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驚愕地抱住李在熙倒下的身體,顫抖著雙手擦著少年不斷溢出的血,卻不想越擦越多,染紅了少年的臉,也染紅了都敏俊的眼。
都敏俊的心被狠狠地揪著,顫慄的身體慌亂地哭鳴著:「在熙,在熙,別嚇我!」眼見著李在熙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朦朧,越來越無光,都敏俊額頭緊貼著少年的前額,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撫慰住心中的恐懼:「在熙,求你,別閉眼,求你!」如此卑微的哀求,如此傷心的哭泣,這樣的都敏俊李在熙從沒見過,原來板著張臉的他也會有如此激烈的情緒波動。
但是這些的情緒波動,他不想看見,被哦弄得心裡很不是滋味李在熙想安慰他,也想像往常一樣「撒嬌」,他好想說:都敏俊,我身上好痛,好痛,你這個壞蛋。但是他的喉嚨像是狠狠地被卡住東西一樣,一句話都吐露不出來。
最後,李在熙終於費勁千辛萬苦掙扎地說出一句完整的廢話,就是早已經明擺著的事實:「飯菜有毒。」還有都敏俊,別管我了,你快逃。
還沒等李在熙說出這話,輕輕地哀嚎著的都敏俊全身開始發燙,很快就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溫度,同時抱緊李在熙身體的手有點不受控制地抽搐痙攣著,難以忍受的劇痛開始以胃為基點,向全身擴散蔓延。嘴角不自然的溢出一絲鮮血,滴在了李在熙的臉上,在潔白的臉上留下斑駁的紅點。
這一系列的變化,緊貼著都敏俊身體的李在熙怎能不知。
已然意識到什麼的都敏俊只緊緊地貼著少年的臉頰,不斷地說:「對不起,是我的錯……」若剛剛少年訴說他的不安時,他和在熙立馬離開的話,就不會發生中毒這事,也不會遭受這份困境與危險。
「別,你這個傻瓜、笨蛋……這不是你的錯。」艱難地說著話的李在熙安慰著眼前這位做困獸之鬥的都敏俊,千萬別這麼說,千萬別留下心理陰影。想著都敏俊以後還要跟他一塊兒好好修鍊,可不能留下心魔。自己雖然中毒很深,但是他能感受到自己體內微薄的真氣在抵抗著,同時,那乖乖一直呆在丹田裡的光球也跑出來「幫助」他,這毒,遲早應該還是可以解掉的,李在熙不確定地想。
只是這些話,李在熙已經無法說出口,無法對緊緊抱著他的都敏俊說。
深深陷入自責中的都敏俊抱著少年軟下來的身體,中毒也使得他這個外星人的體質扛不住,已經有點意識模糊的他看見里從門外走進來的徐家的管家,同時還帶著幾個拿著繩索的下人慢慢地靠近自己……
一直關注著房內情況的管家聽到裡面的動靜,知道老爺吩咐的事兒成了,於是吩咐著早已準備好的下人們一起進門。
原本打算分別捆兩人的下人一看見男子死抓著少年不放,扯了扯,扯不開。下人們抬頭望著管家。
「將兩人一塊兒綁了。」反正這兩人吃下如此多的砒霜,很快就要死了,綁不綁已經無所謂了。
下人們動作迅速的就直接將人捆在一起。而被折騰著的都敏俊終於撐不住陷入了昏迷。
綁好「屍體「的下人們抬著兩人向柴房走去扔在稻草堆上,然後將門用粗棍反拴住。
被扔在地上帶來的肉、體上的疼痛刺激著都敏俊的神經,陷入昏迷的他緊了緊雙手,像是保護著世間的至寶一樣無意識地囔囔著:「在熙……」
而另一邊,匆匆離去的徐母衝進徐宜花的房間,著急地推醒躺在床上的女兒:「宜花,快醒醒,快醒醒!」
「母親,怎麼了?」從疲倦中被推醒的徐宜花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睛坐起來不解地問。
「宜花,別睡了,趕快逃!」見女兒迷茫的雙眼,急死的徐母扔下一個炸彈:「你沒死的消息傳出去,而且還有人舉報你說跟陌生的男人一塊兒回來,現在官府要徹查你烈女稱號的事情,官兵要過來抓你!所以,快逃!」
「什麼?!」徐宜花從床上驚跳起來,慌慌張張穿好鞋子,被徐母拉出門。
「快要跑到後門的徐宜花突然扯住徐母問:「母親,大人呢?救我的人呢?他們走了嗎?」
著急之中被問住的徐母愣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叫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快逃。」
「不!」徐宜花激烈反抗徐母說,「我怎麼能,怎麼能丟下大人他們不管!我不能做這背信棄義、忘恩負義的人。」
邊說邊激動地抓住婦女的手臂哀求她的母親說:「母親,告訴我,快告訴我,我的恩人逃走了沒?」
徐母遲疑的表情很好地說明了一切。
徐宜花立馬追問:」大人他們在哪裡,我跟他們一塊兒逃走。」
「宜花!我的女兒!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對著泛起犟脾氣的徐宜花,跺了跺腳的徐母無可奈何地跟他說,「他們被關在了柴房。」
「什麼?!」徐宜花捂住嘴巴,難以置信地望著她那慈祥的母親,母親怎麼能這麼對待救命恩人!徐宜花甩開母親的手,飛速地往柴房奔去。
望著徐宜花飛奔而去的身影,半道上聽管家彙報的消息,徐母擔憂著:怎麼辦?宜花,現在跑過去還來得及嗎?看見了他的救命恩人不能活命了,宜花應該能直接逃走的吧。
錯估了都敏俊這個人在徐宜花心中地位的徐母根本不知道,她的女兒就是這麼痴情到底。
略帶擔憂的徐母更加關心徐父那邊的情況,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爺可對不過那些官員。於是頭也不轉往徐父的身邊趕去,無論何時何地,她要與她的丈夫在一起。
徐宜花一路趔趔趄趄地跑著,以往覺得不是很遠的路現在覺得這條路是多麼的長,多麼的艱辛,眼見著柴房要到了,徐宜花抹了把汗,上前用手拿走抵著木門的粗棍,跨進去。
瞬間光線的變化,讓徐宜花不適地閉起眼,待睜眼看到眼前的場景時,她震驚了!
只見她的大人失去知覺被捆綁住倒在草堆上,面無血色,直冒冷汗;而被他一直護住的少年,嘴角掛著血液,衣服上還沾著大片的血跡。
「大人……大人……」徐宜花帶著哭腔靠近帶給她安全的男人,推了推他,毫無反應。
跌坐在地上,邊解著繩索的的徐宜花眼淚頓時止不住,邊推搡著毫無反應的都敏俊邊大滴大滴地掉落著眼淚:「大人,你不是鬼魅嗎?鬼魅都是很厲害的,大人快醒醒,快醒醒!」
時間不等人,那些官兵還是很迅速地靠近,徐父他們的以死阻攔方式只能當做進程中的一個小小插曲。
聽到外面逐漸靠近的嘈雜的聲音,還有那些官兵像惡魔一樣的語言,陷入慌亂的徐宜花絕望地說道:「大人,難道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嗎?可是我還不想死,大人,你也不能死!快醒醒……」
也許是「死」這個詞狠狠地刺激了都敏俊的神經,死?我還不能死,不能!還要救在熙,在熙他現在正乖乖地睡著,誰也不能打擾?!他正等著我救。
忍受著毒藥帶來的蝕骨的疼痛,冒著冷汗的都敏俊睜開眼,在官府衝進來的那一剎那,空間轉移,抱著李在熙消失在了柴房,同時帶走的還有抓著他不放的徐宜花。
從外面衝進來的官兵環顧著柴房內的情況,拿著兵器到處搜了個遍,空無一人,只剩下稻草堆上的血跡。
帶頭的官兵摸了摸草堆,還暖的,他們肯定還沒走遠!
「大人,空中又出現神秘的光圈了!」聽到外面人群因綠色的光電出現而浮躁地響動,一個小兵進來彙報說。
「什麼?!」帶頭的官員站起來,陌生男子的出現,光球的位置方向,還有應該死了的徐宜花,這些事情之間莫非有什麼聯繫?
「我們追!」迅速翻身上馬,官員大呼一聲
「是。」一行人騎上馬,離開這「兇案」現場,迅速地往綠點方向追去。
漆黑的夜晚看不見一絲光亮,銀白的月亮被籠罩在黑雲之下,刺骨的冷風帶起落葉灑在這寂靜的地上,哀悼著一年四季的變化。
突然樹叢里走出了三個人,正式都敏俊他們。
徐宜花使出全身的力氣支撐著高個的男子緩緩向前走去,而高個的男子一邊眯著眼恍惚地往前走著,一邊注意著身上背著的少年不滑下去。
行走著的徐宜花沒有瞧見腳底下的樹枝,被絆了一跤,趔趄地往地上撲去,她的行為帶起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都敏俊一下子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再也撐不住的他直愣愣地往地上倒去。在倒下去的瞬間,他本能地將少年護在胸前,背部直接觸地,沒有一點緩衝。摔倒以及少年壓在身上帶來的疼痛讓都敏俊忍不住吐出一口血,豆大的汗珠從變得更加蒼白的臉上冒出。恍惚之間,他彷彿聽見了越來越近的馬蹄聲與腳步聲。
在熙,我們是要死了嗎?沒有聚焦的眼神望著前方,迷糊著想著:即使是死,我也和你死在一塊兒,很開心,他們說的死亦同穴就是指我們這樣嗎?
像黑暗的巨獸的樹林里亮起了點點火光,看到這一情形的徐宜花知道他們要是不趕緊可能真的就走不了了。但是單單靠她,怎能扛起大人?!
那自己一個人逃嗎?不行!若沒有大人,自己早就死了,這段時間的生命是大人給的,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大人。
「大人,醒醒,快逃!」只能慌亂地不斷地重複著話的徐宜花看見越來越近的火把,還有像地獄里傳來的馬蹄聲,她心中的最後一絲希冀被泯滅了。
仇視著那群停在不遠處的官兵,聽著他們說自己的大人是妖怪,要殺了他。我的大人即使是妖怪那又如何,他沒有害過人,還幾次三番救我的命,怎麼比都好上你們這群草菅人命的人千倍萬倍。
坐在馬匹上的那位帶頭官員手一揮,制止住官兵們鬧哄哄的討論聲,這麼遠的距離他也看不到徐宜花的神情,那種彷彿化作厲鬼也不放過他的表情,穩了穩馬,中氣十足地說道:「上箭。」
聽到指令,一隊人馬整齊流利地蹲下,上弓,直直地指向了都敏俊他們。
「射箭!殺死他們!」
一聲令下,一排弓箭手齊齊射出,十幾隻箭矢帶著銳利的光芒沖向三人所在的地方,雖無萬箭齊發的壯觀,但在這樣的箭下,想要活命也很難。都敏俊,李在熙,徐宜花他們三人今天就要葬身在這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