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拍賣風雲(四)
孟恂如很遺憾的搖搖頭,「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誰叫現在是秦思瀚一人獨大。他是誰的話都不肯聽。」
「這麼厲害?」
「我們從前還是低估他了。」
「用錢都不行?」
「別說是錢,就是金山銀山都不行。」孟恂如低垂著頭,「可別忘了,他母親還被囚禁著呢,當年是以與反動分子勾結之名被抓的,誰叫莫逐風不在,又沒證據,卻也不肯放,只能囚禁著。現在莫逐風回來了,還進了牢獄,表面上看他做的事兒沒什麼,可如果牽涉上兩年前那事兒,就不好說了。」
白雪低嘆一聲,「你明白的告訴我,逐風他究竟是不是你們的人?」
孟恂如的擔心並非空穴來風,不久,羅少坤就打聽到警察局想要給莫逐風加上反動分子的罪名,罪名一旦成立,後果不堪設想。
「真是胡鬧!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如何能又跟反動兩字掛上勾了!」羅少坤氣憤不已。
「他們可有證據了?」於韶華著急的問。
「說是正在查。唉,下面的人也是看著上面的人來做事,見上面的人一門心思想要置逐風於死地,即便沒有證據也能創造出幾個來。」
「那該如何,這次逐風是死定了嗎?」
「凶多吉少。」
羅少坤想了想,喝了口茶,抬起頭看著於韶華,「上次我跟你說的事情,你可有考慮過嗎?」
於韶華有口難言,「既然羅老您又提了,我也不瞞您。那白小姐確實是之前的伊美小姐,可伊美小姐事實上是被伊家收養的,她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二十多年慘遭滅門的白家之後,白雪。而白茂竹正是她的親哥哥。」
「白家?」羅少坤難以置信,「他家的事情我也有所聽聞,一家上百口的人一夜間全都消失了,後來官府查封了白家。本有報紙出來說這事,可第二天就被封了口,簡直跟個迷一樣。不久,人們就都忘了。」
「可是。。。白小姐和逐風之間有些隔閡,否則當年也不會退婚。我想逐風是不會願意讓白小姐插手這件事的。」
「說的是有一定的道理,可現在事態不妙,一切也就不能用原先的眼光去看待了。」
羅少坤的話於韶華聽在心裡,她躊躇不定,依舊拿不準主意。如果要請白雪出面相助,要用什麼理由?
於韶華一整天都坐立不安的,眼睛不停的看著表。最後,她還是撥通了白家的電話。
晚上八點,白雪如約而至,地點還是在玉湖公園。正值盛夏,晚上也挨不著涼。
「叫我來是為了莫逐風嗎?」白雪直截了當的說。
「你猜的沒錯。」於韶華說,「現在只有你能幫他。」
「笑話,你們都沒辦法,我有什麼辦法。」
「如果說秦思瀚是鎖著逐風的一把鎖,你就是那個打開鎖的鑰匙。」
白雪不懂,「你什麼意思?我提前說好了,我和他之間只是比陌生人稍好一點的關係。他沒必要因為我去做什麼,我也沒必要去因為莫逐風而找他。」
於韶華立刻說道,「不,白小姐,你一定不知道逐風為你做了多少事。」於韶華拿出那個競投書,「西郊那塊地逐風已經叫我在準備了,即便他身陷牢籠,叫我務必做好的第一件事,也是唯一的一件事就是這個。可那塊地對他並無用處,他之所以這麼費勁心思的去折騰,就是因為你。」
白雪冷笑三聲,「你在跟我開玩笑吧,他莫逐風會因為我去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哼,那隻會是另外一個女人。」
白雪又說,「你說的事情我沒辦法幫你,雖然我也很想做些什麼,但是很遺憾。」
「伊美!」於韶華叫住她,「你不幫他,會後悔的。」
莫逐雲自進了監獄心情也並未受到太大的衝擊,他為自己做了最壞的打算,也在為此想著最好的應對措施。如果秦思瀚把反動罪名扣在他的頭上,他也必須用自己的嘴做最後的辯護。他想好了,他會為此要求立案審查,他知道,莫逐風事實上並未參加任何的民間組織,單憑這一點,任他們如何栽贓,他認為都有突破口可以反擊。
他就這樣想著,牢門響了,一陣有規律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噔噔」聲傳入耳朵,繼而又在他的面前停止。
「我叫你辦的事情可還順利?」莫逐雲看也不看的說。
等了半晌,那邊才說,「你也不看看來看你的是何人?」
這聲音如此熟悉,莫逐雲簡直不敢相信。
「是你!」
莫逐雲立刻來了精神,衝到牢門口,扒著支撐牢房的柱子,認真的看著白雪。
白雪的眼亮晶晶的,猶如天上的繁星一般。她伸出一隻手,穿過柱子之間的縫隙,緩緩的探到莫逐雲那張長滿鬍子的臉。
「你瘦了。」
莫逐雲緊緊的握著白雪的手,只覺得頭腦一陣暈眩,不知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夢。
「你。。。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
白雪突然想到什麼,低頭從手包里拿出一個小本子還有一支筆。然後熱淚盈眶的快速寫下兩個字:「逐雲。」
莫逐雲整個人都無法再平靜了,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白雪,急促的呼吸著,然後看見白雪再次遞給他看的字。
「你的事情於小姐都告訴我了。」
莫逐雲連忙拿過小本子,在上面寫道,「我很好,你放心。」
白雪看到之後,忍不住熱淚橫流,捂著嘴不敢出聲。
「待到春風又綠江南岸,你我還能否琴瑟和鳴?」
莫逐雲看此,不由得仰天苦笑,然後在下面寫道,「定不負相思意。」
白雪露出一個笑臉,「我是不會讓你死的,你信不信?」
莫逐雲這次並沒有用筆寫,只是拉過白雪的手,慢慢的貼在他的心上。
剛出了監獄的門,重重心事還未放下的白雪卻看見了依婷。她只穿著一件布料普通的旗袍,眉頭緊鎖,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焦灼。
「白。。。雪。」依婷也看到了她。
白雪走近她,「你怎麼到這兒了?這些日子你到哪裡去了?你並沒有回夜來香對不對?」
依婷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不一會兒,從裡面掉下幾顆金珠子來。
「是,我沒回去。我本來是要回去的,可。。。可白大哥說的對,我不能這樣輕視自己,那樣也是於事無補,可那個畢竟曾經是我叔父的產業,我很猶豫。。。」
「那麼現在呢?你可打好主意了?」
依婷搖搖頭,一會兒她又精神起來,抓著白雪的袖子就問,「你是去看逐風哥哥的對不對?他現在怎麼樣了?怎麼樣才能出來?是不是沒辦法救他了?」
白雪被她晃的都暈乎了。
「沒那麼嚴重,你也不必自責。」
「自責?」依婷愣了,她低頭一想,「對,若不是因為我,逐風哥也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白雪看不下去了,她上前按住依婷的肩膀,大聲說,「你放心吧,事情沒那麼嚴重,也不要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那就是還有希望嘍?」依婷的眼神里充滿了期待。
白雪想了想,點點頭,「不過,解鈴還須繫鈴人,總之,我是不會放棄的。」
「解鈴還須繫鈴人?」依婷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忽然大徹大悟一樣,謝別了白雪就匆匆的離開了。
白茂竹剛回去就聽到那首來自音樂盒裡熟悉的曲子。見白雪並不在下面,放下衣服就上了樓,果然,白雪正盯著音樂盒出神,眼含笑,唇上揚。
這倒與從前不同了。
「可是有什麼好事?」白茂竹笑說,然後坐到白雪的身邊。
白雪微微抬眸,射出兩道亮晶晶的光。
「嗯,我發現我的愛還沒有死。」她的語氣帶著一抹神秘。
她的愛?白茂竹思忖著。
「很抱歉,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全部,但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現在很開心,前所未有的開心。」
聽到這句話倒是讓白茂竹舒心不少。他笑道,「難得聽到你說開心,咱們今晚出去吃如何?」
白雪高興的點點頭。忽的,她想到一個人來,便將她在監獄門口遇到依婷的事情說與白茂竹聽,她見白茂竹的臉色不太好,便說,「最起碼你不用擔心她在夜來香了。看她的樣子,雖然穿的挺一般,但應該不會太差,咱們也不必過於擔心。」
白茂竹沒說什麼,等白雪換好衣服兩人便出門了。
吃飯時候,白雪請求白茂竹幫她一個忙。她只說自己有辦法救出莫逐風,想請白茂竹配合。白茂竹有些奇怪,似乎白雪對這個事情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讓他有些來不及接受。不過,他倒還是很樂於幫她,具體細節也並未細問。
秦思瀚開完會,剛從警政司出來,就見門口站著一位女子。他立刻心花怒放,兩步並一步的奔到白雪的身邊。
「若早知道有美人再次恭候,定不會這麼晚才出來。」秦思瀚笑著說。
白雪嫣然一笑,「沒關係,反正我也沒等多久。」
「你。。。找我可有事?」
「難不成只有有事才能找你嗎?」白雪笑說,「今天是端午,家兄在小江南定了個位子,我們兄妹在這邊沒什麼親人,家兄說只跟您關係匪淺,定要邀您過去,您不會拒絕我吧。」
秦思瀚心頭一熱,立刻應道,「既然是茂竹相邀,我豈有不去之理。」
白雪莞爾一笑,和秦思瀚一前一後準備上車。不料迎面卻看到剛到沈碧心,白雪忽然想起來,這天是端午,她既然能想到這個團圓飯,沈碧心又怎會想不到呢?
沈碧心自看到白雪那一刻起就已經很不爽了。
「思瀚,今兒個是端午,我在家早早包好了你最愛吃的紅豆餡粽子。」她瞟了眼白雪,「呦,白小姐也在啊,一起吧。」
「呃。。。我。。。」白雪還不知道怎麼說,就聽秦思瀚說道,「今天我就不去你那兒了,茂竹邀我過去,有要事相討。」
「呵呵,白秘書還真是勤勉,只是您如今在警政司,而他在秘書處,我實在想不出你們之間會有什麼樣的工作交集。這樣吧,倒不如我也把茂竹請來,都到我那邊去,大家也好熱鬧熱鬧,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