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你是我的英雄

「極皇為什麼那麼強大？」

「沒有人能夠攻擊不存在，而不存在卻能殺了你。」

「那極皇為什麼而死？」

「也因為不存在，尤其是回憶。」

紅髮默默點了點頭，他轉身，走向靈魂世界的遠端。這是一片黑與白的簡單世界，而紅髮的身影最後就在黑與白之間消失。

「這次比臨冬的情況嚴重得多。唉……」龜老看著紅髮的消失，深深嘆了口氣。他的外形依然還呈現透明狀態，白色火焰的跳動微弱無力。

黑條也只勉強睜開了一隻頂部的單眼，眼皮沉重，眼神渙散，他很稀有地也嘆了口氣，說道：「好人難當啊，歷代虛空之力，哪有我這麼窩囊……」

龜老勉強一笑，回應道：「呵呵，我也在重蹈著歷代煉生火的老路。」

而此時的小萌球依舊在角落大口大口流著口水吃著那些黑色塊狀物質。

過於巨大的黃金劍，在紅太郎機甲的自爆下，最後還是細微偏轉了原來的軌跡，最後，幾乎擦著灰燼而過。

而灰燼則被黃金劍帶起的風暴，給掀飛了出去。

灰燼橫飛的同時，林零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

這個問題，只有三個字，但是卻沒有人能回答他。如果非要回答的話，也許只有一個答案：命運弄人。

林零一遍又一遍地問著，以至於他的喉嚨開始沙啞，最後他再也喊不出這個問題，只有劇烈地乾咳，好像把肺都要咳出來一樣。

當邊緣之地再次回復往日寂靜的那種狀態時，林零的咳嗽聲，也停了下來。他的紅色碎發已擋住了他的眼睛，他的殺戮慾望已淹沒了他的心臟，他的靈魂。他的每一寸肉體，在不斷潰爛，撕裂，然後再重塑，回復，這種痛苦已跟吞食溯源液的痛苦不相上下。但他毫無感覺。

他勉強抬頭，看到了站在黑指機甲肩上真正的王，王在大笑，大笑使得臉上的肌肉擠成了一團，顯得非常醜陋與滑稽。同時，王又在訴說著什麼？也許他說得過於激動，所以他的臉越來越潮紅。

只是林零一個字也聽不見。他只覺得他在漸漸失去一切智慧生命應有的特徵，他已說不出話，已聽不見聲音。很快他的眼球已被粘稠的血漿所覆滿，有些是眼皮撕裂的血，有些是眼球中血管爆出的血，有些是額頭流下的血……他已看不見了。

五感的失去對於林零來說都不是最可怕，林零最怕的就是，他失去了那些寶貴的回憶。可惜他慢慢地發現，他已叫不出他或者她的名字……

「芳子？」也許名字簡單，這是他最後叫出的名字。

而飽受摧殘的灰燼，此刻真的很像垃圾，他眼中已無神，他鋼鐵身軀已殘破不堪，也許再也沒有比他更加破爛的機甲，他似乎比垃圾還垃圾。

一個殘廢的人，一架垃圾的機甲，面對的是超越大宇宙層次的王。

或許，戰鬥至此，應該結束了。

這種結束，本是無數位面，無數歷史，無數現實，應有的結局。這是命運的大勢，命運之下，焉能反抗？

所以，在真正的歷史，總是充滿了血與淚的歌。即使那一片，偉大的原天，無限希望之地，也最終走向了毀滅。

死亡與毀滅永遠是不可抗拒的命運。那些歷史吹捧的英雄故事，其實真正在死亡執行者，毀滅者的眼中，只是一個個很冷的笑話。

林零的記憶幾乎已全部消失，他只記得最後一件事。林零的感官全部失去功能，但依舊有一種快感。林零的速度，力量，防禦力，柔韌，協調……全部衰弱如初生嬰兒，但是無論任何生物出生都會有本能，林零失去了所有戰鬥的能力，卻還有一種本能。

這種本能就是「殺戮」。

殺戮是本能，是他唯一記得的事，是唯一可以帶給他快感的事。

所以，當王與黑指機甲在星空之顛，準備轉身離去時，林零動了，灰燼也動了。他們動得很慢很慢，因為他們在努力站起。

「怎麼可能？還沒死嗎？」王疑惑道。

「不，他已經跟死人沒有區別了。」「天」下了定論。

「那麼，這算是屍變嗎？」王嘲弄道。

「難道是殺戮之心的關係？」污穢之靈分析道。

「哈哈哈哈哈！」王再次狂笑，甚至眼淚都笑出來了，「沒有絲毫精神力，沒有任何物理能力，沒有特殊能量體，所有的力量連站立都不夠，這就是殺戮之心？」

「你殺給我看啊！」王說道這裡，眼神陡然露出一抹狠辣，同時，黑指機甲再次射出了那種可以變化為黃金劍的子彈。

黃金劍撕裂著空間，卷著風暴，向灰燼襲來。

灰燼任何反應都沒有，在他終於站起身軀時，黃金劍洞穿了他的胸口，將他釘在了邊緣之地上。

黃金劍洞穿灰燼的同時，也近乎腰斬了林零，他的為數已不多的血液噴出，血花漸在已黯沉毫無光澤的湮滅之星上，發出「滋滋滋」地蒸發聲音。

湮滅之星徹底熄滅，圓形的機甲傳導核心凹槽，只有一灘暗紅的血跡。

至此，王已確定一切都已經完結了！

但，這一時刻，原宇宙，中土王朝，一座巍峨建於雲顛的宮殿中，一位女子只說了一句話：「第四劫爆發了！」

一句簡單的話，卻造成了原宇宙文明世界的風暴，幾乎所有勢力都出動各種力量去探測第四劫的動向。

結果，這一次劫難依舊跟前三次一樣，九劫降臨被扭曲了目標！

面紗彷彿如同黃金絲線編織，但卻柔韌，風吹過，甚至出現如水般的細膩波動。

面紗之後的臉龐是否絕美，無人知曉，但面紗之上，一雙星眸，卻足以吸引所有人的靈魂。

此時這雙星眸的主人，就是那位說話的女子，她正在緊緊地盯著遙遠星空的一端。她的手捂著胸口，她能感覺到一種冥冥中的巨大能量在灌輸於她。

這種能量，被稱作輪迴之力。當九劫爆發時，輪迴之力也被灌輸給應劫之人。

但是，自古至今，沒有一個應劫之人能撐過哪怕第一次威力最弱的「大災變」。

這個女子是中土皇朝的唯一公主，她本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幸運兒。但是，三年前的成人禮，災難降臨了！

這個災難，就是她在成人禮時，天空顯現了上古神獸之母——九鳳之影！

九鳳，一種很奇特的神獸。她通過九次涅槃重生，吸收時間長河中的輪迴之力來成長。

每一次涅槃，她的成長都是巨大。她沒有子嗣，她的傳承也是通過時間長河以隨機性的方式，選取繼承人。

本來身為九鳳繼承人，應是在所有位面的天才中天才，未來幾乎不可估量的存在。

但是自原天大陸毀滅之後，九鳳一脈就被深深地詛咒，這種詛咒就是九劫傳說。

這位公主在剛被發現身為九鳳繼承人後，即被發配去了中土最西北之星域——蒼蠻域。

因為沒有任何存在能抵抗九劫降臨，那是滅世的劫難！

而蒼蠻域，只從字面，就可以得知那裡絕不是什麼好地方。

那一段時間，年輕的公主，絕望，悲哀，痛苦。從小養尊處優的她在那一段時間，受盡無數白眼，遭受無數欺凌，甚至幾次都差一點連貞節都保不住！

她漸漸開始成長，她漸漸開始懂事，她明白了現實。她開始堅強，三個月時間，她學會了很多生活技能。半年以後，在一片蠻荒世界，她第一次學會了殺人……

很快一年過去，但是本應出現的「大災變」卻遲遲沒有出現……

很快兩年過去，而公主在等死之間，居然莫名其妙地直接成為了隕滅二階的機師！

九次輪迴灌頂，與九次災難降臨，本應是相對的。而現在，輪迴之力出現，九劫卻無影無蹤！

這是為什麼？

很快，這個消息，震動了整個中土，甚至震動了整個原宇宙。

甚至，震動了那位實力凌駕於蒼生的泰拉和之王！

中土國師——孔師，中土大帝——大漢皇，中土第一機師——龍古，燃燒三人的精神力，通過中土鎮國瑰寶——東明鏡進行預言。

結果，東明鏡頃刻后就化為了碎片，但，鏡中還是最後出現了一個畫面。

一個少年孤獨的背影，一架殘破的幾乎只能挪動的漆黑機甲，在漫天可怕極光肆虐中，一步一瘸地走著。

他的後方是盞盞星光漸漸點亮的星空，這一片星空正在逐漸充滿活力，充滿生機。

而他的前方則是至深黑暗的地獄，但是他依舊在一步一瘸地向前！

三位中土皇朝的絕對上位者，在這一刻都充滿了震驚……

年輕的公主回歸后，她變了。她冷漠，威嚴，再無笑容，即使面對她的生父——大漢皇。

她回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人，並且是親自動手。她殺了很多人。

大汗皇幾次想阻止她，但都最終選擇了沉默。因為他已知道她這個唯一的女兒受了多少苦。

公主的殘忍，嗜殺漸漸在原宇宙傳播開來，世間之人開始稱其為血腥女王！

只是在夜最深邃時，這位血性女王才會從枕邊，十分小心地拿出一幅精緻的畫。

她白皙青蔥般的玉指，撫摸著那個少年那模糊的背影輪廓，回憶著國師對她說的話。

」沒有人願意背離光，選擇暗。他抗衡九劫，改變了你的命運；他失去了所有，選擇孤獨一人走向那一片地獄……「

」他給予了你生命，而且不只一次。也許未來會有九次！甚至，當天殺星降臨時，他還會站在你的面前，替你抵擋那傳說中最可怕的一次災難！「

」你是誰？我的英雄，我的王子！「公主指尖慢慢在少年的背影上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