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若時間可以靜止
若時間可以靜止,我願用所有的一切來換取,名聲、武功、榮華富貴、絕色天顏甚至生命,我都可以捨棄,只要能停在這平凡寧靜的日子,只要身邊有他的陪伴。——風雪艷
「你,好嗎?」他問她,聲音有些顫抖。
「恩,你呢?」她反問他。
「不好,不好,我很不好!我想你!」他忽然一把抱住她,緊緊地抱著。
她沒有動,任由他這麼靜靜地抱著……
第二天,風雪艷打開房門,便看到仇一刀像孩子般笑著看她,他說:「醒啦?」
昨夜,他沒有回去,而是在她的房外睡了一夜。
風雪艷淡淡笑了笑,說,「嗯。」
她習慣性地伸手幫他撩起額前碎發,可是動作做到一半,卻忽然醒悟過來,現在這些事,不該是她做的了。眼神有些黯淡,她尷尬的把手收回,向門外走去。
他明白她突然停手的原因,神情複雜地看著她走出門外,一陣苦澀,但轉眼,便跟了過去。
風雪艷步進廚房,看了眼角落中所剩無幾的柴,原本胡優定會來幫她準備好這些日常用品,可是胡優已經五天沒有來了。她頓了頓,拿起旁邊的斧頭便轉身朝外面走去。
誰知剛轉身,就差點撞上剛進門的仇一刀,風雪艷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了一步,一個踉蹌,手中的斧頭甩了出去,自己還不經向後仰倒。仇一刀忙一腳踢上半懸於空的斧頭,伸手拉住風雪艷,直接讓她倒進了自己懷裡。
「你身體這麼弱,拿著斧頭想幹嘛,如果我不在,這斧頭掉下來,肯定會砸傷你的腳。」仇一刀有些心疼地說。
風雪艷深深吸了幾口氣,方才把快速跳動的心穩了下來,她撅著嘴抗議道:「如果不是為了不撞到你,我就不用向後退啦,自然也不會出事,你倒怪起我來了。」
仇一刀笑了笑,寵溺地看著她。「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錯了好不好?」
風雪艷笑了。
這是她醒來之後,第一次真正的笑。
看著此刻兩人曖昧的姿勢,她忽然想起了什麼,斂起笑,彎腰把地上的斧頭撿了起來。
「你拿斧頭幹什麼?」仇一刀皺眉看著她,從她手中把斧頭一把搶了過去。「有什麼要乾的,我來。」
風雪艷頓了頓,說:「砍柴。」
「我來。」說完,仇一刀就向外走去。
風雪艷跟在後面,看著他在外面開始砍起柴來,剛開始極其生疏的樣子,讓她不禁笑了起來,仇一刀不經意地轉首,看見她笑了,心下頓時一喜。也不顧身上白袍,放開了膀子砍了起來,很快便是一身的灰頭土臉。
風雪艷看著,笑著,心裡忽然流過一絲暖流。許久后,她方才緩緩轉身,回了廚房。
風雪艷從廚房端出一碗水來,朝仇一刀走去。「來,先休息下。」
仇一刀笑著放下斧頭。「嗯。」說完,抬起手就用袖子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汗,原本就髒了的袖子混了水,擦在臉上,頓時成了個大花臉。
風雪艷撲哧一笑,把水遞了過去。同時拿出一塊白帕,輕輕地幫他擦拭著。溫柔地說:「你呀,也不看看,這袖子多臟,現在整個就是一大花貓,真不會照顧自己。」
仇一刀愣愣凝視著她,左手碗中的水,已忘了喝。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感覺到她輕輕的抗拒,他抓得更緊了,他絕不允許她逃離。
他在她手心處落下一吻,而後把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他看著她,笑著。
她回望著他,愣著。
不知過了多久,風雪艷的眼神閃爍了下,還是用力抽回了手。轉過身回了廚房。
仇一刀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緩緩跟了上去。
廚房內,她在灶前加米,他在灶后添柴。她在桌前擇菜,他在桌旁遞菜。她在井旁洗菜,他在井邊打水。如同尋常人家。
「風姑娘,做飯呢?」隔壁的王大嬸從旁邊經過,看著在井邊忙碌的風雪艷問到。
風雪艷抬頭看見來人,笑了笑,應了聲。「嗯。王大嬸好啊。」
王大嬸走了過來,看向仇一刀。「呦,這是你家那口子吧,終於回來了啊?長的可真夠俊俏的。」
風雪艷的臉頓時紅了,還未待她說話,仇一刀忙嬉笑著說:「王大嬸好,叫我一刀就可以了,謝謝你這些天照顧艷兒。」
「客氣客氣,就前段時間風姑娘剛來那時候,身子弱的緊,動都不能動,照顧了幾天,之後我可沒幫什麼忙,她大哥都幫她張羅了。」王大嬸笑著說。
聽到這話,仇一刀心疼地看著風雪艷,她剛來的時候,定是中斷腸草發作的時候,可他卻不能在她身邊,她只能一個人承受。他開始有些恨自己,為何當時不去尋她。
風雪艷旁若無人地洗著菜,一顆一顆,一片一片,彷彿在雕刻什麼很精緻的花紋飾品。
「呵呵,不聊了,我也該回家做飯去了。」王大嬸說完,便走了。
風雪艷抬起頭回了句:「王大嬸慢走。」而後站了起來,轉身回了廚房。
仇一刀緊跟其後。
一菜一湯,擺放在桌上。
風雪艷靜靜坐了下來,仇一刀在她對面坐下。今日,特別寧靜,胡優和田牛兒都似相約好的,一個都沒有來。
「開飯。」風雪艷拿起桌上的碗筷,動了起來。
「好。」仇一刀笑著拿起筷子,夾起菜便往對面風雪艷的碗里送。
「我自己來。」
「好。」
自古以來,酒不醉人人自醉,一頓飯下來,風雪艷的臉就彷彿是喝了幾斤白酒,嬌艷欲滴。只因對面那個一直淺笑的男子,至始至終,眼神從未離開過她。
一天的時光,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如此飛速。很快,月便從村的一頭,悄然爬了上來。
風雪艷坐在窗邊,照舊看著月亮,似是隨意的對旁邊人說到:「夜深了,你,還不走嗎?」
沒有應答。
風雪艷有些慌了,古言:女子皆口是心非之人。她此刻便是如此,一日,僅僅一日,她心裡的城牆,便崩塌了。她該恨他的,可是她現在多麼希望他能留下,永永遠遠地陪著她。
她轉頭看他,卻對上他柔情的眼。
他笑了,看著她,他說:「你終於肯看我了嗎?」
風雪艷一愣,倔強地咬著唇,沒有說話。
仇一刀冰涼的手覆上她的唇,輕輕撫著上面的印痕,隨後,便是他薄涼的唇重重壓了上去……
那夜,他還是沒有走。
她睡在房內,他守在房外。
接下來的三天,彷彿在重複那日。
她在溪邊洗衣,他便在溪里抓魚。她在廚房內煮飯,他便在廚房外砍柴。她坐在小院內看月亮,他便在她旁邊為她披衣……
兩個人,帶著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平平淡淡過著有如尋常人家的夫妻生活,忽然讓風雪艷感覺有點像在夢裡。
風雪艷不知道,他在這裡陪她,是因為他想陪她,還是覺得心裡虧欠了她。但是有一點她很清楚,他不可能忘記斯芯,只是暫時讓自己把她放下。
這裡的平凡日子,只是她的另一個夢罷了,是夢,就總會有醒的時候,與其等她再彌足深陷離不開他,不如現在就做決定。
今晚的天有些陰沉,月亮躲在雲層里,無月無星,卻仍然有人在遙望。
「天冷了,別總是站在外面。」仇一刀緊了緊風雪艷身上的衣服,溫柔地說。
風雪艷搖了搖頭,沒有動。她說:「一刀,如果再讓你做一次選擇,你會選擇誰?」她和斯芯之間,他只能選擇一個,這是一場賭博,賭的,是她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仇一刀愣住了,許久後方才輕聲說:「我不知道。」
風雪艷沒有再說話。這是她第二次讓他選擇,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決定。
她到底該怎麼辦呢?曾經,她甚至以「死」為逃避的理由,親手把他推到了斯芯身邊。可他卻又找到了她,那麼現在,她到底該怎麼辦呢?
風雪艷淡淡看向譽花宮的位置,現在的斯芯,應該在譽花宮裡等著他回去吧?就像她曾經一樣。
或許,她不該怨斯芯,斯芯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她知道等一個人的滋味,特別是等一個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男人歸家的滋味,只是當初,他陪著的是斯芯,等的人是她,而現在,他陪著的是她,等的人是斯芯,角色對換罷了。
她愛他,希望能和他在一起,這一個月來,她甚至想著各種手段,想象著自己把他從斯芯手裡搶過來,可是她辦不到!連一點點擔心都不願加註給他的她,又怎麼捨得看他傷心呢?她不能這麼自私,更不想讓他為難,更不想讓三個人一起痛苦。
而現在,她似乎才是第三者,從一個月前,她「死」的那一刻,她便已經自動退出了遊戲,不是嗎?這場遊戲,或許,她最終還是該出局的。
風雪艷忽然慘淡一笑,對身旁的仇一刀說:「刀,回去吧。」
仇一刀詫異地看向她。「嗯?!」
風雪艷指著譽花宮的方向,說:「那裡,有個女人,就像曾經的我一樣,在等著你回家。」
仇一刀沒有再說話。低著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