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他馬上就還你
趙煥晴隱約有些明白,他再檢查那面牆,在衣櫃右角落隔著的是書櫃,他將書櫃移開了一點,看那邊有一小塊類似於臟污印跡。他開始用力的去擦,再擦竟發現了一個小圓蓋。他屏住呼吸,拿開了一個小圓蓋裡面是一個不知道什麼形狀的洞。
「這裡應該是機關,有一個定的東西放進去,就能開了。」溫天勤在一旁說道。
趙煥晴馬上明白是什麼,他人已經跑出了書房,跑到樓下走到瞿老太太身邊:「奶奶,借你的拐杖用一下。」
「你要我的拐杖做什麼?」瞿老太太臉色一變,握緊了拐杖說道。
「瞿奶奶,你就借給陽子用一下,他馬上就還你。」展耀揚的手已經握住了瞿老在太的手腕,趙煥晴手快的馬上搶走了拐杖。
「小陽,不許你拿我的拐杖!」瞿老太急急的起來要拿拐杖回來,可是人已經被展耀揚架住,「小陽,把拐杖還給我!」
「奶奶,對不起啊,我力氣大了點,沒捏疼你吧!」展耀揚仍按著她的肩,力道恰到好處,臉上還堆著笑容。
瞿文斌第一次臉上露出類似於驚慌的神情,而厲家那麼多人坐著,沒有一個人說一個字。
趙煥晴進書房的時候就把拐杖的手柄擰了下來,塞到了那個洞里,果然那邊的石牆自動開了。
「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以為我進入了武俠世界。」溫天擎禮貌的沒有先進去,因為石門一開,趙煥晴已經沖了進去,強烈的寒氣沖了出來,他打了個寒顫。
趙煥晴果然看到了縮在角落的趙可心,她已經凍的沒有知覺,他急忙脫掉外套罩著趙可心身上,一把將他橫抱起來。一出來沒等溫天擎說話,他便說:「請把那個手柄拔了!」
溫天擎的確是要進去的,最終還是沒有進去,將手柄拔掉,石門馬上關了。他很清楚,裡面有一個他不能知道的秘密,現在趙煥晴是老闆,他當然不會愈矩。最重要的是終於找到了趙可心。
當趙煥晴把幾乎凍成冰人的趙可心抱下來時,瞿老太太的樣子簡直就像馬上要暈倒。當溫天擎跟上來,將拐杖交到她手裡說:「老夫人,原物奉還,你的書房設計的很精彩。」
老太太連怎麼拿的拐杖都不知道,只在厲幕嵐冷哼一聲,離開了之後,其他人還站著,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展耀揚在趙煥晴抱白欣松榆下樓的時候就已經先出門給趙煥晴開車門,自己上車發動了車子。而溫天擎也趕來了,坐在前面一排。溫天擎先把暖氣打開,再拿了一條小毯子扔到後面。
趙煥晴將趙可心裹胸的緊緊的,他看她被凍的嘴唇發紫臉色白髮,整個身子全無溫度,一時又是氣又是心疼。他想罵她,現在得到的就是教訓,根本就是活該!可是看她冰人兒似的身體在他懷裡,臉上一點活氣也沒有,他又該死的心疼。他將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來回的摩擦她的身體:「趙可心,為什麼你不能吸取教訓,明明已經吃盡了苦頭。」他在耳邊親喃,對展耀揚說,「把暖氣再開大一點!」
溫天擎從頭視往後面看,趙可心整個身子都在趙煥晴懷裡,她一直在發抖,人卻一點也沒有清醒的樣子!他再加大了暖氣,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吧!」
趙煥晴看了她一眼,將他的外套拿過來,將她緊緊的裹住。他用力的將她的身體蹉熱……只想讓她能多一點溫度。他的臉貼著她冰涼的臉,眼睛微微的咪著說道:「耀揚,到了醫院你不用跟我們進去了,你馬上回厲將,將她控制住。」
展耀揚從看了他一眼,說道:「好!」
趙可心好像有一直掉在一個大的冰庫里,她本來身體是動不了的,後來她感覺自己能動了,卻是一股子的寒意。她抓到了那個門邊,一邊又一邊的念著,她不可以死,她絕不可以死。天賜需要她,她要救天賜,她絕不可以死。
她好像做了很多夢,每個夢都夢著她在一個冰天雪地里,她好冷好冷。她好像看到了趙煥晴,她好開心好開心,她想叫他的名字。可是趙煥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牽著另外一個女孩離開了。她絕望的大哭,她想叫他不要走,求他不要走。她不可以死的,她還要去救天賜!
趙煥晴好像聽到了她的聲音,他把臉湊的極近:「趙可心,可心,你醒醒,醒醒!」
「不要走,不要走!」她的手突然在他胸口一陣的亂抓,「趙煥晴,不要走,我不可以死,我要救天賜,救天賜。」
趙煥晴聽了心不打一處來:「你明知道自己要救天賜,還敢讓自己冒這種險,你活該!」
前面的兩個男人同時看了後面一樣,都怔了一下,可以確定的是趙可心是醒了。
她的確是醒了,她微微睜開了眼睛,她感受到了極熟悉的懷抱,她的手貼在一個溫熱的胸膛里,她無意識的喚他:「趙煥晴!」
趙煥晴低下頭,看她的空洞無神的眼睛,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低聲說:「是我!」
她笑了,是他!是他!是趙煥晴的聲音,是趙煥晴的體溫,她好像還聞到了趙煥晴的味道!「趙煥晴,我還是把你叫回來了!」
「要不是看在天賜的份上,我絕不會管你!」他惡狠狠的說道,「你受這苦,完全是自己活該!」他這麼說著,手卻沒有停止蹉她的身體。
「天賜?」她的意識好像一點點的恢復清明,「是的,天賜,我不可以死。天賜叫我媽媽了,我不可以死,不可以!」
「我告訴你,再敢做這種事情,天賜一定不會原諒你。」他輕輕拂開了她的頭髮,感覺她好像沒有那麼冰了,「趙可心,你聽到沒有,我不會原諒你,天賜也不會原諒你。」
她聽的並不真切,臉下意識緊緊的貼著他溫熱的胸膛,趙煥晴已經解開了胸前的扣子,讓體溫可以更直接的傳到她身上。她仍笑著:「我又做了那個夢,那個夢!」
「什麼夢?」他發現自己鼻頭竟然在發酸,而他的唇貼在她的額頭上。
「你說,你要帶我和天賜一起去美國,我們一起讀書,一起生活,做一對最平凡的夫妻。」趙可心說著的時候,眼角滑出了一滴淚,「我夢見我們真的去了美國,在一個很小的房子里,你騎著機車,我們先送天賜去讀書,然後我坐在你的後面,我摟著你的腰,臉貼在你的背上,好舒服。」
趙煥晴感覺自己有些受不住了,眼睛甚至泛出了一點濕意,他故意冷笑一聲:「那明一個最幼稚不過的美,永遠不可能變成真。」
「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老是會夢見你騎著機車,我坐在你後面,風一陣陣的吹過來。我好像還聽到了你的笑聲,趙煥晴,你笑了,你說要帶我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她像是陷了一個自我意識里,在跟她意識里的那個趙煥晴對話。「我說,不行,要帶上天賜。你大聲說,沒關係,天賜在前面等我們!」
她的這些低不可聞,坐在前面的兩個男人也聽見了。特別是溫天擎,他臉色極其複雜,微微閉了閉眼,才平復了氣息。
「天賜在醫院裡等我們!」趙煥晴在她耳邊這麼說,「趙可心,我告訴你,好不容易天賜肯認你這個母親,肯叫你一聲媽媽。如果你再讓他失去,我會恨你一輩子。」
「可是你騙了我,趙煥晴,你騙了我!」她抓了抓他的衣領,「你說天賜在前面等我們,根本什麼都沒有。你扔下了我,你扔下了我,把我扔在冰天雪地城,你牽著別人走了。」
趙煥晴聽著這話氣不打一處來:「趙可心,你真會顛倒是非,明明是你扔下了我,明明是你拋棄了我和天賜,你還敢說我扔下了你!」
趙可心根本沒聽到,而是自己在他懷裡默默的流淚。
坐在前面的展耀揚忍不住開口:「陽子,我想趙可心應該是在說她夢中見到的場景。」
他當然知道,可他還是氣,那種氣湧上來,讓他很想發泄,偏偏這個肇事的女人這幅模樣在他懷裡,他堵在胸口完全出不來。
終於到了醫院,溫天擎先下了車,給他開了車門。趙煥晴飛快的抱著趙可心往醫院裡面奔。終於她被送進了急診室,趙煥晴站在外面,從包包里掏出煙來想要點上。
「厲總,這裡應該是不可以抽類的。」溫天擎好心的提醒他道。
趙煥晴看了溫天擎一眼,他對溫天擎絲毫沒有好感,甚至看著還有幾分礙眼,不過今天能救出趙可心來,他的確幫了很大的忙。趙煥晴其實不是抽煙的,雖然他口袋裡永遠會放一包煙,他的人生的前二十年給了他太多的教訓,讓他對自己很多生活習慣有著近於嚴苛的要求。
例如不碰女色,不抽煙,也極少會喝酒。他對人的戒心很重,在他看來,最親的人都有可能背叛他,只要是人都不可信!而這個溫天擎,一來就給他亮了一招。像展耀揚說的,他把這個人放在身邊,太冒險。
「好不好奇為什麼一開始我就派趙可心到你身邊?」溫天擎站在他對面對,對他說道。
趙煥晴淡淡的笑了笑……並不回應,等他繼續說。
「每一個進天擎的成員我都會調查的清清楚楚,我預料到她來這裡可能會有的狀況,可是派了她來!」溫天擎緊盯著這個男人,緩緩的說道。
「事實證明你的決定是對的,不是嗎?」趙煥晴對這個問題興趣不大,也沒多大的意思再談下去。
「可心曾跟我說,她說你很善良,她說你不是壞人!」溫天擎不知怎麼就冒出了那個念頭,他覺得他可以試一下,「老實說,趙可心一開始跟我說的時候,我還想這丫頭還是太天真了,一個能把『皇』集團全盤接收,把瞿文斌過去做的那些全部抹去的男人,怎麼可能像趙可心說的那麼簡單!」
「她有時候是挺天真的!」頭一回,他趙煥晴很乾脆的認同一個人的話。
「可是經過了剛才的事,我突然在想,或許趙可心是對的。」溫天擎一步步的過去,「厲總,很多事情的選擇都是一念之間。以厲總的能力和背景,我相信無論你做什麼事情,都可以成為站在金字塔最頂端的那個人。」
趙煥晴突然拿出了他褲袋裡的一個打火機,他放在手裡熟練的擺弄,又突然停下看他:「趙可心天真也就罷了,因為她就是再長二十歲,再受一百次教訓她依然還會天真。但是你溫天擎不應該是這樣,你不是一個會跟我趙煥晴說這種話的人。不過也挺新鮮的,這樣的話你是第一個說。」
溫天擎又不懂這個人了,但是他的確犯了一個錯誤,一個他不應該犯的錯誤。趙煥晴這個人,無論他想要做什麼,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他都不會需要他來伸這個手或者說一句話。
趙可心從急診室出來,被推回病房時,醫生告訴他一個不好的消息:「白小姐要人工受孕恐怕還得等她康復!」
「她的情況很嚴重嗎?」趙煥晴皺眉。
「白小姐身體皮膚多處有表皮性凍傷,她應該是在零度到一度的冰冷環境內受凍超過了三個小時,現在身體非常的虛弱,加上她之前胸口還傷,我不認為她可以做人工受孕手術。」醫生很遺憾的這麼說。
他點了點頭:「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快速康復起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在趙煥晴要出門的時候,他轉頭問醫生:「如果,我是說如果現在或者前幾天的性行為造成了她懷孕,那個孩子還能成活嗎?」
「厲少,這個我真回答不了。」醫生難為的笑了一下,「其實人的身體有時候好像很脆弱,有時候又很堅強。就像女人,女人的子宮很小,可是她能孕育出一個原本是她很多的倍的孩子。當一個女人變成一上母親,又會變得更加偉大。不知道厲少有沒有發現,白小姐從你放開她到手術台時,她身體還是蜷著的,手捂著腹部,像是在保護比她生命還重要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說,她現在已經懷孕了?」趙煥晴臉色一下變得有幾分激動,他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提前告訴我。」
「是有這個可能,可是我現在不能肯定。」醫生對這位厲總可是又懼又怕,被他這麼一糾起來便更是害怕了。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麼叫不能肯定。」趙煥晴顯然不能接受這個答案。
「厲少,要、要不我們坐下來,我慢慢說給你聽。」醫生試著平復這位大老闆的脾氣,極討好的跟他商量。
趙煥晴放開了他,坐回了原來的位置:「現在你可以慢慢說了!」
「是這樣的,厲少。之前我們給白小姐做體檢檢查的是她的身體是否健康,一般來說這種體檢懷孕達兩周以上是可以查出來的。但是如果有懷孕在五天之內甚至少於五天,這種情況一般體檢很難發現。但是我這幾天觀察白小姐的身體狀況,來準確的測她的排卵期。按道理說這些天應該就是白小姐的排卵期了,但是完全沒有排卵現象。當然也有可能是她身體原因影響,最好的辦法是做一次孕檢,就能查出來了。」醫生知道這位主從來不接受模擬兩可的答案,才想著等確定了再告訴他。
趙煥晴點點頭:「那如果她真的懷孕了,那個孩子可以生嗎?」
「厲少,我還是那個答案,我回答不了你。不排除會有影響,只能等她產檢結果才可以確定。但是早期只能看出是不是宮外孕,胎兒是不是穩定。至於四肢,五官甚至內髒的發育,至少要三個月後才能看出來。」醫生回答道。
趙煥晴閉了閉眼,他們去泰國之前做過一次,在飛機上做過一次,都有可能懷上。他轉頭對有了說道:「醫生,關於趙可心的情況,請你閉上你的嘴巴,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懂的,厲少!」醫生急忙點頭。
趙煥晴從醫生處出來,往趙可心病房那處走時,便看到了劉鳳新。
「小陽,趙可心怎麼了?」劉鳳新拉著他一臉著急的問,「我剛才看她被送進病房,氣色看上去很差,到底發生什麼事?」
「她受了點傷,沒事的,你先回去休息!」趙煥晴此時心情不佳,說話語氣自然也一般。
「小陽,你的氣色看上去很差,要不早點回去休息吧!」劉鳳新也不在他的態度差,仍是一臉的關心。
「我是要回去一趟!」趙煥晴看了她一眼,「我送你回房間吧!」
劉鳳新點了點頭,她發現自己是越來越看不透小陽,他的目光越來越深沉,她看不懂他。
回到她的病房,劉鳳新仍不安心的問他:「小陽,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告訴我好嗎?讓我幫你。」
趙煥晴將她拉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說道:「只是奶奶和趙可心發生了一點矛盾,她把趙可心放在冰櫃里關了幾個小時。」
劉鳳新聽了一很是不解:「這、這怎麼可能呢?瞿奶奶年近七十,就算他們發生矛盾她不可能把趙可心關在冰櫃里呀?而且厲家哪裡來的冰櫃?這太奇怪了!」
「是啊,是挺奇怪的!」趙煥晴看著她,輕輕的攬著她,「不過什麼事情到我奶奶這裡,都會變成可能。好在現在趙可心也沒事了!」
「關在冰櫃幾個小時,人應該都凍傷了,那、那好還能做手術嗎?」劉鳳新不自覺的問道。
「你很關心這個?」趙煥晴別有深意的問道。
「我當然關心這個!」劉鳳新看趙煥晴怪異的眼神,馬上明白了,她臉色一白,「小陽,你什麼意思?難道我關心不是很應該嗎?現在天賜的病情比我們想像的嚴重,我會這麼想不是很正常嗎?原來你主為我別有心機!」
「詠琦,我不是這個意思!」趙煥晴也意識到自己好像過分了,不由抱住她想要安撫,「對不起,詠琦,我心情不好說話容易口不折言。」
「小陽,你真的確定要跟我訂婚?」劉鳳新拉開他的手,「小陽,我之前也說過,我提出代孕是我有我的私心,這一點我不想隱瞞你。如果這樣讓你壓力,你可以找別人,或者想其他的辦法。我們的那個訂婚也可以不做數,我不想勉強你。」
「對不起,詠琦,你明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甚至已經叫人開始準備我們的訂婚典禮。無論你有沒有生這個孩子,我一樣會娶你。」趙煥晴抱緊她,「詠琦,你覺得我是會勉強自己的人嗎?我是真的想讓你做我的妻子。」
「那趙可心呢?」劉鳳新稍稍平復下來,輕輕的問道。
「她,這跟她早就沒有關係了,不是嗎?」趙煥晴淡淡的一笑,「今天早上的事情讓我心情很差,我沒有想到奶奶會再做這種事情,我對她真的很失望。我馬上還要回家一趟,處理一些事情。」
「要不我陪你去!」劉鳳新關切的說。
「不用,我自己可以處理。」趙煥晴微分開了彼此,「你在這裡好好調理身體,等趙可心身體恢復了,就可以動手術了。」
劉鳳新點頭,她送趙煥晴到門口時,又拉住他說道:「小陽,我知道你的心裡還是有趙可心,不過我要以等你,等你慢慢解開心結,其實我們不那麼快訂婚也可以,最重要的是你想清楚了。」
「新新,你真是傻丫頭,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趙煥晴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好了,我先走了!」
劉鳳新目送著趙煥晴離開,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此時,她的電話響了,她一看來電臉色微沉,進了病房關鎖了門。才按下通鍵:「喂?」
電話那頭是一個極蒼老的聲音:「我真沒有想到,我居然會栽在你這麼個丫頭手裡!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瞿奶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劉鳳新聲音極不解問她,「瞿奶奶,你知道趙可心今天早上被送進醫院嗎?聽說她是被你關進冰櫃了?她傷很嚴重,你這樣做真的很傷小陽的心。」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電話那頭正是瞿文斌,她蒼老的聲音壓抑怒氣。
「瞿奶奶,你為什麼會這麼問,應該是我問你才,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劉鳳新的聲音帶著幾分難過和不解,「你知道現在趙可心對小陽有多重要嗎?天賜還躺在病床上,我們馬上就要做代孕手術,你這麼做會害死天賜,你知道嗎?」
「真不愧是花家的丫頭,今天你在我老太婆身上這筆,我記下了。」說完,瞿文斌掛斷了電話。
這一頭劉鳳新也把電話掛了,她臉色深沉,她從病房出來,推開了隔壁的房間的門。剛才溫天擎才走,病房裡只有趙可心一個。她拿了張椅子坐在她的病床邊,靜靜的看著她。
趙可心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睜開眼睛先看到的是一片白,再轉過頭便看到劉鳳新含著微笑看自己。她突然笑了:「為什麼我一點也不意外?」
「剛剛看到你被送進來,你這次傷的不輕,小陽很擔心你。」劉鳳新一臉的溫柔看著她,「不過好在你夠堅強,在冰櫃里關了幾個小時還能活下來。」
「謝謝你來關心我。」趙可心聲音還很虛弱,微微笑著回應。
「我當然關心你,能不能救天賜,還要靠你,你不可以有事的。」劉鳳新的手輕輕拍了拍她在輸點點的手。
「我也是這麼對我自己說。」趙可心看著她回答道,「我對我自己說,為了天賜,我絕不能死,一定要撐下去。」
劉鳳新微微點了點頭說:「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母親是最偉大的。她能把任何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
「你大概沒在料到我還能活著回來。」趙可心笑笑說道,「我一直在想,當你知道當年的那場陰謀是誰主導的,你恨我,恨駱甜心,恨詹姆斯,惟獨不說厲家那個老太婆。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為了趙煥晴才那麼做。仔細想想,我太天真了,你對我都能恨之入骨,我怎麼可能放過那個造成你悲劇的瞿文斌。」
劉鳳新只是靜靜的看著她,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從泰國回來開始,你就計劃著報仇。」趙可心有種恍然大悟之感,「你既要對付我,又要對付瞿文斌,可是你又不能讓趙煥晴知道你在對付她。上次我就疑惑,為什麼厲嫂會說青青推倒了天賜,這是一個那麼容易拆穿的謊言,厲嫂居然做了。厲嫂是老太婆的人,而老太婆討厭我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無論是誰都只會想到她。可是瞿文斌是什麼人,她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厲嫂那天之後就離開了青陽市一刻都沒有停。瞿老太太百口莫辯,她想找厲嫂又找不到,只能啞巴吃黃蓮。」
「你編的挺好。」劉鳳新淡淡的笑著,只簡單的回應幾個字。
「說實話,我很佩服你,那天晚上你明明看到了我和趙煥晴在這裡做了什麼?你居然忍住了,忍的那麼徹底。昨天晚上我們很晚才回厲家,那個時間對瞿文斌這種年紀的人來說應該早就睡了。我和趙煥晴回厲家的時候厲家靜悄悄的,我們誰也沒有說話,瞿文斌根本早就知道我跟趙煥晴一起回的厲家。而你只需要告訴她,我會到她的書房找些東西,她就知道怎麼做了。」
「我怎麼會知道你要在她的書房找東西呢?」劉鳳新反問道。
「那只有一個可能,我和溫天擎說的話你都聽見了。你一直在小心的觀察著我的這間房的一舉一動,然後找准機會出擊。你原本的目的應該是我死在瞿文斌手裡,但是趙煥晴肯定會發現,他一定會更恨有他奶奶,接下來你要是再做一些事情,趙煥晴也能真的冷下心腸。一箭雙鵰,劉鳳新,你的心機城府,讓人嘆為觀止。」
「可是我這樣做,對我還是沒有好處不是嗎?」劉鳳新絲毫不見慌張,「如果我真的這麼做,老太太那麼精明,很快就能反應過來。她要是跟小陽反咬我一口,小陽就算不信她,也會懷疑我。」
「你知道她不會說的,老太太是什麼人,她能坐到『皇』集團總裁這位置,一路踩著別人的骨血過來,死在她手裡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這次擺了她一道,她只會還回來,而不需要用那麼狼狽的方式來還擊,把自己搞的那麼狼狽。」趙可心說到這裡,她竟然就被這個女人牽著鼻子走,把自己弄成這樣。
「你怎麼一下子就想通了!」劉鳳新也無所謂掩飾,笑著問道。
「我本來什麼都沒有想到的,可是當我一睜開眼睛看到你,你的笑容你的眼神,沒有幸災樂禍,沒有意外,眼睛清清明明什麼都沒有,我這才翻然醒悟。」趙可心說了這麼久的話,有些累了,「你唯一意外的大概是我能活著回來吧!」
「不,小陽一定會找到你,我了解他,他不會讓你就這麼死了。」劉鳳新轉過拉開了窗帘,她看著遠遠的天空,「我一開始就不曾想要你死,至少不是現在。」
「趙煥晴不是傻瓜,或許他現在沒有明白,他只是現在沒有明白。我能想到的,他一樣可以想到。」趙可心轉頭看她。
「趙可心,你知道嗎?你比我幸福。」她仍背著她,看著外面的天容幽幽的說道。
趙可心苦笑:「花大小姐,你是千金大小姐,有家族給你庇佑,就算當年你跟我一樣遭受了不幸,可是你承受的遠沒有我多。現在天賜還得了這樣的病,我這樣的身體什麼都做不了,我哪裡比你幸福。」
「至少小陽現在愛的是你,至少你知道你的孩子在哪裡!」劉鳳新轉身看她,「而我,步步小心,舉步維艱,仍喚回不了小陽的對我的愛。你說天賜得了病,可是至少你還有機救他,他現在甚至肯叫你媽媽。而我呢,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孩子在哪裡?」
趙可心臉色僵掉,她睜大眼睛看著劉鳳新:「你、你有孩子?」
「是,當年我逃到了美國,沒多久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我當時在密西西比州,在那兒墮胎是犯法的,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敢告訴家人,於是一直拖一直拖,直到我阿姨也感覺我身體的變化。我等我媽和我哥趕到美國,我懷孕已經四個月了。我媽強令讓我墮胎,她想讓我回國,那個時候我得知小陽已經跟你結婚,我根本不可能回去。而且醫生說胎兒太大,這個時候流產對母親傷害很大。於是我媽只能讓我休學,到美國西部一家療養院待產。等十個月我生完孩子,孩子已經不在我身邊了,我在那邊療養院是在西部的森林深處,旁邊有一家孤兒院。想要我回我的孩子,可是我媽不允許,她不允許她的女兒未婚生養。後來我送離了那家療養院,再回到東部。」
「趙可心,你也是一個母親,你應該知道當一塊骨肉從身體里掉下來,無論這個孩子是不是受歡迎的,不是我自願得到的。她一天天從肚子里長大,你能感覺到她的心跳,她在跟你對話,那種血脈相連就割不斷。當我懷了那個孩子已經跟孩子的父親是誰無關,她是我的骨血,她在我肚子里十個月,我不可能當作沒有存在過。於是兩年後我又回到西部,我憑著記憶找到了那個孤兒院,我想要回我的孩子。但是已經晚了,孩子被人領養走了。院長告訴我,那是一個女孩兒,才五個月的時候被一對五十多歲沒有孩子的老夫婦收養。可是院長不願意告訴我那對夫婦是誰,住在哪裡?這是他們那裡的規矩,當我把孩子放在孤兒院時,我的母親已經簽過協議,如果孩子已經被收養,等同於放棄孩子所有的權利,這在美國是合法的。」
趙可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沒有想到,在劉鳳新身上竟有這樣痛苦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