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琺琅雙鶴香爐(二)
果不其然,莫逐風來到欒瑾瑜房間之後,就被命令關上房門,氣氛立刻變的與往日不
同。莫逐風攥了攥手,深呼一口氣,盯著欒瑾瑜低埋的頭沉思。
欒瑾瑜此刻正在縫衣服,這樣的情形於早年常見,近年來欒瑾瑜忙於外頭,極少見她做穿針引線的事情。
「坐吧。」欒瑾瑜穿過最後一針,拿起剪刀準備結束手上的活兒。
莫逐風隨意找了一個沙發坐下,故意擺擺手,鬆鬆身子,盡量讓自己輕鬆一些。
「我又不是你的老闆,更不是你的老師,你那麼緊張做什麼?」欒瑾瑜漫不經心的笑著說。她不說還好,這一說,反倒叫莫逐風緊張了。
「哪有,只是時間長不見媽你做針線活兒了,有些新鮮。」莫逐風笑著說。
「是嗎?我倒沒覺得有多久,看來還真是老了,你們年輕人不覺的時間快,像我這樣上了年紀的人才越發覺的快。」欒瑾瑜打開縫好的衣服,竟然是莫逐風的西裝。
「來,穿上看看,也不知道這針腳合不合適。」
欒瑾瑜喚過莫逐風,莫逐風聽話的在欒瑾瑜的指示下穿上那件外套。
「難怪不見這件了,原來是到母親您這兒了。」
「你可還記得這件衣裳是何時做給你的?」
莫逐風想了想,「應該是我十六歲生日那天,這是母親為我訂做的第一件西裝。」
欒瑾瑜對莫逐風的回答很滿意,眼角的露出欣慰的笑來。「正是那套,你還穿著它去了法國和美國。」
莫逐風聽到「美國」兩字,不自覺顫了一下,當時欒瑾瑜的一隻手就搭在他的肩上,他想,欒瑾瑜一定察覺到了。
「哦,那我就不記得了,當時也是作為交換生過去的,時間也不長,真真沒學到什麼東西,算是遊玩了一通。」
「呵呵,到了今日才肯跟我說了實話,當時卻跟我顯擺自己在美國見了多少名人,學了多少知識,我還倒你果真是個勤學能幹的孝順兒子,二話不說就給你的戶頭上打了一筆錢,算是對你的獎勵。好在你也心疼我,不管你是真用在了學習上,還是用在了他處,見你有了今天的成績,我也很為你欣慰的。」
莫逐風想到了那筆錢,當時他在追求顏穎之,為了博得顏穎之的好感,知道顏穎之缺錢,便盡數都送給了顏穎之,可不曾想到,在他回到法國之後,隨著顏穎之那封千里之外的信一同來的,還有一張欠條。顏穎之在信中講,她本是要全數退還給他的,可她確實需要錢,只能算做是欠款,他日必定歸還。可誰料,不到三個月,那邊就傳來了顏穎之不幸離世的噩耗。至於那筆錢的真正用處,也還是他成為組織中的一員之後才知曉的。
「呵呵,母親說的極是。今兒個您怎麼懷起舊來了?」
「人老了,就喜歡回憶,特別是自己孩子的事情。錢財於我,始終都是身外之物。這也是我一向教導你們的,雖然咱們莫家世代為商,曾富極一時,卻也經歷過窮困。要懂得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道理,同時也要明白要將每一分錢都用在刀刃上。」
欒瑾瑜頓了頓,走到梳妝台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張信封,遞到莫逐風的手上。
「這是你父親生前寫給我的最後一封信,我一直沒給你們看過,是覺的沒有必要,如今想想還是給你看看為好。」欒瑾瑜緩緩的轉過身,「這信上洋洋洒洒幾十字,總結起來無非就是四個字『一世平安』。在家人康健安樂的面前,世間那些花花綠綠大的小的、看起來重於泰山的使命和責任都顯得渺小又微不足道了。不要忘了你父親生前對你們的教導,做人要講究一個字,那就是『正』。」欒瑾瑜轉過身,深深的望著莫逐風的雙眼,直讓莫逐風覺的這眼神簡直探到了他的心底。
「你可明白?」
欒瑾瑜嘴裡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在莫逐風心裡卻字如千金。
「是,父親和母親的話逐風不敢遺忘,逐風行事定以雙親的箴言為準,不敢造次。」莫逐風抬眼看向欒瑾瑜,原本的一些疑問和猜想在此時都化為了泡影。
「行了,那便回去休息吧,也忙了一天了。哦,對了,什麼時候把伊美小姐叫來吧,我也想見見她,如果你們都沒什麼異議,我便尋個日子找弼中定下你們的親事。」
莫逐風一愣,忙說,「不急的母親,我想等逐雲有了喜歡的人再一同定了也不遲。」
「逐雲?他可與你說了什麼嗎?」
「沒有,我只是覺的雖說我們是兄弟身份,也不過是一先一后的問題,我和逐雲早有約定,想一同定親一同結婚,還望母親圓了我們這個心愿。」
欒瑾瑜想了想,「那倒也不是什麼不妥的事情,可你願意等,人家姑娘也願意?你是男人,自然不把婚姻看的十分重,但女人可就不同了,婚姻可是她們一輩子的事情,馬虎不得。」
「是,兒子知道了,兒子會同伊美細說,定會尊重她的意見。」
「好。逐雲可是有心上人了?」
「呃。。。這個兒子還不甚清楚。」
欒瑾瑜不滿,「你們兩個天天嘀嘀咕咕的,就不講這樣的事情?我才不信。」欒瑾瑜像是又想到了什麼,忙問,「你覺的逐雲和依婷怎麼樣?我答應過依婷,要她做咱們莫家的媳婦,可今兒個一瞧,根本就不像我原本想的那樣。平日里我瞧著她和逐雲有說有笑,有打有鬧的,也挺相配的,這件事,你是如何覺的的?」
「這兒女私事,還得逐雲自己來定,母親您儘管放心便是。逐雲的性格很招女孩子喜歡,也不是那種能藏得住事兒的人,沒準兒過不多久,就給您領回來也說不定。」
這話討欒瑾瑜歡心,欒瑾瑜笑說,「還真希望順你吉言,我且等著,若他還不能在我生日的時候領回來,我便說合說合他和依婷。依婷那孩子若不能到咱們莫家也實在是可惜了。」
那邊秦思翰著急的趕回總長處,原來竟是為了一封電報。秦思翰看過之後,不禁眉頭緊鎖,眼露凶光。黎雪松看在眼裡,見狀也不敢多言。這時,白茂竹從外面進來,給秦思翰行禮之後說道,「已經查到露出消息的人,是總務處羅處長的秘書,已經擊斃。」
黎雪松低哼一聲說道,「早就說那個羅成中不靠譜,當時委員長抓了那張慕遙的時候就有異議,虧得總長您屢次諫言,仍舊不信,現在可好,張慕遙的囚禁地點還是給暴露出去了。」
白茂竹沒吭聲,一直望著秦思翰。過了半晌,秦思翰輕嘆一聲道,「羅成中也不是神,哪能事事都看著下屬,他那個秘書早就是張慕遙的人,只是藏得深,一直沒被發覺,如今擊斃了,也算是給那邊一個教訓了。」
「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依我看,下面不正,上面也正不了。」
秦思翰看了黎雪松一眼,「你倒是比我還激憤。」
「誰叫張慕遙的兵殺了我的妹妹,我和那邊不共戴天!」
白茂竹忍不住看了眼義憤填膺的黎雪松,依舊不說話。
秦思翰看看他們,「知道了也沒什麼可擔心的,那個地方連蒼蠅都進不去,更何況還不只是一個人。聽說他們那裡面也有幾個厲害的人物,我倒想見識一下。」
「總長是想跟他們通過這個把他們的人都引出來?」
「只有消滅了燕軍的殘留,才能確保委員長的江山穩固不變。我不僅不會讓他們救出張慕遙,還要讓他們給張慕遙陪葬。」
「總長說的是。」黎雪松的腦子才迴轉過來。
「張慕遙的地方不需要增派人手,嚴加看管便是,我還不想打草驚蛇。你們也都累了,回去吧。」末了,秦思翰又加了一句,「茂竹,你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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