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那時候的我還是個野丫頭，頻繁的穿梭於學校和各個兼職場所，為的是能夠多賺點錢，為了順利的畢業，為了每日三餐，為了生活，為了我拖了3年沒交的學費……為了照顧奶奶，我經常對自己說我沒有人可以依靠，沒有人會給我撒嬌，我已經是個大孩子了，我需要不停的奮鬥，不能有停歇的時間，必須一直的奔跑，這樣我才不至於餓死，只有這樣，才能和別人有一樣的有機會坐到同一間教室，坐在同一個位置。

可是，每天這樣為活著而忙碌著，我好像都已經忘記了，我的夢想呢？它去了哪裡呢。是不是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實現了呢。

可是我沒有時間去思考，因為現在只有我自己，我要養活自己，還要照顧奶奶，我總是在心底對自己說：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我會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我也會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也會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家，我也會努力去完成我心底深處的一個夢想。

「小林，有位先生找你。「巡視經理打斷了我的發獃。

「好，來了。「

在這個城市的初夏，忙到滿臉泛著油光，頭髮蓬鬆，一臉狼狽的我第一次見到了他。

他當時的出現，像一道白光刺傷了我的眼睛。他站在我面前，我還一直有種錯覺，是找錯人了嗎，我怎麼可能認識這種人。他白皙的臉在陽光下顯得有點扎眼，讓人一看見他，目光就會在他的臉龐上停留不想離開，他的眼光中有種天生高貴的氣場。

「你好，林小姐。「他溫柔的伸出手，那是一雙多麼細緻的手，害得我回頭看了一下身後沒人，確定是在和我說話才敢和他的眼神有交集。

「你好。「很不習慣，很少和別人握手，特別是陌生男人。

那是我們的手第一次握在一起，這好像是上帝打的一個結一樣，我們的命運從那一刻起就這麼奇妙的纏繞了在一起。

在西餐廳，我們簡單的交談了一會，那天的景象在我的腦海中歷歷在目，不知道為什麼，聽他說完自己的故事，原來是艷陽高照的天氣突然開始變得沉悶，好像馬上要下雨一樣，他的來意簡直不可思議。

他的秘書在送我回去的路上似乎很希望我立即就可以答應他的要求，「林小姐，希望您好考慮一下，老闆是很有誠意的，希望您能儘快的答覆。」

那天真的是很奇怪，是奇怪的一天。

「小恩，今天怎麼沒見你騎自行車回來啊，送你回來的是誰啊？」說話的我的小學同學林婷，一直到現在，大學校友。

「不認識。」

「不是吧，不認識還送你到校門口，我都有看見那輛車可是價值不菲哦。」

「不要瞎想啦，今天超級忙，那個案子明天還得去。我得回去早點休息了。」

「不是結束了嘛？明天還等著和你一起去爬山呢。「

「去不了了，剛接到經理通知，明天給還要去。你和他們一起去吧，我下次再去。」

「下次，下次，你都說到我們都快畢業啦！我不管你了，我們先去了，你到時候早點結束可能還能趕上我們的篝火晚會。「

「行。「我有一次鄭重其事的答應她，可是我知道，又一次的爽約了。

就這樣，我的時間很緊張，每天似乎在忙，卻又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眼看著我的大學就這樣結束了，同年級的學生開始找工作，有的選擇繼續學業，可是我還有明確自己的未來。最近也是很煩心，只能用忙碌來打發時間，免得自己會的憂鬱症。就這樣吧，一點點的去讓時間去做選擇吧，很多事情都不是我選擇的。

天氣晴朗。

「林小姐，請上車。「又是昨天的那個斯文秘書，其實他就是後來的老劉劉易斯，只是當時我還對他很有戒心。

「怎麼是你？」我真的很驚訝，這些奇怪的人總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出現。

到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老闆說的臨時加一天，是因為他。

「你好，林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很高興見到你。「他溫柔的一笑，這笑容我現在還記得，自信成熟，不過好像還有點羞澀。

「我不是很明白你為什麼老是出現在我面前。坦白講，你昨天說的故事是很感人，但是我也不是小女孩了，真的，我沒什麼能幫到你。」

「我相信你可以的。

「你真可笑。」真不知道他的自信從何而來。

「林小姐，請原諒我的冒昧。」他拿出了一份檔案，那是我的檔案。「我知道你父母不在你身邊，你和奶奶一起長大，奶奶年弱多病，你自己要一邊賺錢交學費一邊還要照顧奶奶，我知道你的辛苦，我只是覺得我們做這個交易，你也可以實現你的夢想，我也可以把你和奶奶照顧的很好。你何不考慮一下呢？」

「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我實在不喜歡別人調查我的家庭。實在是幫不到你。再見。「

「林小姐，請留步。如果你覺得我的誠意不夠，我還可以加一項。」即使他這樣說，我也只是覺得是個無聊的人。

「林小姐，我可以幫你找你父母。」

就是這句話，它讓我停下了奔跑了二十年的腳步。

「我可以幫助你找他們，雖然我不能答應你一定可以找到他們，但是我願意盡我最大的能力來尋找他們。我知道，您也一直在尋找他們，可是一直都沒有如願，如果您可以同意我們的條約，那我想這可能是一旦雙贏的生意。」

「我同意。「我想這一刻不光是我自己，任何一個在場的人都會驚訝的我的決定，就這個簡單的原因我就答應了。原因可能在別人看來不算什麼，可是對於我來說，是我一生也許無法解開的迷，現在有人來幫我解開它，這是上天的旨意，我無法拒絕。

就是這般奇怪，我不知道自己怎麼自己就畢業了，後來還莫名其妙的和他去了其他國家進修，也和他去到了很多以前我只是想一想卻從來都不可能到的地方。

一直到後來我離開里奧，他都沒有和我說，其實他是他做了一些工作，提前帶我離開了我的學校到另一個國度去求學。這些我真的一無所知。這就是這個神秘的男人帶給我的一切，雖然很陌生，很讓人忐忑，但是又是如此的不可思議。

他就是里奧，一個我昨天還完全陌生的人，今天卻不知道怎麼就坐在我旁邊一起要飛到另一個國家的人。

我曾經問他，為什麼要一起去留學呢，他說因為他的愛情是在留學的時候結束，所有要去那裡重新開始。那為什麼要我們2個人一定要住在一起呢？我可以住在學校的宿舍，他說，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熟悉起來呢，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儘快的熟悉起來，要儘快的配合出默契，才能完成後面合約的事項。那為什麼要和假的凱弗瑞訂婚呢？他說，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嘛，沒那麼多為什麼，就按照合約執行就可以了，做到每一條條款對大家都好。

好吧，當飛機離開的地面的時候，我對著窗外說了聲再見，「你不再是林恩了，從此刻開始你就是凱弗瑞，我們的合同正式生效了，合作愉快，凱弗瑞。」

里奧似乎很開心。坦白說，我很忐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反正整個人都沉浸在尋找父母的心思里，如果那個時候里奧是壞人，可能現在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吧。

我們先是到了里奧和凱弗瑞留學的學校，在他們居住過的屋子裡定居了一年，這一年我在另一所學校中進修我自己的專業。那所房子很早之前他就買了下來，我們沒去之前就一直空在那裡，據說里奧每年都會抽一段時間住在那裡。那裡的冬天很冷，但是里奧卻把房子布置的很溫暖，至少每天我都想著可以儘快回到那個屋子裡。

那個屋子裡還留著凱弗瑞使用過的一些物品，都被裡奧珍藏著，我是沒有使用權的。她使用的每一條毛巾，每件衣服都有自己的標誌，天啊，這就是真的凱弗瑞呢，她真的很神秘，一個她使用的物品都會有自己標記的女人，她的背景到底是什麼樣子呢？

我每天都會在學校門口不遠處坐上里奧的車回家。

「其實你不用每天晚上都來接我的，這裡很近，我自己可以搭車回去。」

「這裡遠離市區，你一個人不安全。」

「哦。「

就這樣我們就不再說話了。似乎我們認識半年來，都是這樣客氣過來的，我沒有主動去問很多事，他也不會主動說，我只能在心底猜測，他是不是不開心，是不是在思念她，是不是不願意看見我？

「明天是聖誕，晚上有舞會，我會早一點來接你。「

「好。「

我知道我們的條約，我不知道以前里奧對凱弗瑞也是這般的體貼和關懷，但是作為一個局外人，我敢說如果里奧這樣子去對一個女人，沒有哪個女人能抵擋得住他的溫文爾雅和體貼。

卧室里，里奧準備的聖誕舞會的衣服就放在床上，那是多麼耀眼的晚禮服，這也是一種壓力吧。

「我可以進去嗎？」里奧在門外敲門。

「可以。「

里奧輕輕的推開門，他總是會保持距離，「我讓劉易斯準備的，是凱弗瑞之前穿過的晚禮，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怎麼會。」

「那就好。」

「明天還是讓劉易斯去接你吧，我有點事。「

「好。」

里奧好像還有話說，當屋子安靜下來的時候，兩個人都覺得有點尷尬。

「外面下雪了，可以陪我到外面走走嗎？」他似乎在試探的問。

「下雪了嗎？」我顯得很興奮，但是有抑制住了，「好啊，好久都沒有看見下雪了。」

以前小時候，到冬天的時候我的家鄉也會下雪，只是在城市生活的越久越難見到這樣的雪。

「那，我在下面等你，記得穿多一點。「

「好，我馬上下來。「

對，那晚是平安夜，我記起來了。在平安夜的晚上，外面下著小雪，城市裡霓虹燈閃爍，出來我才發現，屋子外面已經被裡奧布置了一番，聖誕樹和那些一閃一閃的彩燈，將這個屋子襯托的更加溫馨絢麗。

街道上的人很多，還有到處興奮跑來跑去的孩子，一切都很美好，情侶們手牽手，擁抱在街角。

「你看那裡好漂亮。」

「嗯。」

「還有那個，我以前也坐過。」我指著一個人坐在一個凳子上被一群人拉著。

「嗯。「

那晚不論我多麼興奮，他的回答總是一個字，嗯。他平時話很少，這是半年來我對他的印象，不管我說什麼，他不是說好，就是說嗯，很少說不，也很少見他話語很多。

「我們去那邊走走。「難得這次里奧要帶路。

「好啊。「

那是一條沿著江的馬路，路的盡頭是一望無際的江面，路的兩邊是復古的路燈，幽幽的發著黃色的光，雪花肆意的揮灑著，透著路燈黃色朦朧的光向上仰望，原來是是如此美麗的畫面，「好美啊！「我不禁驚嘆。

「是很美。「里奧也一起向上仰望，「會冷嗎？」

「不會。」

我還記得那個瞬間，雖然我說不冷，可是他還是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手，他的大手掌瞬間包圍了我的手。「怎麼會不冷，手這麼冷，不是讓你多穿衣服嗎？」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掌心揉搓著，然後放在嘴邊哈氣溫暖。

這個時刻時間好像靜止了，雖然我們已經在一起同居半年了，可是在過去的日子中，卻沒有一次像這般近距離的接觸，我瞬間呆住了，我能相像的到，某一年的某一天他也這樣握著另外一個女人的手，在雪天中溫暖她的手。

他把我的手緊緊握住，我竟然沒有拒絕。

「劉易斯說我們的距離有點遠。「

這話什麼意思？不是他自己的意願來握我的手嗎？難道這樣的舉動還要聽其他人的意見，我要抽回我的手。

「就放在這裡吧。「他竟然沒有理會我的拒絕，直接把我的手一起塞到他的風衣口袋裡，」這樣可以一起溫暖。「

我真的不知道他會在這個時候這樣的主動來握我的手，雖然我也想過有一天我們會牽著手出現在公眾面前，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象是在這樣子的情況下，我們都變得那麼不自然。

「我有點冷，我想回去了。「

「好。「

我們開始往回走，就這樣，我就在他的帶領下慢慢的走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那是心跳的聲音，我已經無法專註的欣賞這場期盼已久的雪景了，是自己的心跳已經把心敲亂了，甚至連走路都有點生硬了，我只能被他這樣保護著。

一直不專心的走路，我的腳下一滑，「啊。「

「小心。「他察覺到我要摔倒，順勢扶著了我的腰，他的臉龐就在黃色的路燈下，背後有無數的雪花飄舞，畫面唯美的要死。

「你沒事吧。」

我緊張的搖了搖頭，臉瞬間紅了。

「看來我要抓緊你。「他突然笑了，然後緊緊的握住我的手。

我也笑了，我們之間就從那天開始變得不一樣了，那夜的一切都那麼讓人沉醉。以前的我們是相互尊重，互相很有禮貌，像是熟悉的陌生人，可是從平安夜開始，我們似乎多了一些默契和曖昧。

「晚安。「

「晚安。「

我們站在各自的門口，像往常一樣說晚安，可這一晚卻是這樣的特別，我們各自回頭進去各自的房間，氣氛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躁動不安。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有個人一直在遠處慢慢的走近，但是直到夢醒都看不清晰這個人的臉。

聖誕夜的舞會，當我穿著凱弗瑞的禮服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我以為他會誇我漂亮，因為那天鏡子里的我真的變成了公主。我期待著他前一天的目光，不管我走到哪裡，我都會在他的視線中，我總是他的焦點，他會時時的關注我的一舉一動。那種被呵護在心的感覺就要到達我的心頭，我以為我們的關係會這樣一直順利的發展下去。

我一直在想他平安夜溫柔的眼神，他看見我這身裝扮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灰姑娘變公主，應該讓他很吃驚吧。但當他看見我從房間中走出來的時候，他的臉色由喜悅瞬間變到震驚，慢慢走近我，抓住我的胳膊，他捏的我好痛。

「好痛，里奧。「我試圖去掙脫他的手臂，可是他卻死死的抱著我。

過了一段時間他慢慢的鬆開我的手臂，「把衣服脫了吧。「他竟然留下這句話，獨自一個人離開了。

這一夜沒有舞會，只有我一個人獨自在卧室中鬱悶，我完全不知道他的憤怒從何而來，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我到底是哪裡做錯了？這就是里奧，情緒喜怒無常，常常沒有理由的不理睬我，我覺得他只有在我對待我的時候才會有那些情緒的波動，我看他待劉易斯和其他傭人從來都不會如此。真的令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回想起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個時候的我有看出今天的他會是個怎樣的人嗎？在他心情好的時候，又會表現出無比的關心和體貼，我越來越搞不懂他了，感覺自己更像他的寵物，他開心的時候就來逗逗我，不開心的時候把我放在一邊不理不睬，甚至把我關在籠子里，寸步不離。

我好像已經徹底淪為他的寵物了。

人生若只初見，這是多麼美妙的一句話，卻無人能回到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