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旗開得勝
「這是哪兒？」
當仇無衣回過神來，自己已經來到了全新的世界。
完全被封閉，一無所有的空間有著極其廣大的範圍，和真正的宇宙可能已經沒有什麼差別。
「尚未收到母親大人力量所影響的應許之地而已，不必擔心，我不會因為場所變更而變得比較強。」
步九重看穿了仇無衣心中的疑慮，微笑應道。
現在兄弟二人已經是不可調和的關係，將來或許只能有一個活著離開，但步九重的態度卻沒有因此而發生什麼改變，這正是他的自信所在。
「一個問題。」
仇無衣慢慢伸出一根手指。
「但講無妨。」
「這裡應該足夠結實吧！」
略微沉靜了一瞬，仇無衣五指輕動，將掌心自然地攤開。
一枚細小如丸，卻同時蘊藏著旺盛生命力的綠色球體浮現於掌中，與絕大部分力量的性質大不相同。
「如果承受不住你我的交戰，這說明母親大人的實力也是有界限的。」
步九重的身軀漸漸與黑暗的宇宙融為一體，溫和的笑顏也瞬間化為半透明，緊接著與身軀一同融化了。
「有道理。」
仇無衣坦然一笑，輕鬆地伸開雙臂，以與步九重相仿的姿勢投身於茫茫宇宙之中，片刻之後，身體的顏色也化作了透明，最終於世界合為一體。
本來立即就要生死相搏的兩人就這樣完全消失了，閉鎖的空間在一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一秒。
兩秒。
時鐘前進了數格，死寂的戰場之上卻沒有任何風起雲湧的徵兆。
真正的風雨，不需要徵兆。
沉寂當中，兩條撕裂寂靜的光芒交匯一處，不同性質的能量碰撞之下，數個大小不一的光球轟然而爆，一層層環狀震波卻如同僵死了一般，前行數圈便不再擴散，被無形的力量生生固定在空間當中。
那兩條分別自宇宙遠方而來的光芒細而狹長，閃耀而筆直，其中一道燦爛若黃金，而另一道，則翠綠得彷彿生機勃發的森林。
雖形態不同，卻都是充滿了破壞之力的毀滅之光。
沒有邊際的戰場之上看不到二人的身影，唯有兩束光線彼此僵持，互不相讓。
突然，金色的光芒開始發勁，循著光線走向的筆直軌跡，一道道海浪般不規則的光波自遠方奔涌而來，使得金光的規模暴漲一倍有餘。
綠光一側亦不甘示弱，自發源處湧出一圈圈中央通透的光環，將同樣巨大的能量針鋒相對地輸送到最中央。
兩種力量看似沒有什麼特別誇張的變化，速度也不算很快，慢慢悠悠地撞擊在一起。
宇宙在此時突然失去了生命，時間，聲音，一切能夠靜止的全部靜止了。
瞬間的靜止之後，轟然爆發的白光頓時將整個戰場映得通明，過於強力的光芒衝擊之下，黑暗的世界反而化作充溢著光明的浩瀚海洋。然而這光卻是死亡之光，萬幸這裡什麼都沒有，但即便如此，光芒也能夠尋找出可以吞噬的東西。
那就是空間。
一塊塊震動的空間碎片開始自光芒的包圍中湧現，但此等異象沒有堅持太久，從外界湧入的干擾力量終於出現了。
動搖的空間被強行固定，兩股光芒的衝擊順利成章地轉變成一同應對外來力量的局勢，這甚至是交戰中二人全然不曾預料到的發展。
無聲的爆發漸漸沉息，已經大大變淡的光團只剩下原有的一半，而從外界強行介入的入侵者也隨之消失。
但戰鬥還遠遠沒有分出勝負。
當光團再度消散一些之後，兩個巨人的雄壯身姿已然浮現在爆心中央。
金色的光芒所構建而成的巨人正是步九重的化身，另一個，則是具備風衣與圍巾輪廓的仇無衣。
兩個巨人以雙臂相抵，彼此深陷於角力的狀態當中，不分上下。
「兩個月的時間似乎過得很有意義。」
步九重毫無掩飾地贊道，光之巨軀無論仇無衣怎樣猛推都分毫不動。
「我這個人……可沒法習慣讓人失望！」
仇無衣此時依然神完氣足，無論是體內還是精神，都有用不完的鬥志與力量。
「甚好，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終於，步九重的微笑當中開始湧現出危險，數道越過空間的光刃一同向仇無衣襲來。
明白步九重現在真的要動真格的，仇無衣不敢有半分大意，立刻抽出了與步九重相互僵持的雙臂，向背後的空間迅速退去，一個神念之間，就退出了數千公里之遙。
「想逃？在天之下，無人可逃——天！囚魂之檻！」
步九重輕描淡寫地向天一指，座位戰場的宇宙空間卻直接發生了變化。
仇無衣本想與步九重盡量拉開距離，卻想不到他的攻擊不僅能夠直接指向自己，甚至連整個世界都在掌控之中，心中也只能暗自慨嘆其神乎其神的實力。
感慨歸感慨，跑路還是要跑路的，現在明顯靠近步九重才更加危險，仇無衣全速與拉開了距離，卻不想連自己周圍的空間都在變化中壓縮了起來。
這下糟了。
眼看著黑色的空間變成爛泥或者濃稠潮水一般的東西，傻子都知道這裡面必然兇險無比，仇無衣集中精神，向著完全相反的方向驟然發起了攻擊。
不太清楚步九重這一招的用意，但現在來看恐怕就是追著自己而來，這時候，有一個成語似乎能夠發揮自己的作用——投鼠忌器。
當然，以這個詞形容自己好像有點不對勁……但仇無衣相信步九重應該不會傻到那種地步。
「一之型·剛拳！」
足以將仇無衣徹底吞沒的粘稠物質突然撲了個空，再度出現之時，已在步九重毫無防備的背後。
五指，握拳，一擊。
行雲流水的動作全然不似一個巨人所能做出的動作。
無數裂縫形成了這一拳的軌跡。
將全身力量聚集於拳頭之上的簡單攻擊任何人都做得到，甚至連沒有學過一天武的孩子都知道。
然而仇無衣的這一擊，卻足以轟碎宇宙的星辰。
理論上這只是筆直的沖拳，手臂先掄成一個弧線，在筆直擊出，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攻擊的軌跡卻在中途忽然變化了，本來一簇簇四分五裂的空間裂縫被一道滿含勁力的光芒所取代，光的另一端凝聚與仇無衣的拳頭之上，儼然已經化作了龍首的姿態。
這一擊，竟是范鈴雨所擅長的招式，不僅外形相似，其神髓更是完全一致。
「天威之下，自身豈能獨善？」
步九重沒有回頭，只是悠然自得地長吟一聲。
他的聲音正是攻擊到來的訊號，突然席捲而來的粘稠亂流匯聚於步九重的背後，穩穩噹噹地擋住了襲來的一拳。
酷似液體的空間亂流性質十分獨特，仇無衣一拳擊出，只覺得全身力氣猶如泥牛入海，盡數被亂流吸了進去，螺旋形轉動的亂流就在此時突然變本加厲地猛然旋轉，化為蘊含著龐大吸引力的巨大龍捲。
緊接著，漩渦周圍隨之湧出無數同等規模的空間亂流，像一根自虛空中爬出的靈巧觸手，頓時將仇無衣深深陷入包圍之中。
粘稠亂流的威力絕非小可，雖然不具備真正的攻擊力，卻能夠阻礙一切攻擊。仇無衣立即收回擊出的拳頭，向後急速退了兩步，眼看著數百叢觸手一齊湧來，在千鈞一髮之際以瞬間移動逃離了觸手的包圍。
「你的敵人是天，難道你逃得出天的範圍？」
步九重神秘而平淡地挑了挑嘴角，任憑仇無衣逃之夭夭。
「好……」
不等口中的「險」字說出，仇無衣剛剛平靜下來的眼神驟然一凜，與此同時，背後一道有力的鞭笞突然縱劈下來，狠狠地擊中了沒有防禦的後背。
仇無衣猛地咬緊牙關，模模糊糊的眼中看到了那偷襲自己的東西，那亦是亂流而組成的觸手，只不過總共有數百條，這些觸手扭成了粗大的鞭子。
開局不利，仇無衣立即調整身形，正欲著手反擊，眼前卻驟然一黑。
算準了仇無衣的落點，又有數萬條觸手自虛空之中咆哮著湧出，這一回，仇無衣可沒有逃過。
未有掙扎，仇無衣眨眼間便被無數觸手淹沒，連一片衣角都不曾剩下，蠢蠢蠕動的觸手之間響起了黏黏糊糊的摩擦聲，就好像一個人在咀嚼著某些帶著大量汁液的東西，又有幾十萬條更加巨大的觸手一擁而上，重新形成瘋狂旋轉的巨大漩渦，將裡面的仇無衣死死鎮壓住。
「這麼簡單就結束了？身為兄長，不知該不該失望。」
步九重背著雙手，冷冷地注視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他沒有手下留情，這一招也是他的絕技之一，更是算準了仇無衣無法抵禦這一擊才故意用在這裡。
「不該。」
鋒利如刀的回應聲自步九重的頸后悄悄閃過。
「我道也是。」
步九重非但沒有驚訝，反而一臉釋然。
「二之型·重刃！」
從天而降的筆直刀鋒忽地降下，自正中央將旋轉不停的漩渦斬為兩半。
「咳……」
步九重的體態終於崩潰了，一手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指縫當中湧出若干淡淡的紅色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