單就能處理好的，若不是受了內傷，沒了毛皮他也該活蹦亂跳。」進了藥材房之後，太上老君便自己拿了個診脈的蒲墊放在桌上，示意清源妙道真君將寧璟放在上面，然後抓了一個邊上看起來正閑的小童。「你去將我昨日剛煉好的九幽還神丹拿來。」

「我我我我是新來的。」那小童眨巴眨巴無辜的雙眼。

這小童今日才被派遣來兜率宮，連磨葯的活兒都沒學會，正在一邊觀摩，就這麼被太上老君抓了來差遣。

「丹藥房知道怎麼走嗎？」

小童點點頭。

「那就是了，丹藥房最左邊的柜子上，一個白底碎花瓶，拿來便是了，去吧。」

小童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忙碌，顯然沒有人與他同去，只好邁著小腿兒獨自去了，心道這是來兜率宮的第一件差事，可不好辦砸了。

太上老君差人拿了丹藥，才轉身回來看寧璟的情況，卻見清源妙道真君還將他放在手中。

「……你不把他放下來，我怎麼醫治？」

清源妙道真君將寧璟放在蒲墊上，還沒有將手從寧璟肚皮下抽出來，寧璟就開始不適的扭動，炸開的毛髮不停刺在清源妙道真君手掌上。清源妙道真君將手抬起來，他又安分了，在睡夢中嘆了一聲，咂了咂嘴。

太上老君：「……」這奶狗是怎麼回事？

清源妙道真君似乎手舉著也不酸，對小奶狗不乖的表現也無反面情緒，只對太上老君道：「雷公問你要了什麼東西？」

「……你還真準備要？」

「這是他欠我的。」

「……」其實雷公很無辜，可是太上老君這時候是不會給自己拉仇恨的，他只會最低限度減輕自己的損失。「他只是問我要了美顏丹，說是想要電母長得好看些。」

「說這話你自己信么？」

太上老君：「……」不信。

「既然能捨得給雷公，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

「我料想清源妙道真君你也是看不上的，不如……」

「不如就給哮天當樂子耍耍好了。」

太上老君：「……」他答應雷公的雖然不是養顏丹，不過也是差不多的東西了，只是他答應瑤池的一個仙子要給她的……清源妙道真君可沒有雷公好糊弄。

清源妙道真君見太上老君久久不答，道：「怎麼？捨不得？」

「哪裡話，只是這東西於你確實沒用，不如我換別的？」

「不行。」太上老君惡行良多，清源妙道真君豈會如他所願。「你若是再動什麼心思，回頭我找雷公問問，到時便不是這麼容易了。」

太上老君嘆了一聲，掏了掏袖子，掏出一個小盒子來遞給清源妙道真君。

清源妙道真君放在手中掂了掂，收入懷中。

恰逢之前的小童子拿來一個白底碎化瓷瓶來，太上老君接過瓷瓶倒出一粒丹藥，就著清源妙道真君的掌心給寧璟療傷，不再提及自己方才拿出手去的東西。這恐怕是太上老君唯一的優點了，縱使他再不願拿出來的東西，你讓他拿出手之後，他便不會再問你要回來。

寧璟生受了一場災難，此刻睡得正香，冷不防被人塞進一顆藥丸，然後在身上各處拍了幾下，拍得他差點把滑進肚裡的藥丸又吐出來。

「嗷嗚？」是誰？是誰這麼兇殘地對待一隻可愛的小奶狗！寧璟一個爪子揮過去，沒有揮到始作俑者，反而一爪撲空踉蹌了一下，划傷了自己的站立之處——清源妙道真君的掌心。

寧璟眨巴眨巴眼，看見清源妙道真君的臉之後，頓時覺得自己跌倒的姿勢不對。

太上老君道：「好了，三日之後再來我處看看情況。」

寧璟：「……」剛才發生了什麼？畫面太美我竟然沒有看到。

清源妙道真君見寧璟甩了甩腦袋，看了看四周，才仰起小臉望向自己，眨巴眨巴兩顆大眼睛，然後挪了挪身子，擋住自己剛才劃出傷口的地方。

清源妙道真君：「……」他先是用手指戳了戳小奶狗，然後攤開手掌去搓寧璟的身子——沒錯是搓。寧璟的小身子被來回□□，嗷嗷直叫。

太上老君：「……」他只是一隻小奶狗。

清源妙道真君搓了一會兒黑麵糰，覺得胸口沒那麼堵了，才放開小奶狗，給自己療傷。小奶狗的爪子也嫩，即使劃了口子也不過是皮外傷，連血都看不見。

寧璟暈頭轉向，十分不滿的拍了拍清源妙道真君的掌心。

清源妙道真君還未開口，之前去拿藥瓶的小童子突然道：「這位真君的小犬十分可愛啊。」

原本這裡是輪不到一個小童子開口說話的，但清源妙道真君並非鞠禮之人，對方說的又是誇獎的話，便沒有多加指責，只是「嗯」了一聲。

邊上另外一個正磨葯的小童子則是悄悄拉了拉這個小童子的衣袖。小童子卻不解其意，反而道：「我也想要呢。」

太上老君一向滑頭的表情收了起來，肅容道：「放肆。」

莫說小童子嚇了一跳，就是寧璟也嚇了一跳。

「這裡豈是你說話的地方，清源妙道真君的東西又豈是你可以覬覦的？」

小童子十分無辜，兢兢戰戰。「我……我沒有……」

「還敢頂嘴？」太上老君的眉毛都要翹起來，可惜他最是護短，他府里的小童子只要不是得罪玉帝王母，他是捨不得動手的，清源妙道真君也深知他的脾性，他這樣厲色，也不過是想護住這個剛到兜率宮的小童子罷了。

「罷了，也沒有衝撞我。」清源妙道真君摸著自己小奶狗的腦袋。「哮天，我們回家。」

什麼？哮天？寧璟甩了甩腦袋。在他睡著的時候似乎發生了許多事，他這會兒都還沒有緩過勁兒來。

「且慢且慢。」太上老君道：「你這是要帶他回哪裡去？」

「自然是回我自己的府邸。」

「我說三日後要帶他再來診診的。」

「地上時間不是過的更快？」

「……不，不是……」好不容易清源妙道真君回到天宮，若是又讓他回去，他這張老臉以後在玉帝面前可得笑羞了。

清源妙道真君對太上老君的欲言又止皺起眉頭。

幸而太上老君還沒有想好借口，已經有人給他送了現成的來。

一個小童一邊叫著「老君不好了」一邊沖了進來，神色緊張，指著外面說道：「不好了老君，混元丹不見了。」

「什麼？」太上老君臉色大變。「我今晨剛剛煉好的，怎麼就不見了？誰敢在我兜率宮偷東西？」太上老君的眉毛這次是真的跳起來了，寧璟看得有趣，噗了兩聲。

「弟子、弟子明明有收好的。」那個小童誠惶誠恐，道：「弟子今晨撿了丹藥就放在一個白底碎化瓷瓶里，方才拿新的丹藥進去的時候，就發現不見了。」

寧璟張大嘴，打了個哈欠，抖了抖身子，端端正正坐在清源妙道真君掌心看好戲，清源妙道真君的臉色卻晦暗莫名。

「白底碎花瓷瓶？」

太上老君一愣，看向自己方才拿出來給寧璟療傷的瓷瓶。

那小童一見瓶子，鬆了口氣。「哎呀，就是這個，原來是老君你自己拿出來了？」

太上老君：「……」這回跳進銀河也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