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有話只管說,別動手動腳
寧遠哭笑不得,擺著手道:「殿下這話真是……這裡誰敢去吵王妃?」
軒轅墨澈瞧著寧遠誇張的怪臉,也忍不住莞爾一笑,抬頭一望之間,恰好是向著皇后的方向,心裡無端地沉了沉,斂了笑意,「反正,你給我小心點。」
放下車簾,領著三、五個貼身侍衛踏雪而去……
軒轅無痕知道了軒轅墨澈被衣祈風下藥受控的陰謀后,一個晚上沒入睡,一會兒想到衣祈風的無恥,恨得抓心撓肺,一會兒覺得軒轅墨澈可憐,自己又不能把他救出魔掌,實在窩囊,一會兒按捺不住,差點想衝去祥福宮,把父皇叫醒,將這些事都抖落出來。
可下一刻,他又生生壓住了自己這口氣。
即使把母親放一邊不提,畢竟這件事牽扯太大,衣祈風就算不是皇子,可也是外姓的王爺,而且他鬼醫的身份,更是在勵皇國有著舉足輕重的聲望。
再說,昨晚上母親的話,始終在耳邊迴繞,讓他不得不小心謹慎,若是讓衣祈風察覺到他的異動,那到時候害得就是四哥哥了。
他決不能讓四哥哥再陷入危險當中了,四哥哥的身子本來就弱,那衣祈風怎麼能下得去手。
想想四哥哥對衣祈風可謂是情深意重,兩人本就是從小一起長大,又因為哥哥的身子,衣祈風更可以說是哥哥的救心丸,可是誰知道……
誰知道衣祈風居然是披著羊皮的狼,會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來。
軒轅無痕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天還沒亮就穿好衣裳,到皇後房里說要立即去執行計劃——去給四哥哥賠罪,去跟衣祈風和解,並且找機會把哥哥帶出綠蔭拂柳庄。
皇后笑道:「你這匆匆忙忙的樣子,傻子都瞧出有鬼了。你四哥哥是多聰明的人,那個祈風也不笨,這事可不能太著急。」
軒轅無痕跺腳道:「怎麼不急?說不定今天他還給四哥哥下藥呢。哎,母親,您平時辦法最多,怎麼這時候就想不出個好辦法?」
皇后把他拉過來,柔聲道:「母親和你一樣,也為你四哥哥擔心。但你昨天才和祈風鬧翻,今天就去道歉,也太不像你平日為人了,白白惹人疑心。」
「可是……」
「你也是讀過書的,欲速則不達,這句話難道忘了嗎?先讓事涼二涼,過兩天等澈兒火氣下去了,再和他認個錯,想來那個衣祈風也就去了疑心。到時候才方便到綠蔭拂柳庄去和你四哥哥說私話。否則現在就憑你,是進不了綠蔭拂柳庄的,八成被寧遠給攔了。痕兒,聽母親的話。」
軒轅無痕知道皇后說的有理,垂頭喪氣。
他是有事藏不住的人,生平頭一次要用忍字訣,忍得渾身刀割似的痛苦,在房裡也坐不住,就和皇后說要出去逛逛。
皇后道:「昨晚上竟是下了雪,聽說不少人去郊外賞雪呢。你在宮裡亂逛,只會給我惹事,不如到宮外玩玩去吧。」
軒轅無痕有了事做,這才有了些精神,當即一刻也待不住,穿了擋雪的大裘衣,領著幾個人就出門了。
他向來嫌轎子氣悶,領著一行人踩著積雪卡嚓卡嚓地走,穿宮過院,往大宮門的方向去……
滄瀾雪也是一早醒了,卻沒有作聲,閉著眼睛在被裡裝睡。
她知道軒轅墨澈何時從身邊躡手躡腳地起來,甚至可以感覺到軒轅墨澈凝視自己的暖暖的目光。
清晨如此安靜,房中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軒轅墨澈似乎還伸了手,像要撫摸一下她的臉,大概怕她驚醒,又忍住了。
她不敢睜眼,唯恐和軒轅墨澈晶瑩的眼眸對上。
聽著軒轅墨澈離開的聲音,滄瀾雪在床上側躺著,壓抑地屏住呼吸……
許久,等到身後一點聲響都沒有了,她才從床上緩緩坐起來。
悵然若失地呆著。
彷彿一動也不敢動,她總覺得哪怕手指頭動一下,壓在頭頂的那片烏雲就會砸下來。
偏偏寧遠送了軒轅墨澈走後,轉過頭來想瞧瞧滄瀾雪,進門一看,發現滄瀾雪坐在床上發愣。
「唷!王妃怎麼這麼早就醒了?穿著單衣,也不叫喚小的一聲,如果凍病了,王爺還不找小的算賬?」寧遠受到軒轅墨澈臨去前的提醒,臉上笑容比平日更增了三分,連忙親自過來給滄瀾雪披衣。
滄瀾雪這時候心情鬱郁,見他殷勤地捧著大外褂過來,舉手止了,取過來自行披上。
指尖觸到脖上肌膚,燙得嚇人,自己也愕了一下,才覺得頭重腳輕,開始以為是剛剛醒來不適,現在看來,昨晚沐浴時真的冷著了。
她裝作隨意地往臉上抹一把,確實滾燙異常。
滄瀾雪自己知道這幅身子的孱弱,滄瀾雪這副身子或許是從娘胎就帶著,稍稍有些風寒就能讓她渾身燥熱,本以為經過這麼多年來的鍛煉應該有所轉變,沒想到還是中招了。看來她的鍛煉還是遠遠不足以彌補天性上的缺憾。
雖然身子有些發熱,不過她並沒有放在心上,應該過會就會沒事了。
心中所想是昨日皇後送來的密旨,皇后要見她,所為何事?
此間不用想也知道必定牽扯上澈,她昨夜沒有告訴澈,無非是不想讓他再有更為的負擔。
澈的身子已經承受不了多的負荷,她必須要加快行動,前往鬼蜮才行。
而且雁北之行勢在必得,她必須要去。
時間上可謂是緊迫不已。
她從不信任任何的神明,可現在她卻很想要祈禱一番,希望各方神明能保佑軒轅墨澈度過這一劫,就算要拿她的陽壽去換,她也願意。
她坐在床上,這時卻情不自禁嘴裡喃喃一陣,合上雙掌,閉目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寧遠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順口奉承道:「王妃真是菩薩心腸,這雪景雖然好,外面百姓就可憐了,也不知道要凍死餓死多少,王爺一早也正在為這事憂心,一大早就出去了。」
他揣測得完全不對頭,滄瀾雪也沒反駁,淡淡道:「這個時候,誰有心思看雪景?」
挪動著身子下床。
她原本在床上半側著身,下地后,寧遠才看清楚她的臉色紅得不太妥當,眯著眼睛靠過來,「王妃臉上怎麼這樣紅?」伸出手想探探額。
滄瀾雪知道他一探了,九成又喳呼起來,鬧得天下皆知,把他伸過來的手擋了,沉下臉,「有話只管說,別動手動腳。」
她畢竟是王妃,臉一擺,烏黑的眸子瞅著寧遠,眉梢處頓時逸出一股不容冒犯的高貴。
寧遠驚覺自己的失態,陪笑道:「奴才該死,奴才只是擔心王妃是否生病,想給王妃探一下。」
「你才生病呢。」滄瀾雪道:「我剛起來,臉色自然紅潤一點,你剛剛說王爺到出去了?」
「是的,王爺剛走。」
滄瀾雪停了,佇在那裡,半晌沒作聲。
寧遠實在搞不懂王妃心裡在想什麼,三年前王妃嫁給王爺時,他就覺得這個王妃總是顯得太過的冷,沒想到消失三年後再度出現,那冷漠絲毫沒有減少,還真是不明白。王爺怎麼就那麼喜歡王妃呢?王妃消失了,王爺就說失憶了,還鬧出個王妃死了。王妃突然冒出來,王爺就說恢復記憶了,王妃復活回來就像是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
反正王妃很神秘,消失的突然,回來的更是突然,而裡面的謎團更是讓人猜測風雲,只可惜主子根本就不容許任何談及王妃的事情。自然下人們也就沒有人敢問了,不過今日的王妃好像有些不同,冷漠依舊,就是多了一點獃獃愣愣的感覺。
他不敢招惹滄瀾雪,站在一邊賠小心,偷窺滄瀾雪臉色。
過了好一會兒,滄瀾雪才咬了咬牙,道:「澈既然出去了,我索性玩雪去。」
「玩雪?王妃這大冷的天,您還要玩雪?」寧遠皺著眉頭,雖然不敢再上前探視王妃是否病了,可看王妃那滿面紅潮的樣子,他還是不禁惴惴不安。要是王妃真的病著,他再讓王妃去玩雪,到時候王爺知道,還不掀了他一層皮。
「是啊,這雪多好,不玩可惜了,你去把朔王爺也請來,就說我讓他一起來玩雪。」滄瀾雪吩咐著寧遠。
寧遠心裡擔憂,滄瀾雪這會兒提及朔王爺衣祈風,反倒是讓他見到了希望,忙點頭,道:「是,奴才這就去請朔王爺,不過王妃,在朔王爺沒來前,您可千子。」
「你這是在擔心什麼?」滄瀾雪瞥向寧遠。
「奴才這不是怕王妃一個人玩雪不夠盡興,還是等朔王爺過來,這玩雪,人多才好玩。」寧遠忙陪著笑。
「算你說的有理,那還不快去。」滄瀾雪催促著。
「是,奴才這就去。」寧遠領著滄瀾雪的話,匆匆離開了房間。
滄瀾雪瞧著寧遠疾步離開的背影,回眸,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這熱度還真是讓她有些無奈……
天氣忽然轉寒,下起大雪,白亮亮一層鋪滿庭院。
衣祈風一早便被寧遠請來了綠蔭拂柳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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