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琺琅雙鶴香爐(一)
王弼中見秦思翰如此冷淡,面上訕訕的。好在他不僅能說會道,還很會給自己台階下。於是,他在看似要冷場的當下,興緻沖沖的說,「秦總長說的極是,這琺琅雙鶴香爐確實是個寶物,不說它渾然天成的質地和顏色,單那綉工來說,也是普天之下絕無僅有。既然各位名流都是為了這香爐而來,我看,今天的拍賣晚會這便開始吧。」
王弼中這麼一說,整個場子再次恢復了先前的熱鬧。王弼中走上主席台,手指一揮,就見兩個面容姣好的美女捧著一個紅綢蓋著的盒子走上台前。
「接下來,就讓我們欣賞一下這件失而復得的人間寶物吧。」
王弼中話音一落,輕輕拿下紅綢,琺琅雙鶴香爐立刻顯現在眾人的眼前。
一陣驚呼之後,不少人已經在台下躍躍欲試,期間還有人在竊竊私語這件香爐的來歷,大概是說此香爐本是皇朝於京城存放稀世珍寶、古玩字畫中的其中一件,之後遭受西方諸國的侵略和搜刮,搶的搶,燒的燒,一些方便運輸的就被其中的高官帶回本國,之後再於當地進行拍賣。西方人極少有懂得欣賞東方的藝術品的人,因此也拍不出高價,很多寶貝就這樣流失在西方諸國。而這件琺琅雙鶴香爐就是在法國巴黎拍賣之時為一個華裔商客以一個在法國人眼裡很高的價格買了回去,之後聽聞轉送給了他的一位至交好友,再然後這件香爐就隨著那家人一夜間銷聲匿跡,誰都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時間一直順延到今天,這件滄海遺珠突然重現人間,這期間的種種顛沛流離已經不是人們所在意的了,更讓現場的所有人關注的就是誰能有幸成為這件寶貝的新主人。
「十萬!」王弼中指著場下一個舉牌喊價的人高聲呼喊,情緒頗是激動高亢。事實上,於他這個對古玩字畫並不感興趣的人來講,更在意這一晚的拍賣晚會能給他帶來更多身份和地位上的升值。
「二十萬!莫先生這邊已經出到了二十萬!」王弼中的聲音更加激動了。
莫逐風放下牌子的時候,往秦思翰那邊看了一眼,注意到秦思翰旁邊的一個秘書也回頭望了他一眼。莫逐風的意圖很簡單,如果他能拍下這個香爐,那麼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和秦思翰搭上線,一來一往之間,即便不能讓秦思翰對他產生什麼好感,最起碼這關係是從無到有了。
「三十萬!秦總長這邊已經出到三十萬的高價了,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就是最後的價格呢,三十萬已經很高了,聽說當年從法國也不過是十幾萬的價格。」王弼中揮著手裡的鎚子,在兩聲過去之後,已經躍躍欲試的想要一錘定音。他的小算盤裡自然這香爐歸了秦思翰是最妥當的,否則他將面臨另外一個難題。
「五十萬!」莫逐風再次舉起牌子,高喊一聲。場下唏噓一片。
王弼中的鎚子就停在半空中距離桌面不到一寸的地方,嘴巴微張呈O形望著莫逐風。眼裡漸漸的浮上一抹厭惡。
欒瑾瑜也覺的莫逐風今晚有些問題,忍不住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秦思翰終於有了動作,卻沒有回頭去看莫逐風,而是喚過他左邊的秘書兩人低頭側耳悄聲的說了幾句話。隨後,秦思翰便起身,準備離開場地。
王弼中連忙喚了一句,「秦總長。」秦思翰停下來,駐足回身,看著王弼中的眼神寒氣逼人。
「呃。。。秦總長,這還沒到最後的結果,不妨再等等?」王弼中賠笑道。
「我們總長的去留還用得著你來提醒嗎?」說話的是和秦思翰低頭竊語的男子,面相上較秦思翰和另一位秘書都年輕一些。
「王某不是這個意思,王某隻是想。。。」王弼中被嚇得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妥當,只能支支吾吾的想著說什麼合適。
誰料,另一個秘書給說話的男子使了一個眼色,隨後便說,「總長臨時有公事,不能繼續留在此處,還請王老闆見諒。」接著,他上前一步,「鄙人姓白,白茂竹,他姓黎,叫黎雪松,我們都是總長的秘書,在此想拜託王老闆一件事,無論今夜是誰得了這琺琅雙鶴香爐,還請王老闆予以告知。茂竹感激不盡。」
王弼中一聽,立刻笑嘻嘻的應道,「一定,一定,還請秦總長和兩位長官慢走。」
秦思翰沒等王弼中說完話,就走出門去,沒想到卻迎頭撞上早在門口等候準備上台將香爐送給新得主的沈碧心。秦思翰在沈碧心嬌柔的「啊」了一聲的同時十分及時的一把抓住沈碧心的胳膊,和預想中糟糕倒地的情形不同,沈碧心的眼睛和秦思翰的四目相對時,她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莫名其妙的跳動了一下。以審男無數的沈碧心對男人敏銳而又強烈的直覺感,眼前的這個男人有著比木藤更讓她動心的特質。
沈碧心望著秦思翰離去的背影,嘴角漾起一股魅惑的笑。
秦思翰一走,會場內再無人可與他爭,誰不知道,莫逐風的身邊正坐著那位南陵市的鐵血娘子、商界巾幗。莫逐風最終如願以償的成為琺琅雙鶴香爐的新主人。
莫家公館里,莫逐雲正弓著腰,拿著一個放大鏡,眼巴巴的,仔仔細細盯著那個琺琅雙鶴香爐,嘴裡不住的發出「嘖嘖」的聲音。
「這東西好看是好看,可五十萬是不是也太貴了點兒?這些錢夠買很多把小提琴了。」莫逐雲邊看邊說。
莫逐風很不在意的笑笑,「誰叫我喜歡呢。」
莫逐雲扭轉身子看著躺在沙發上一副倦容的莫逐風,「你要這東西幹什麼?你又不喜歡古董,再說了,還是一個香爐,再值錢也不過是女孩子家的東西,老實說,你是不是想借花獻佛?」
莫逐風突然從沙發上坐起來,手指捂住莫逐雲的嘴,「小心說話。」
莫逐雲冷笑一聲,「做都做了,怕什麼?快說說,你要把它送給誰?」
莫逐風靈機一動,復又把雙手交叉躺在沙發上,笑著說,「當然是給我心愛的女人嘍。」
莫逐雲當場呆愣,臉色隨之暗淡下來,「是伊美嗎?」
「你覺的呢?」
莫逐雲輕嘆一聲,背對著莫逐風走了兩步,望著那琺琅雙鶴香爐,然後故作輕鬆的說,「行啊,也就她那樣的美人才配的起這樣珍貴的香爐。」
莫逐風道,「你當真放下了?」
「不然呢?」莫逐雲聳聳肩,「你不用擔心我,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放心,我是不會在意的,說實話,只是現在心裡還有一丁點不舒服罷了,等我去了法國,離開這裡就沒事兒了。」
莫逐風一驚,馬上問,「法國?什麼時候決定的?媽可知道?」
「暫時還不知道,我想等移民手續都辦妥了再告訴她。我想媽媽不會不同意的。」
「胡鬧!」莫逐風噌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什麼叫不會不同意?媽聽了一定得當場暈過去,移民?虧你想的出來。」莫逐風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莫逐雲,「我現在以長兄的身份命令里,趕快去大使館把你那些移民手續都撤消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值得嗎?」
莫逐雲很冷靜,「也許對於你來講,這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的問題,可對於我來講,這個問題就不那麼簡單。我們的世界觀和價值觀都不同,你不能將你的觀念強加在我的身上。更何況,我的導師已經幫我聯繫好了住的公寓和工作,我們會繼續研究音樂,做出更多更好的曲子。這也是我的理想。大哥,我不奢求你能完全理解我,但最起碼,我不希望你阻止我。」
莫逐風剛要辯駁,就聽老許在門口說道,「大少爺,太太叫您過去一趟。」
莫逐風看了眼神色不太好的老許,心中明了又有一關等著他去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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