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色衰則愛馳
「相公!我不知道怎麼的,腹部突然好痛啊……」
杜若剛喝下楚明鶴親自遞來的酒,腹部便開始隱隱作痛。
成親十年,楚明鶴風流的性子日趨放肆,常常流連於青樓,夜不歸宿。杜若性子本來剛烈,開始也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可這些激憤的伎倆帶來的結局卻是——楚明鶴漸漸疏遠了她。
長夜漫漫的寂寞和歲月的蹉跎讓杜若學會了隱忍,甚至把她的稜角打磨得光滑柔和,從忍氣吞聲,到一味百般委屈求全。
然而,成親越久,杜若就越發猜不透楚明鶴。他曾承諾過會愛她一輩子,可如今,杜若已不敢這樣奢求,她只希望他能時時過來,給她一點關心和呵護。
可縱使楚明鶴無情,杜若卻不肯放棄,她相信人非草木,終有一天,楚明鶴會惦記她的好,永遠留在她身邊。
於是,獨守空房,杜若就靠著詩書排解哀怨,雖時時以淚洗面,卻從未後悔過;楚明鶴一回來,杜若便能立刻抹乾眼淚,盛裝相迎,所有的委屈在見到丈夫平安歸來的一剎那煙消雲散。
「相公!快,快叫大夫啊!我,我真的好痛啊……」
杜若癱坐在木椅上,臉色煞白。
今晚這場酒宴,是杜若親自下廚準備的,燒的都是楚明鶴最喜歡的菜,可暖心的話沒說幾句,杜若腹部就疼得如同刀絞。
眼前,晃動的紅燭,明亮得有點扎眼,楚明鶴擺弄起剔透的琉璃杯盞,細細品鑒,遲遲無動於衷。
「相公,你怎麼還不去呀?我,我……」
杜若緊捂腹部,幾聲嗚咽后,口中便湧出一道溫熱的鮮血,腥臭刺鼻。
在剎那間,杜若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你在酒裡面放了什麼東西?」
杜若緊攏細眉,驚恐的瞳孔中倒映楚明鶴冷若冰霜的面孔。
良久,楚明鶴揚起薄唇,發出陣陣詭異的笑聲。
「若兒,你可千萬別怪我,都是你不聽我的話!要是你能乖乖留下百萬金嫁妝,離開楚府的話,為夫我也不必出此下策了!」
說罷,楚明鶴把琉璃杯中的熱酒一灑,刺鼻的白煙即可升起,地板出現斑斑點點的腐蝕焦痕。
「這都是你自找的!」
楚明鶴高傲的眼角間閃過一絲兇狠。
「什……什麼?」
杜若緊護腹部,神色痛苦,「相公!你聽我說,其實……其實我已經……」
「是啊,姐姐,你就放心走吧……」
突然,在杜若朦朧的視線里,浮現一個美艷的紅衣女子,千嬌百媚,自屏風后踱步而來。
「姐姐放心,以後,楚公子就由奴婢伺候,姐姐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了」,說罷,紅衣女子挽住楚明鶴結實的臂膀,暗送秋波,盡顯驕矜。
杜若一下子懵了,這個女人是若碧,嬌玉,還是繪蘭?
丈夫帶回來的女人數不勝數,她已經記不清誰是誰了,可眼下不是吃醋的時候。
「相公!相公!」
杜若腹痛不已,剛向楚明鶴跨出一步,卻摔倒在地,「明鶴!明鶴!」杜若艱難拖沓略顯笨重的身子,挪到楚明鶴膝下,搖動著他的錦袍,苦苦訴說道:「是不是為妻做錯什麼了?是不是若兒惹你生氣了?夫妻十年,你不可以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我,我已經有了……」
「夠了!」
杜若滿腹情意拳拳的乞憐,卻別楚明鶴一聲呵斥遏止。
「杜若!你知不知道,我就是最討厭你這點!」說著,楚明鶴往旁邊狠啐一口,對著杜若是滿臉的厭惡,「別老是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就是怕全天下人都不知道你是賢妻良母對吧?我告訴你,我早就煩透你了!十年了,你早就粉褪花殘,也不是昔日我認識的那個天真可愛的杜若了……」
楚明鶴長嘆一聲,黑瞳往懷中一覷,覺得紅衣女子的雙眸如同元宵的皎月,恰似當年紅妝的杜若,只是多了幾分讓男人慾罷不能的媚氣。
「粉褪花殘?」
杜若一時間啼笑皆非,究竟是誰讓她夜夜以淚洗面,讓她肝腸寸斷的?粉褪花殘也是他楚明鶴一手造成的!
「而且,你還無所出……」,楚明鶴嫌惡地撩起橫眉,暗暗咬牙切齒地說道:「之前要不是礙於你父親杜百通是京城首富,本少爺早就把你給休了,還用得著忍你那麼多年嗎?」
說罷,楚明鶴把阻道的紅木圓凳一腳踹倒,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