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不平常的平常
「你怎麼又來了？」江隨影看著他面前的笑吟吟的夏瓊蹙起了眉頭。
「沒啥事做，就瞎逛逛。」
夏瓊已經習慣每次見到江隨影他都這樣擺出有些不耐煩的面容，她只當做沒瞧見，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側石凳上，只把的他這院子當做自己家一樣，端著桌上的水壺就幫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喝了半杯下肚，一點也不拘束。
「姑婆給你送去的書都看完了？」江隨影面前攤著的是江家這幾月府內的賬務，他到也沒避著夏瓊繼續清算著，問問題的時候也並未抬頭。
「基本看了，大致明白了。」夏瓊如此回答著，「所以又覺得無聊了。」
他們從墓地回來已經一月的時間了，下毒案后江承就開始接手江家一切大小事務，府內的運作也恢復到往常，徹底輕鬆下來的夏瓊便經常覺得無事可做，平時沒事也會找著香兒聊聊天，可香兒一被管家叫去學習事物后她就又無聊了，江哲對她的態度依舊冷淡，除去學業生活上他們也說不上什麼話，見他總有自己的事情做，夏瓊也就不再煩他了，經常自己一個人在府內亂逛，偶遇了江隨影幾次后，倒是把他當做第二個聊天對象了，有事沒事就來找他。
可夏瓊跟著江隨影到底是一件顯眼的事，祖母偶把夏瓊叫去問話，她給的答案倒是乾脆：說自己還不習慣江家的生活，所以跟著江隨影學習一些主子該有的做事方法和態度。還說自己原本只是深閨的小姐，這些事情自然必定知道的少，現在又要帶著江哲，畢竟算是一個母親，總要的給他一個正確的態度參照著。
這話聽著牽強，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江家的一些事物原本應該是二姨太教她的，可她借口江允需要照顧，已經不露面很久了，像是打算等下毒案在眾人心裡淡忘的差不多了再出來。剩下的姨太太也沒什麼可以教導夏瓊的人了，江隨影交走了大部分的生意場上的事情，清閑了很多，交給他倒也是不錯的。祖母心裡如此想著，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了，雖對於夏瓊還是處於觀察的階段，卻還是讓姑婆送去了不少她覺得一個女人需讀的書籍。
那些繁複的句子說的基本都是同一個道理，夏瓊翻了幾頁也就丟到了一邊隨它落灰去了，她覺得書本里的東西太虛，不如的江隨影說上幾句能讓她思索很久悟出之前不明白的到底。
在然，那天江隨影帶他去墓地的舉動，倒是讓夏瓊好徹底相信江隨影是一個值得去依賴和學習的人。他小心謹慎的處事方式是夏瓊急需要卻並未擁有的，夏瓊自己掂量著和他搞好關係是不會太多壞處的。
依舊舉那天的例子：姨太太們剛解禁沒多久，所有人動向都大家都在互相盯著的，江隨影準備了馬車了，自然也是發現了的，可那馬車一夜未走，都停在不動，隔天早飯時江承問起，夏瓊驚了一身汗，江隨影卻回答的乾脆，讓人沒有錯處可挑，畢竟那輛馬車一晚上都停在路邊沒人上去過。
「你整日喊著無聊，真不知道在夏府的時候是怎麼呆得住的。」江隨影感慨了一句，夏瓊卻癟了癟嘴，不以為然。
原本的夏瓊怎麼打發時間她不清楚，可就現在他所知道的內容，猜想那也不是一個安分的姑娘，至少三番四次和自己大哥逃出去玩；而她自己在現代的消遣則就更多了，現在成了吃穿不愁的姨太太，也就真的只是吃穿不愁罷了，其他事依舊得發愁。
江家姨太太們不能隨便出府，就算只是出門買些胭脂也許要報備，更是有專人記錄著出府的時間，保不準還會有人跟著所以你和路上遇見了誰說了什麼話也都能找得到記錄。
夏瓊知道這是防止江家的姨太太和娘家串通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可說真的，她來到這裡這麼久，除去江家生意範圍廣錢多之外，也沒發現什麼特比之處，真不明白這古時候的人怎麼就全全鑽進錢眼裡了，做什麼都圍著錢轉悠。
夏瓊用手撐住自己的下巴，另外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她看著專心對賬的江隨影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江隨影，我唱歌給你聽吧？」
「不必。」
她好心提出的建議被人拒絕的乾脆，一下不滿，嘀咕了一句：「我唱的又不難聽。」
何況她只是真的沒事，想法子打發時間而已，夏瓊撅起嘴巴，撇過了頭，不理會江隨影輕聲的哼唱了起來。
江隨影抬頭看了她一眼，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對著賬沒有出聲阻止。
「二老爺，大少爺回來了正在祖母那，扶余、鄧相兩處的賬全出了問題，祖母請你一起去商量對策。」
夏瓊把自己當做點歌機，連哼了好幾首，開口打斷她的卻不是江隨影，而是那個被祖母要求一直跟著他的小廝阿雲。雖然下毒事件后他重新回到江祖母處做事，夏瓊卻還是經常能在江隨影的院子里看到他，所以他們在江隨影處見到對方已經不驚奇了。
「九姨太也在啊。」說完了正事，阿雲不由也和夏瓊問了聲好，「二老爺這裡的樹蔭是全府最避陰的，九姨太倒是會找納涼的地方。」
夏瓊訕訕的笑了笑，誰明白對方是在說她來此地太多勤快，卻也沒急著起身告辭，而是順著阿雲的話接了一句，「你別說，真的比我院子里涼快多了，也不知他這裡的樹怎麼長的，就如此避暑呢？」
明知道阿雲每次看到和她對視都會微紅著臉移開眼睛，夏瓊卻還是喜歡逗他，她不過瞧著他看說這一句話，阿雲的臉已經紅到脖子根了，連連點頭連話都說不出了。
夏瓊覺得有趣，江隨影瞧著卻是麻煩，他嘆了口氣，站起了身看著夏瓊，「你覺得涼快就多待會吧，桌上的這些帳原本都是二姨太查的，說不準哪天就交給你了，你先學著對對吧。」
「我……我能看懂上面的字，可記載賬本上和數字放在一起，我就完全看不明白了！」夏瓊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就是數學，雖自己的念得貿易專業，單基本也是和數字無關的內容，她這都丟棄數學多久的人了，居然讓她來算賬？這不是要她的命么？
「所以我說了，先試著學學。」江隨影倒是打定注意讓她去做了，勾起了嘴角忍不住又補了一句，「你不也正閑著無聊沒事么？給你找點事。」
「我要是記壞了，寫錯了怎麼辦？」夏瓊攤手訕笑著，幫自己想著推脫的理由。
「這裡都是抄本，不用擔心。」江隨影安慰她道，「而且我也對的七七八八了，大致問題也知道了，也不指望真能對出什麼來，就儘力而為吧。」
「太過分了！」看著已經消失在院門口兩人，夏瓊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她就算無聊到死也不願意看到這些複雜的數字啊！還全部都是繁體書寫，雖明白這是防止有人作假，可對於她這種數學就不好的人來說，這密密麻麻的看著多吃力啊！
她真是鬼迷心竅了才每天往江隨影的院子里跑！早知道這樣的待遇，她還不如去和六姨太打好關係呢！
夏瓊隨手泛著桌上的賬本，憤憤的在心裡罵著江隨影。
「二老爺，這事交給九姨太真的好么？畢竟是江府的內帳啊，江家從來都只用一種記賬方式，要是被捉到技巧了……」去往江祖母的院子的路上，阿雲有些擔憂的問道。
「她是江府的九姨太又不是外人，」江隨影笑道，「而且這種記賬方式江家主位有幾個不知道的？祖母本就對她有意，能提點的時候多提點也不是壞事。」
「二老爺說的是，奴才多慮了。」阿雲低下了頭道。
「有這種為江家著想的心思是好的，」江隨影並不在意，只把目光移動了遠方，「我似乎也明白為什麼祖母這麼看中你了。」
「二老爺說笑，奴才是江家的奴才，家主說什麼的，奴才就做什麼。」阿雲笑了笑，「祖母說不用在查的事情，就讓它過去；祖母口中的事實，那就真相，僅此而已。」
江隨影聽著沒在說話，又走了好些距離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開口問道，「對了，九姨太花轎內那小瓷瓶里曾經裝著的東西查清楚了么？」
「嗯，」阿雲點頭，「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
「有毒無毒？」
「無毒，只會使人昏迷幾個時辰。」
「這就怪了。」江隨影笑了笑，「瓶子是空了的，那葯她也應該是全吃了的，怎麼沒見昏迷呢？」
「這個……」阿雲訕笑，「奴才就不知道了，也許撒了，也許她拿著的本就是空瓶子。」
「阿雲啊，有時候不用太順著主子說的話去想。」
他最在意的倒不是為什麼夏瓊沒有昏迷，而是她為什麼要帶著這樣的葯上花轎，要是她不願嫁揣著的也應該是毒藥，就算是被人騙了，發現自己沒死後她不是應該用別的方式去反抗么？可此時的夏瓊怎麼看都是心甘情願呆在江府的，真是好生奇怪。
江隨影的話阿雲沒明白，摸著自己的腦袋盯著江隨影等著細說，卻盼來了一句，「這事，就不用讓大少爺知道了，更不用告訴祖母了，你知我知就夠了。」
「可，九姨太自己不也知道么……」阿雲看著江隨影，顯得更不明白了。
「她不提就是忘了，她自己都忘了我們還記住幹嘛？忘了就忘了吧，這事情也就不存在了。」
江隨影只再說了這一句，便不再和阿雲說話了，他能領悟多少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老祖母的院子就在前面，這更棘手的事情可在裡面等著他處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