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痴心錯付

這的一番話，如同一道驚雷把杜若擊醒。

色衰而愛馳，杜若容貌雖凋殘不少，可對楚明鶴的愛慕卻沒有一點消減，卻不想十年夫妻，自己對丈夫的掏心掏肺不僅不敵一張嬌嫩的美人皮囊，居然還換回一杯毒酒！

「明鶴……」

一滴咸澀的淚水在蒼白的臉頰上淌過，恍若流星，快得難以捕捉隕落的軌跡，一閃而過後，也找不到存在過的痕迹。這不是杜若第一次哭，卻是第一次哭得那麼平靜。

朦朧的視線中，楚明鶴漠然的背影漸行漸遠，杜若只覺得自己的心頓時涼透了，感到疲憊的她不想再掙扎。

「明鶴，你知不知道……」，杜若突然覺得胸悶氣短，只暗暗嚅囁嘴唇，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懷有你的孩子了，今晚，我本想告訴你的……」

「哼……」，一陣陰森森的冷笑掠過耳畔，杜若微微打了個寒顫。

原來，紅衣女子沒有跟隨楚明鶴一起走。

「你站在這裡幹什麼？是不是要親眼看著我死！」

杜若暗暗吐出一口鮮血，她意識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

「杜小姐，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我就把事情真相告訴你吧，也叫你別死得不明不白！」

紅衣女子驕矜地擺弄幾下頭釵，她俯視杜若的眼神，充滿憐憫，還有一絲悲涼。

「真相？什麼真相？」

杜若趴在冰涼的地板上，微微喘氣。

紅衣女子鮮艷的紅唇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她俯下身，悄悄湊到杜若耳邊，才說：「其實，楚公子早就知道你懷有身孕！不過，你生的孩子，他一點也不在乎罷了！」

「什麼？」

「告訴你吧，十年前，明鶴娶你，並不是愛你，而是因為你們家的權勢！有你父親杜百通的財勢和在京城的人脈，明鶴的父親，也就是楚敬天楚大人才能在短短几年內平步青雲，從一個禮部尚書坐到當今宰相的位置……可是如今，杜家經營不善，生意敗落了，你自然就再沒利用價值了……」

「什……什麼？不會的，不會的……」，杜若睜大眼睛，滿是驚愕，昔日的情愛繾綣浮在腦海中掠過，雖然遙遠，卻依舊感覺真實。

「你胡說！」杜若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嘶喊道，每一個字都沾上濃濃的血腥味。

「哼，行不行由你……」，紅衣女子神色悠然，卻沒有罷休的意思，繼續說道：「你死後，你帶來價值千金的嫁妝盡歸楚府所有，而你活著，因為你母家敗落的關係，還可能會連累楚府！你說，這樣算算的話，楚家會容你嗎？不過你放心，就算你死了，你還是楚家的媳婦，明鶴會對外宣稱你是因為賢良淑德，為家事日夜操勞過度而死的，然後為你風光大葬！你就安心吧……」

說完，紅衣女子掩面一笑后，踩著紗裙，揚長而去，連那蓮步款款的纖影都透出一股子狐媚子的妖氣。

而杜若橫躺在房內，已經七竅流血。

彌留之際，短短二十六餘年的人生在杜若眼前飛快掠過。

她還記得十年前，楚明鶴掀開紅蓋頭時，那滿臉的驚喜和歡愉；她還記得，那一夜，楚明鶴捧起她粉嫩的臉蛋，說過的一大堆信誓旦旦的情話……

昔日的夜夜春宵般的情愛，是她太傻陷得太深，還是楚明鶴藏得太好，裝得太像？

「孩子，為娘對不住你……」，杜若護住漸漸僵硬的腹部，暗暗哽咽道：「十年來，我竟一點也沒看出楚明鶴的狼子野心，害得你枉死……」

「楚明鶴！」杜若狠狠詛咒道：「我真心待你，你卻這樣無情對我！我發誓，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說罷，杜若吐出一口黑血，便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