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重託（八）
「邢同志，你的信。」邢艷急忙拿到手中。
邢艷：經過深思熟慮，決定給你寫下這封信。學法的人藐視法律或者踐踏
法律就意味著背叛了信仰，我不希望你成為有悖於法律和社會道德的人。雖
然我國的法律還在摸索中，但法制健全是必然的。我只期待你能消除扭曲的
心靈，不要因為時局迷糊了雙眼。人生道路雖很曲折，卻很美麗。只要你細
心觀看，就能飽嘗沿途美景。在人生道路上，走上坡路要昂首闊步，走下坡
路要謹小慎微，走陽關道要目視前方，走羊腸路要俯視腳下。
孫華成了你的犧牲品，你不僅傷害了他，而且還殃及到他的妻兒和父母親
。從良心和道義上講，你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法官是特殊的職業，必須
具有特殊的品質，特殊的使命。今天我之所以說這麼多，我們是同學和朋友
，朋友間就應該是坦誠、真誠相交。我希望你在今後的人生中克服清高的缺
點，做名紮實的法律工作者。我們只有詮釋著人民法官的公平正義，才能理
清法律關係，把握公平公正，照顧弱勢，定紛止爭。
邢艷看完信又氣又恨，什麼路都可以走，唯獨絕路不能走；什麼路都可以
選擇，唯獨歧途不能選擇。
「邢同志，你的臉色好難看。」谷德方遞給一杯開水。
「沒事，謝謝。」好心情才會有好風景，好眼光才會有好發現，好思考才
會有好主意。
「你是不是病了，不行到醫院去看看吧。」邢艷非常興奮和愉悅。
「謝謝，」邢艷感動的淚流滿面。她回到宿舍準備給耿紅回信，思來想去
就是找不到好的語言。她一遍遍地讀著信，慢慢地感覺到耿紅的關愛和真情
，人生能有這樣一知己是福。在人生中有許多彎路、小路、險路、暗路，只
有意志堅定、篤定的人，才有希望到達擬定的目標。沒有清醒的頭腦，再快
也會走歪。沒有謹慎地步伐，再平的路也會跌倒。要留下人生足跡，就必須
一步一個腳印。少走人生彎路，三思而行。
「邢同志，好點沒？」谷德方望著邢艷。
「沒關係。」伸手拿過邢艷手中的東西。
「你過來一起吃飯。」谷德方遲疑片刻，來到邢艷的房間。
清香、整潔的房間中掛著迷人的大頭像，不是別人就是她自己。水汪汪的
大眼睛夾著兩個美麗的大酒窩，細膩、光滑的肌膚彰顯著黑土地的肥沃。
「別看了，這是我上大學時的照片。」
「的確很漂亮。」谷德方讚不絕口。
邢艷將一塊瘦肉送到他的嘴邊，遞上含情脈脈的星光。
「快吃，我不喜歡吃肉。」
「你也吃點吧，單位的生活太差。」谷德方將排骨遞給她。
「嗯，送到我嘴裡。」邢艷張著櫻桃小口。谷德方遲疑片刻，妹妹頑皮的
樣子浮現在眼前。
「真香，我好喜歡。」邢艷熱淚盈眶。
「快吃，今晚上我們到江邊看夜景。」
「不行，我還有論文沒寫完。」
「改日吧。」谷德方望著邢艷。
「那好，我們明天早點吃飯。」谷德方離開了邢艷的宿舍。她打開情感的
閘門，相思切，觸目只供愁絕。好夢驚回清漏咽，燭殘香穗結。長恨南樓明
月，只解照人離缺。同倚朱欄飛大白，今宵風月別。尋一處幽徑，聽清風拂
過竹葉，細雨點灑花間，如絲竹繞耳，雅韻深流。賞苔痕上階，綠肥紅瘦，
燕語呢喃，芳菲盡染。可坐，可卧，可思，可追憶。任一簾煙雨，一脈心香
，激蕩漣漪點點。
多情卻被無情惱，他回到宿舍一如既往用功苦讀。只有自信、堅強，彎曲
的身軀才能挺直。只有勇敢、拚搏，被束縛地思維才能鑿開。只有心胸開闊
了，短視地目光才能放遠。只有勤奮、篤學，不切實際地幻想才能拋棄！
谷德方用同志間的關愛呵護著她，相同的命運讓他們的心距拉近了，邢艷
對他的想法急於想表達出來，期待獲得對方的認可。情感的渴望隨著時間的
變化越來越強烈，她悄悄來到江邊，思索著如何將這段情感經營好。柳挽長
絛、蟬鳴酷暑，懨懨欲睡慵無力。綉幕流蘇輕掩，羅絹紗衣綉蛾眉。粉黛盈
腮、銅花收鬢，鳳釵亂點簪凝碧。秉扇扶香把袖半卷輕移，看殘棋若夢浮生
，怎經得柔沙壺箭，暗催日暮煙濃，纏綿院月窗枝晚風疾。算流年幾度，恰
似巫峽春水，小舟輕槳過眼晨昏，彈指朝夕。
「谷同志，我們出去辦件事情。」邢艷拉著谷德方來到斯大林大街。
「請。」這是他從俄羅斯回來經常來的地方。
「我，我沒有帶錢。」谷德方十分尷尬。
「沒事，今天我請客。」
「怎麼可以。」邢艷推著谷德方走進酒樓。
「這裡面有中國風味的飯菜。」谷德方被拉進了咖啡屋。
「服務員，給我們來兩份牛排、兩份咖哩羊排，兩杯白蘭地加冰的。」邢
艷把她闊綽的身份彰顯得淋漓盡致。谷德方感到一種羞辱，他不喜歡別人張
揚，也不允許自己奢侈。
「來，為相識乾杯。」谷德方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既來之，則安之。」邢艷露出甜蜜的微笑。
「不錯吧，這是我四年來最高興的一天。」情感在流淌，心隨著舒適的環
境而改變。我尋覓幸福去猜想，咫尺毗鄰是近還是很遙遠。只想守候真心不
變永遠愛戀，雨之後彩虹更加驚艷。
「谷同志，我們能換一種稱謂嗎？」谷德方瞪大雙眼。
「這樣不是挺好嗎？」
「不，以後我就叫你哥或者德方，你就叫我妹妹或者艷。」說完邢艷主動
來到谷德方面前。
「邢同志，不能這樣。」谷德方拒絕著。
「這有什麼，沒有人認識我們。」谷德方用力推開她。
「你嫌棄我是黑五類？！」黑五類讓他們同生共死，讓他們有著無法割捨
的情感。谷德方頓感心中冰寒，本能理解了對方。
「邢同志，我們不能看不起自己。」樸素的人不做任何偽飾，敢於坦露真
實一幕、表裡如一。樸素的人，清澈而透明，可親可敬。人的樸素，源於自
信。自信來自豐富的內涵和修養，淵博的知識和卓越的才華。
「你和我妹妹一樣都是學法律的，女法官的美麗來自公正無私的本色，來
自法律的神聖與威嚴！」谷德方極力安慰她。
「哥，我漂亮嗎？」她耍起驕嬌二氣。
「不行，我們不能。」
「你就是看不起我，你這個壞蛋，專門欺負小妹。」邢艷淚流滿面。
「好了，你別哭，我們回單位。」
「只要你答應我，我就不哭了。」邢艷遞上櫻桃小嘴。
「艷，你也太倔強了。」自從遇見，你也就成了我世界里的一束光，驅散
徹骨的寒意，讓我感傷的心漸生暖意。
「德方，我好想、、、」邢艷循序見進，大膽進攻對方。
「我，我不能這樣做、、、」谷德方進入了情感的旋渦。春色盈滿了星夜
，靜靜地聽幾首雲水流轉的純美音樂。偶然心裡的精緻被悄悄的喚醒，彷彿
被雕琢過的時光與心靈邂逅。邂逅是一種喜悅，如同在濕潤的春雨里打濕三
兩閑情的花瓣；如同在春夜的閑窗下挑燭烹煮一壺純凈的綠意。沒有一見驚
心的觸動，卻有一種隔世相識的溫情蔓延，是地久天長的暖。邢艷被谷德方
的強健所陶醉，她希望對方早日進入田園耕作。心中擁有了萬物為誰春，錦
書畫不成，明月照不盡別人的愛戀情絲。
谷德方擔心傷害對方，小心翼翼地陪伴著她，不給單獨相處的機會，這讓
她焦慮不安，十分痛苦。情感地折磨和渴望，驅使她尋找機會儘快進入角色
。為了迴避邢艷的糾纏，他破例回到家中。
「兒子，你這麼長時間沒有回來？」母親劉瑛關切望著他。
「媽媽，我妹妹呢？」
「她，在家裡看書。」谷德方走進妹妹的書房，谷一高興地跳起來，緊緊
摟住了他，他突然想到了邢艷的柔情。
「妹，你老大不小了，還這麼調皮。」
「怎麼啦，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谷一捏著鼻子不放。
「沒，沒有，我覺得這樣不好。」
「你胡說，你身上有女人香水味。」
「你才胡說，他身上怎麼可能有女人香水味？」劉瑛走過來。
「有，媽，就是有嘛。」谷一摟住了母親的脖子。
「是你想他了吧？」
「好了，你們今天想吃點什麼？」劉瑛來到廚房。
「媽，我來幫忙。」
「不用了，你坐下休息吧？」劉瑛忙前忙后，給兒子準備喜歡吃的菜。
「媽，你就是偏心，哥回來你就做好吃的。」
「誰說的，他不是好長時間沒回來嗎？」劉瑛從酒櫃里取出解百納。
「兒子，單位生活怎樣？」
「可以。」谷德方低著頭。
「兒子，你有心事。」劉瑛靜觀默察。
「媽，我可以談戀愛嗎？」
「現在不行，你的年齡也不小了，如果有合適的也可以吧。」
「媽，等於沒說嗎？」谷一靜靜望著母親。
「你爸和我的問題未解決，運動還沒有結束，我擔心影響你們的生活。」
劉瑛痛苦地望著兒子。
「媽，她是邢書記的女兒。」
「啊，是邢艷！」谷一和劉瑛大為震驚。
「你，你們好上了？」谷德方不知如何回答。
「媽，她畢業國立大學法律專業。」谷一喜出望外。
「這、這樣吧，我想見見她。」劉瑛流露出關切的樣子。
「德方，你知道邢雲書記在什麼地方？」
「在漠河。」劉瑛說不出心中的悲痛。
「這件事情，必須等我從漠河回來再說。」劉瑛的慎重讓谷德方十分欣悅
。
「孩子，你喜歡她嗎？」
「說不上，現在沒感覺。」
「她喜歡你是不是？」谷一望著他。
「你可要注意分寸，千萬別傷害她，她需要關心和愛護。」劉瑛眼圈濕潤
了，這份情感沉甸甸的不好接受。
「媽媽，你同邢書記有深交？」谷一靜靜望著母親。
「他是你爸爸的部下，他們在淮海戰役中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對了，我們家中還有他的全家福呢。」劉瑛示意女兒去取出來。
六月的天空，芳草翠綠，花事漸喧。柔軟的風兒，盈盈輕舞於草尖，朵朵
含苞的蕊中，承載著一腔腔幽夢漣漣。佇立在流年河畔，我在此岸，你在天
邊。深情的凝望天涯那端，拈三兩瓣桃紅，寫滿祝福的萬語千言，讓它順水
而下，飄至有你的彼岸。當你輕輕的撿拾念在唇間，可知那些細細碎碎的字
字句句，那些濃濃淡淡的思念，都是我在最深的紅塵里，寫下的相遇的溫暖
和最美的祝願。
「哥，你上哪裡去了，我到處找你？」邢艷跑到他的辦公桌前。
「我，我回家了。」谷德方思考著如何同她講清心中的想法。
「邢艷，有事找你談。」
「好啊，我們到斯大林大街吧？」
「不用了，就在我的宿舍吧。」邢艷心花怒放。兩個小酒窩放出紅光、春
風外泄。
「那好，我下班去買幾個菜。」
「不用了，我從家裡帶了些菜。」邢艷哼起二人轉。
邢艷下班后直接來到商場，購買了她喜歡的紅酒，然後來到婦女保健院咨
詢了相關情況，高興回到宿舍。
「等久了吧？」她含情脈脈望著谷德方。
「你拿酒做什麼？」谷德方來些不悅。
「改善生活不容易嘛？」她用柔情抒發著自己的心思。
「來，你先坐下。」谷德方想盡地主之宜，母親的教誨讓他唯命是從。人
生中有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也許我們會等待一生。不是等待浪子歸來，不
是等待愛情的回歸。我們應該等待的，是心的寧靜，人性的回歸，心態的平
和。他們交流人生，對社會和時局的認知，對未來的展望和期待。
「邢艷，你應該具有清心為治本，直道是身謀。秀干終成棟，精鋼不作鉤
的理念，才能成為廉潔奉公的法官。」邢艷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
「嗯，這菜的味道不錯。」邢艷靠近谷德方。
「哥，喂我一口。」
「邢艷，我今天就是想談這件事。」邢艷當即放下筷子，又耍起了驕嬌二
氣。
「不，不嘛，我就是要這樣。」谷德方啼笑皆非。天漸漸黑下來，交談的
主題始終未能如願，邢艷總是纏著要他喝酒。
「妹妹，我不能喝了。」
「不，喝完這杯再說。」谷德方發現自己無法持控，出現了五彩繽紛。
「來，我們倆一起干！」邢艷把酒杯端到他的面前。
酒在燈光下旋轉、人在燈光輝煌，心在燈光燦爛。無法控制的慾望與時俱
增，衝動與激越交織成渴望和亢奮。他飄浮在被愛的灼熱中，她陶醉在歡樂
的愛情里。
「妹妹，我太難受了。」邢艷走到谷德方的面前，主動幫他解開上衣。柔
柔的風，細細的雨，將溫柔的吻印在春光明媚的眉眼之間。一片微雲，遠去
；一樹桃花，艷透了；一縷陽光，盈滿著暖意；一曲春韻，和煦了。
她靠近谷德方，用肢體語言發出愛的信息，產生愛的漣漪。「喜歡嗎？」
谷德方眼花瞭亂，白雪皚皚的山峰傳遞著激情。春，淡墨輕舞，無須刻意的
斟酌，漫不經心的揮洒水袖，青的山，綠的水，鵝黃嫩綠的柳簾，翩翩斜飛
的幾點燕痕，濃濃春意涌躍在流年的紙上。
「妹，這樣行嗎？」心中那份渴望更加激烈，夏日的嬌艷、灼熱。在落紅
編織的鞦韆上，回憶那些走過的日子裡留下的溫暖與感動，等待綠蔭將我溫
柔的覆蓋，陽光將我柔情的包圍，我便會將這片刻的靜謐珍藏成記憶中的佳
釀，點點滴滴都是繾綣柔情。擁馨香淡淡，將心放飛，讓快樂與馨香瀰漫心
湖，讓夢在花開中綻放斑斕……
「啊、、、」蝴蝶的每一次飛舞都是一場美麗的舞蹈，沒有任何人能與它
一樣飄逸洒脫。蝴蝶就是一朵會飛的花兒，極盡絢麗的開放著，用獨特飄飛
的美麗裝點著世界。她感受到了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閑妨了綉工夫
，笑問：雙鴛鴦字怎生書？丹唇翳皓齒，秀色若珪璋的神奇和依戀。
谷德方發現一絲不掛同她相擁在一起，頓感羞澀難耐。
「嗯，別動。」邢艷緊緊摟住了他。
「這是怎麼回事？」邢艷用吻回報了他的疑問。怨恨與氣憤在心中燃燒，
母親的叮嚀在耳邊回蕩，矛盾的他除了自責就是悔恨，一次捫心自問該怎麼
辦？就在他遲疑的片刻，邢艷再次發動了攻擊。
「你也太放縱了。」雪峰在胸前跳躍，手不停地滑動著，他眼前出現了薄
薄的羽翼，點綴著白色的亮點兒，陽光下閃著迷離的光澤。它們親密的舞蹈
在田野中，那婀娜的身影，在瀰漫著草綠色和菜花的金黃色中、、、
「寶貝，我要就是這種感覺。」邢艷發出了天籟之音。
「、、、、、」連成一片。
「方，我為你死都願意。」張馳著烈性與迅猛、彰顯著綽約風姿勢，燃燒
在體內的火球。勁爆而迸噴、直入碧霄，把情與愛融化。灼熱與滾燙、霞光
萬丈、火樹銀花、、、
谷德方悔恨萬千、白天上班鑽到人群中，夜晚緊緊鎖著大門。邢艷緊緊追
隨著他，讓他愁腸百結。
「谷德方，你要是男人就說活，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你情我願，有什麼
可怕的？」邢艷拍打著門，他依舊是不理不睬。
「好，你不理我。」谷德方見她直奔松花江而去，緊緊跟隨其後。
「邢艷，你別這樣。」任性、倔強讓他舉步維艱。
「你，能不能別做傻事？」谷德方悲憤交集。
「你爸和我媽都沒有同意，你要我怎麼樣？」
「你媽和我爸是戰友。」邢艷望著剛開流的松花江。江水浸透了他那顆寒
冷的心，他此時此刻百般無奈，雲海如峰、林海似雪，翻滾著人生的懺悔和
懊惱。
「那好，你告訴她們，我是自願的。」
「這，有用嗎？」
「你，只要你答應我，我就跟你回去。」谷德方沉默不語。
「答應我，我們天天在一起。」邢艷凄憷望著他。沒有什麼比愛更強大，
相反，也是最脆弱的。來自於人生的感悟，介於情感間的兩種極端或結果。
把美好的東西寄予幻想，把醜陋的事情寄於仇與恨，這是人的本性所決定的
。
「那可不行，未婚前不能這樣做。」
「也罷，我今天就跳給你看。」邢艷跳進了松花江。谷德方緊跟其後，沿
著她跳的方向尋找。
「方，你不要救我。」谷德方緊緊抓住了邢艷。
「你能不能不這樣？」
「冷嗎？」倆人在情感的洪流中掙扎，上帝用一雙溫暖的大手，把一個個
鮮活的小生命放到路的起點，沿著這條路，每個人就在不停地行走、奔波與
跋涉，直至路的終點。
作者夢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