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觀音山
「媽.你別勸我了.我已經下定決心要跟他撇清關係了.不單隻是因為楊菁菁的事.主要還是因為我的身份配不起他.媽.我離過婚.他的家人一定不會接納我的.」許佳凝的話越說越小聲.透著一股淡淡的酸楚.
「佳佳.」鄭素芬知道女兒擔心的是什麼.「你.會怪媽媽嗎.當初是媽讓你嫁給書偉的.」
「媽.我沒怪你.這都是我的命.」許佳凝說道.
是呀.這都是她的命.否則又怎麼會一錯再錯呢.
這.是否說明她跟他.命中注定一生無緣.
王瑩到A市之後.沒多久就找了一份簡單的教學工作.在一個培訓機構里教小學生基礎美術課.周六周日的上午和下午各教二個小時.其他時間基本都是閑著的.
當然.課程不多.工資肯定也就不多.不過.王瑩也不是缺錢的人.她只是想找份事做.既是自己的興趣又能打發掉一些時間.
當然.自從許佳凝來了之後.她就不再覺得寂寞無聊了.兩個好朋友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心事.
只是.如今兩人都遇到同樣的問題.似乎誰都不太想去深談.總是刻意的迴避著.像是不曾有過那些事一樣.
很開心很隨性的過著每一天.
心血來潮了就拎著包包坐車去想去的地方.來一趟說走就走的旅行.
這天.她們再次來到觀音山.王瑩依舊是沿著棧道邊走邊畫.許佳凝則是拿著相機這裡拍拍那裡拍拍.好不愜意.
走累了就直接坐在路邊休息一下.喝點水吃點麵包.又繼續往前走.
走著走著.突然發現走在棧道上的人比上次來的時候多了一些.而且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大叔大嬸.手裡拿著一把香燭冥紙.三三二二的結伴往上走.
見到她們兩個漂亮年輕的女子停在路邊.都會不由自主的多瞟上兩眼.或朝她們笑笑或直接越過她們.
許佳凝覺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掩嘴靠近王瑩的耳邊問道：「王瑩.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怎麼個個都要瞄上我們幾眼.而且來去匆匆的.」
「哦.他們啊.聽說上面有個觀音廟很靈驗.現在已經是臘月了.A市的市民每到年尾臘月都要上去還願.」王瑩淡淡的說道.這些.她也是聽說的.
「還願.還什麼願.」許佳凝好奇的追問.
「好像是說正月的時候他們都會上來許下這一年的願望.到年尾不管有沒有實現.他們到臘月都會回來還願.然後來年正月再許願.如此循環下去.或許已經成為一種信仰了吧.佳佳.你為什麼那麼感興趣啊.」王瑩側目看著她問道.臉上帶著一抹戲謔的笑意.
「哪有.隨便問問而已.」許佳凝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她才不會承認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想找一種心靈的寄託.
王瑩卻像是看穿她的心事一般.收拾起畫筆和畫板.背在後背.笑看著許佳凝.調皮的眨眨眼說道：「佳佳.咱們也上去走走.看看這傳說中的觀音廟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
許佳凝即刻如小雞啄米般的點點頭.
兩人跟隨著行人沿著棧道往上走.其實也沒走多遠.不到二十分鐘就走到了山頂.濃烈的檀香味隨風吹散.飄灑在山頂的每一個角落.含在清幽淡雅的空氣之中.飄進她們的鼻息.
山頂的風很大.又是臘月.吹亂了頭髮.身體也吹得有些微發顫發抖.兩人都有些受不了.便直接進了廟裡面.供香的僧人只有幾個.他們的生活看起來十分的清寒.身上只穿著薄薄的僧衣.腳上只穿著棉襪布鞋.
突然.一個僧人逐一對供香的賓客說道：「放主.今天有齋餐.請施主供完香到齋房等候.」
許佳凝聞言與王瑩面面相噓.王瑩也不懂什麼齋不齋餐的.她們只是想上來看看而已.並不打算上香.畢竟平時也沒有這方面的信仰.
可正當她們打算轉身往外走的時候.那位僧人雙手合十的攔在她們的面前.對她們行禮說道：「兩位女施主好.今天寺里有齋餐.請施主供完香到齋房用餐.」說完彎腰作了個揖便跑開了.
許佳凝看著那位僧人又對著其他的賓客說著同樣的話.心想.或許這也是經營寺廟的一種手段.用齋餐留住客源.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許佳凝還真的拉住王瑩的手.臨時在廟裡買了一把檀香.燒完之後就去找齋房.說是齋房.也不過就是一間簡陋的瓦房.裡面有三四張陳舊的大圓桌.
倒是打掃得乾淨利落的.大概是經常招待客人的緣故.
齋餐也很簡單.所謂的齋.就真的沒有葷.只有幾樣青菜和豆腐、豆芽之類的.而且看起來像是沒放油去煮的樣子.
許佳凝倒是吃得比王瑩多一些.走了這麼大半天.確實餓了.她是個餓不得的人.不像王瑩.如果不合胃口.她寧願餓著不吃.
隨便填了些肚子.兩人又進了廟堂裡面.反正香也燒過了.不進去看看似乎太對不起這一趟行程.
在這種嚴肅清幽的靜地.許佳凝和王瑩幾乎都不怎麼敢說話.最多耳語幾句.似乎怕會打破了這一片寧靜詳和.
廟堂不大.只有一樽大佛.真的很高很大.看起來應該就是觀音菩薩沒錯了.許佳凝對著觀音菩薩雙手合十.低頭彎腰的參拜了幾下.然後又看了一圈旁邊的幾座小佛.不過她說不出那些是什麼佛.不認識.
離開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一個清瘦的男子.看起來仙風道骨.彼此對望了一下.那男子便匆匆離開了.不過.許佳凝貌似在他的眼裡看到了什麼.可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沒有深究.牽著王瑩的手便離開了.
下山.沿著棧道往回走.途中沒有再作停留.來的時候已經拍過照.畫過畫.留念已經有了.沒必要再重複.
回程的路途中.王瑩憋了許久的話終於說了出來：「佳佳.以後這種地方.打死我都不會再來了.寂靜過頭.就像與世隔絕一樣.而且那些僧人.特別是我們離開時那個瘦到一陣風就能吹走的男子.真的好恐怖哦.你知道嗎.他竟然狠瞪了我一眼耶.好像是在責怪我的樣子.我哪裡做錯了什麼啊.」
許佳凝微微一愣.原來王瑩也有特別的感覺.她笑了笑.輕拍了下王瑩的肩膀.取笑道：「你呀.什麼時候膽子變得這麼小了.」
「不是我膽子變小了.而是那種地方太詭異了.總之.以後我絕對絕對不會再來這裡了.」王瑩嘟起嘴說道.
「好.好.好.你說不來就不來.」許佳凝賠笑般的順了順王瑩的氣.知道她大小姐的脾氣也就是說說而已.
下班之後.李准毅沒有加班.不知不覺又把車開到了萬安花園小區的門口.他坐在車裡.搖下車窗.臘月的天氣.寒風呼呼吹來.卻沒有吹冷他的心.反而覺得暖哄哄的.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全身流竄.
空氣中飄著陣陣的飯菜香味.他知道.那是從萬安花園小區裡面飄出來的.也有可能是從許家飄出來的.不是嗎.
突然.看到鄭素芬扛著一袋沉沉的東西.腳步蹣跚地朝小區走去.他連忙下車.小跑著走到鄭素芬身旁.一把從她的手中奪過那沉沉的袋子.說道：「伯母.讓我來吧.」
鄭素芬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光天化日之下.遭小偷了呢.瞪了他一眼.見他毫不費勁的扛著那袋米朝她嘿嘿傻笑.又氣不起來了.沒好氣的說道：「別以為幫我扛米.我就會把佳佳的下落告訴你.」
「伯母.我不是那種人.我只是看你提得費勁.自願幫你的.你不用有心理負擔.」李准毅依舊嘿嘿傻笑.只是表情僵了下.感情這位大嬸的心是石頭做的.怎麼會不感動呢.
鄭素芬沒再答話.他要扛就讓他扛好了.她正覺得太沉.想著要不要找保安幫幫忙的.今天許爸公司有應酬.不回來吃晚飯.做飯的時候發現沒米了.便去商場買了一袋.想不到30斤的米.以前毫不費勁就扛回家了.現在...
唉.真是老了.不服老都不行.
回到家裡.她讓李准毅把米直接扛進廚房.人家幫了忙.自然不好意思再趕人走了.便笑著說道：「那個.你去客廳坐一下吧.我去做飯.等會吃過飯再走.」
李准毅驚訝的看著鄭素芬.有些難以置信.以為聽錯了.鄭素芬沒好氣的向上翻了個白眼.說道：「如果你有事的話.也可以先走.」好心說請他吃頓飯.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的么.不過.也別表錯情.以為留他吃頓飯就可以得到女兒的下落.沒門.
「不.伯母.我有空.那個.要不要我幫忙.我也是會做飯的.」李准毅十分的驚喜.這是否說明鄭素芬對他的防線又鬆了一分呢.
「不用.你坐著去吧.那邊有報紙也可以看電視.要喝水自己倒.」她要做飯.沒那麼多時間招待.鄭素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