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在生命即將要走到盡頭的那一刻,徐宜花只傻傻地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箭矢,那帶著奪命的金屬光芒,旋轉著沖向大人……
靠得及其近的徐宜花在自己思維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已經撲在大人的前身,感受著冰冷的箭矢刺進肉、體,劇痛從那傷口傳來,溫熱的血液順著傷口流下,不禁眼前一陣發黑、發虛。
「嗯哼……」抑制不住的悶痛聲從口中傳出,徐宜花很開心大人沒有受傷。
逐漸失去力氣的徐宜花想起來老一輩人常說的,人在死前能看見自己想看的事物,那是人埋在心裡最深刻的記憶。而此時的徐宜花除了能看到了往昔快樂的時光外,還出現了大人的身影,即使大人一直對她不理不睬,但每次看見大人她都很快樂,很幸福……
「大人……」徐宜花不想在死了還留下什麼遺憾,她想跟他的大人訴說她的仰慕,她那未果的情愫。
「大人……宜花雖然知道大人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但是大人可能還不知道,宜花從被你救下的那一刻起,大人的背影就留在宜花的心中。雖然宜花是望門婦,這很不該,但宜花還是一直在心中默默著喜歡你。」
徐宜花艱難地喘口氣,聲音越發地縹緲,極累的她地接著說,她知道他再不說就真的沒有機會再說了,而且宜花很貪心,她貪心著大人能記住她,曾經有個名為徐宜花的人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每次看到大人的時刻是宜花這一段時間來最開心的時刻,大人的不假言辭,大人暖心的微笑,宜花都記著,都不會忘記……。」
嘴角流著鮮血的徐宜花用力眨了眨陣陣發黑的眼睛,有些空洞地抬頭看著大人低垂的眼眸,她似乎看見了大人的眼睛里終於出現了她的身影。
感受到生命力的迅速流失,徐宜花像死魚一樣艱難地喘著口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大人,就這樣讓宜花默默地陪在大人身邊,能這麼近地靠著大人,宜花很幸福,很幸福……」
逐漸黯淡下來的目光定定地瞧著眼前讓自己不顧一切的天神,她真的很不甘心,命運的安排讓她這麼遲才遇見大人,真的太遲了。但命運弄人就是這樣,死神的鐮刀早已伸向她,她不得不接受這悲慘的命運安排。
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徐宜花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無力,越來越輕飄飄,半倒在大人懷裡的她能感覺到越來越冷,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原來死是這樣的感覺。
不甘心地閉上眼的徐宜花恍惚之中聽到大人那好聽的聲音終於為她響起,聽到耳邊傳來的嗓音:「我叫都敏俊。」
都敏俊,原來大人的名字是叫都敏俊啊……真是好聽的名字,但是我已經沒有機會再叫出大人的名字了,大人,你一定要珍重,一定要幸福,這樣子,宜花也會很快樂很快樂的。
少女微翹起的嘴角只能不甘地閉上了眼睛,含笑著徹底沉睡下去。
原本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消失在自己的面前,都敏俊難以形象這個叫徐宜花的少女會不顧性命救自己。
曾見過她幾次三番複雜的眼神,還有欲言又止的話,她心中的想法,若是以前的都敏俊可能不知道,但現在的他能知曉這滋味,自己對在熙不也一樣嗎。
都敏俊他只是沒有去理會這少女。這次,被震驚到的都敏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報出她一直想知道的名字,最終心裡還是哀嘆了口氣並且謝謝你……
看著已經死了一個人的官員早已被激起了施,虐的性子,他還不滿足,他要全部的人都控制在他的手下,他要眼前的反抗者全部死掉,逆我者亡!於是俯身低首叮囑一個身邊的小兵。
小兵頻頻點頭聽完后說保證完成任務,從旁邊輕悄悄地靠近那個一直垂死不知道想什麼的目標。
而一直忍著劇烈疼痛的李在熙的神識還是比較清醒的,只是他一直正聚精會神地在那兒用微薄的真氣抵抗著黑色毒藥的侵蝕,不讓他進一步擴散,他很珍惜自己的小命,不想這麼早就下地獄與閻王爺見面。
對外界模模糊糊傳過來的聲音,雖然聽得不是很真切,但他還是知道了一個生命的犧牲,一個曾經自己看著不是很順眼的人死了。
官員射出來的箭,被她擋下了,徐宜花救下了都敏俊和自己,還有臨死前的那一份至情至深令人感動肺腑的話語,她真的是將都敏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奮不顧身地去救都敏俊。
若她換成了他,自己也會跟她一樣會這麼做嗎?李在熙不能給出明確的答覆,但是在不久后的將來時,他親自做出了選擇,得到了答案。
那些官兵還是沒有走,等待準備著再次發號施令。這種境地可真是比在從李家逃出來還要險惡。李在熙還有閑情在這裡瞎感慨。
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不知為何,李在熙此刻很想看都敏俊的表情,很想把他記在心裡,雖然還不想死,但現在的情況就是不得不死。死了以後,都敏俊還會在陰曹地府陪我的吧。
睜開眼的李在熙毫不意外地瞧見了那張自己非常想看見的臉。
逃亡的狼狽絲毫不損曾經的俊美,慘白的臉頰不斷滑下豆大的汗水,低垂著眼眸看不清他的神色。
「俊……」費勁地吐出一口氣。
一直迷糊之中的都敏俊在遙遠的地方聽見了一個自己非常在意的聲音。
好像是在熙在叫我,在熙?……瞬間被少年的字眼驚醒的都敏俊眨眨眼不其然瞧見了少年微微掙開的眼睛,復而露出驚喜的表情:「在熙,你醒了!太好了!……」
想要做回應的李在熙剛好餘光瞄見了一個矮個的官員鬼鬼祟祟的靠近不遠處的灌木叢,都敏俊背對著這人看不見對方滿弓拉起,瞄準都敏俊的後背,想要提醒都敏俊的李在熙真的是力不從心:「小心……」小心哪裡還沒說出,就聽到一道奪命的聲音。
「咻……」一個箭矢帶著噩耗飛快地直衝過來。原本側身趴卧在都敏俊身上的李在熙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加快一步,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股力量,趴在都敏俊的身上。
這是認定了都敏俊的表現嗎?原來自己也是如此在意他。
再一次的事情發生在了都敏俊的面前,這次換的成卻成了他一直含在心尖上的李在熙。上一刻還沉浸在李在熙醒來的喜悅之中,此時卻截然相反的事情衝擊著都敏俊。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自己無能的都敏俊迫切地希望能得到更加強大的力量,保護自己在意的人,讓他別受任何傷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情況發生卻什麼事情也做不了。
「不……」都敏俊哀嚎著抱住少年滑下來的身體,睜著被仇恨蒙上眼的血紅色雙眼,如厲鬼般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不過放過你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即使站在那麼遠的地方,帶頭的官員彷彿也能感受到對方那種仇恨到極致的目光,被惡意驚著了的馬屁不安地動著馬蹄,打出一口噴響。
絕對不能放虎歸山,官員腦海中只想出這一個想法,略帶慌亂地下令:「射箭,趕緊射箭,射死他們,他們是魔!」
在第二批箭矢到達身前的那一刻,激發身體內全部的潛能的都敏俊帶著李在熙消失了……
「人呢,人呢?」那兩已受重傷的人突然的消失給人群中帶來騷亂,各官兵面面相覷,原本他們呆著的地方只剩下殘留的箭矢和血跡,,原本還不確信帶頭的官員所說的:他們吃下了砒霜,量足以可以毒死好幾十頭牲畜,現在瞬間不見的事實讓官兵們確信他們真的是妖魔鬼怪?!
越吵越嘈雜的討論聲中突然出現一個弱小的反對聲音,只見一個長得非常稚嫩的官兵聲音低低地說道:「他們會不會不是妖魔鬼怪,而是神仙?能突然消失的並不一定是妖魔鬼怪,而且妖魔鬼怪都是凶神惡煞的,還會害人,可是他們並不像……」在帶頭官員的盯視下,小兵越說越小聲,最後不吭聲了。
但是小兵不吭聲不代表其他的官兵產生了新的想法,官員止住了一個人的嘴但不能抵抗大家的被泛起波瀾的心聲。
只見那些原本就持有懷疑態度的官兵小聲翼翼地討論著:「是啊,兩位人都是俊朗的人,不像是那種陰暗者。」
「是啊,是啊,而且我們攻擊的時候他也沒有反抗,雖說他已經中毒了,但是妖魔鬼怪的話再怎麼樣都不會這麼容易被我們「制服」,再說……」
帶頭的官員越聽越不對勁,要是讓他們再說下去,明天這事情變成什麼樣都不知道了,怒喝道:「住口!」
同時,他心裡也止不住一陣陣發虛,原本就只打算轉移視線的,沒想到遇到這事,他們越發激烈的反抗越激起他內心的殘暴。已經紅了眼的他根本就不管不顧,嚴格追責起來,他就是視平民為草芥,即使徐家謊報固然有錯,但也不能殃及無辜者。
而且小兵的話在他的心裡投下了一顆巨石,若他是神仙那怎麼辦?!
黑色的樹林給人帶來無限的遐想,灌木叢裡面傳出的陣陣咕嚕咕嚕的聲音讓越想越怕的官員不再繼續追下去,直接收隊回去,他需要好好的靜一靜與躲一躲。於是不再追查下去,帶著他的官兵離開了。
而另一邊,瞬間消失的都敏俊帶著李在熙和已經死去的徐宜花出現在了一個山谷里。
此時,兩人的狀態都非常不好,嚴重體力透支的都敏俊摸著那溫熱的液體,半陷入昏迷狀態,並開始說著胡話:「在熙,在熙……」。
彷彿感受到都敏俊不斷念叨的聲音,奇迹般地李在熙居然聽到了,叫魂啊叫,我還沒死啊。
隨著他心理情緒的波動,一個虛影出現在了李在熙的身上。
原來,這是李在熙的經靈魂。他的靈魂現在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飄蕩在身體的上方,看著陷入昏迷的都敏俊哀痛的神情,李在熙想到了一句話:出來混的,終歸是要還。這不很好的映照了他目前的狀況。
當初第一次遇見都敏俊,他不就是面臨著摔死的命運,之後被他所救,還這麼快樂地生活著,這些日子都是託了都敏俊的福。
想起這一段時間的相處,都敏俊對自己那無微不至的照顧,溫柔細心地體貼,李在熙臉上掛起了一絲暖暖的微笑,從未有的滿足與幸福,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兩人安靜地坐著看書,出街的新奇遊玩,偶爾的調皮搗蛋,原來自己的心裡竟已經存了這麼多畫面,一幅幅都是都敏俊,他嚴肅地像個小老頭的神態、穩健的動作、奇怪的能力,一切都是那麼鮮活、深入人心。
原來早已進入自己的內心,只是自己自欺欺人罷了,想通了的李在熙捂住臉頰,都敏俊,如果我能醒來,我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