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一生緊守的秘密

一股神秘的力量正一點點地把夜陌掏空.月色晦暗.他虛弱得如同一縷遊魂在深林中踽踽獨行.走著走著.一間破廟映入眼帘.夜陌急切地朝前方晃去.孰知剛走到門口.他突然眉眼一搐.砰一下把手撐在灰泥剝落的牆壁上.口中隨即湧出一股鮮血.

「王爺.您沒事吧.」

一抹黑影突然從破廟裡竄了出來扶住夜陌.他似乎在裡面靜候許久.

「王爺.這是屬下帶回來的續命丹.王爺請先服下吧.」

夜陌從玄武手上接過一刻白色的藥丸.猛地一咽.毒發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了.要是找不到解藥.夜陌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玄武.本王交代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是.」玄武寒眉一沉.立即繃緊腰板作揖道：「屬下按照王爺的吩咐.拿著龍泉劍和驅龍符快馬加鞭回到京城.如今已經調遣了一萬精兵正在趕往驚雲城的路上.大概三天後就到.」

「好.」

聽玄武這麼一說.夜陌臉色勾起一抹寒厲又陰沉的笑意.可在又一陣胸口被烈火焚燒般的劇烈灼痛之後.他的臉上只剩下慎人的煞白和密密麻麻的汗珠.

看來.連續命丹也沒用.他只能默默忍受毒發的痛苦.

三天的時間.讓他做完他想要的已是綽綽有餘.一切三天之後.他一定要手刃戎狄雪恥.

「王爺.您……」.玄武似乎察覺到什麼.卻欲言又止.

在夜陌身邊多年.他知道自己的這位主子骨子裡滿是驕傲.滿是狂妄.他寧願死也不願接受他人的憐憫.

遲疑了好一會兒.玄武還是讓話咽回肚子里.把龍泉劍和驅龍符交還給了夜陌.

這龍泉劍代表著先帝.銘刻著先帝的智慧和戰功.而驅龍符自古又是皇家調動三軍的信物.有了這兩樣東西.玄武在皇城中馳騁調兵.暢通無阻.當然.按照夜陌的吩咐.玄武並未向朝廷方面透露驚雲城的半點消息.

他當夜一回到京城就命人在軍營中聚集三軍.半夜擂鼓.這是出征的信號.三軍戰士不敢怠慢.整裝披甲.不到半個時辰.月下便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頭.玄武從中挑了一萬精騎.傳令說前方兵糧不足需要調兵支援.要士兵立即出發.

這一切都發生在深夜.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這消息才徹徹底底地在朝廷里裡外外轟動起來.引起一片嘩然和斥責.不過這個時候.玄武和那一萬精兵早就連夜趕路.走得遠遠的了.

「玄武.現在就帶我去見那個老東西.」

休息了片刻.夜陌已經從煎熬中挺過來了.可他不敢停下來.他此番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話說當日驚雲城破后.夜陌第一件事就是吩咐玄武把天機子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他雖與這個老不死的沒多大的交情.可目前為止.他是夜陌唯一的線索.他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

玄武把老頭藏在叢林深處的一個小木屋裡.還為他準備了十日的口糧和水.保准餓不死他.不過要是這老頭自作聰明逃了出去.被毒蛇猛獸咬死還是被戎狄人砍死.那就說不準了.不過以天機子的精明.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待夜陌找過去.一推開門時.這個老傢伙還在狹窄的木屋裡一口酒一口乾糧地享受著.

「喲.王爺來啦.」

這老頭大半月沒洗澡了.輕輕一晃.整間屋子霎時間瀰漫著一股腐臭味.讓夜陌冷冷地擰緊了眉心.

「玄武.你到外邊守著」.夜陌甩甩手.遣走玄武.

「怎麼.王爺還想從我口中摳出那東西的消息.」天機子一邊嘿嘿地笑.一邊大口大口喝酒.一副我不說你奈我何的表情.

從前.他這滿口的輕蔑語氣或許能激怒夜陌半分.可如今.在夜陌眼裡這老頭子從頭到腳都是可憐又可悲的裝腔作勢.

俗話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天機子這輩子苦苦緊守的秘密.其實在今天早上就已經被夜陌在無意中撞破.

這一切.說起來還要感謝那個處處與他作對的女人.

「不勞煩國師開這個口了……」.夜陌陰陰地笑著.那絕美的輪廓在月光下撲上一層高冷的寒霜.「本王已經知道龍窟在哪兒了.」

「什麼.」

天機子瞪大眼睛.剛要往嘴邊送去的酒碗突然間煞住.裡面的酒水灑了一瓢潑出來.

方才是不是他聽錯啦.

「夜陌.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怎麼.國師不相信.」夜陌邪邪一笑.

天機子眯縫著眼睛.眼中全是這個男人狂傲的神態.

他記得夜陌打小便不怎麼受先皇寵愛.他還在宮裡的時候就替這個孩子算過一卦.原本幼年的陌皇子長相清秀.眉目柔順.多有吟詩作畫的閑逸之才.

可這一算.卦象竟顯示夜陌命中帶煞.註定有大劫.輕者禍害親人.重者遺禍天下.

要不是天機子算錯了.那就是從前的陌皇子一直隱忍心性、包藏禍心.偽裝出一副謙謙之態把所有人都迷惑了.可當時他不過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啊.怎麼會有這樣的城府.

但如今看來.當日卦象的結果似乎慢慢應驗了.

見這老頭沒話說.夜陌悠悠地踩著投在木板上的月光徘徊了一陣.道：「龍窟.其實就是在黑山裡吧.」

「哼.」

老頭不服氣地撇撇嘴.夜陌確實說得不錯.

「黑山那麼大.你就慢慢找吧.」

「龍窟的入口.就在一處岩湖中……」.說著.夜陌瞄了老頭一眼.只見他霎時間愣住了.凹陷的雙眼好似一對空洞的窟窿.果然不出他所料.老頭這個驚愕的神態已經給了他此行一個滿意的答覆.

「國師.本王說得沒錯吧.」

「你……你怎麼會知道.」

天機子顫抖著下巴.眼中既有震驚.但更多的是悲涼.

說來也可笑.人生數十載.為了這個秘密他幾乎失去了一切.它曾是他的驕傲.也是所有痛苦的根源.

事已至此.本來也沒什麼可抱怨的.就是老頭心中有一點不甘.他窮盡一生守護的東西.竟然被夜陌這小子在短短的時間內便破解了.

「國師.你放心吧.雖然本王現在已經知道龍窟的位置.但本王還是會留你一命.畢竟……你也曾為父王效過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