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泡沫之夢
機會來了！
好不容易解脫了束縛，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無數帳要找夜無明算個清楚。
在仇雨的光芒照耀之下，被摧殘得千瘡百孔的身軀迅速恢復了原狀，體內的勁力也無邊無際地涌了上來。
而夜無明則陷入了微妙的停頓當中，剛才忽然衝進戰場的攻擊著實過於蹊蹺，即使是熟知天衣聖門各種事情的她也想不明白到底哪兒來的不速之客。
「這回可不會讓你得逞！」
窮奇王最先出手發動了進攻，衝擊出去之前的瞬間立即化作獸形，以奇怪的姿勢旋轉起來，不等夜無明反應過來，身體早已化作一道呼嘯的尖銳龍捲。
「我來了！」
緊接著，凌戚化作的黑鷹非但沒有進攻夜無明，反而在後方追上了窮奇王，沖著龍捲的尾端狠狠一擊。
不僅如此，這一擊還動用了內藏的武器，一大團爆裂的火光隨之轟在窮奇王的身上。
「什麼！」
夜無明這才勉強收回出招的手掌，定睛一看，窮奇王竟在爆炸火光的推動之下以成倍的速度逼近了。
「你在看哪兒！」
范鈴雨的怒吼忽然在夜無明背後炸響，同樣乘著這一瞬間的機會，凝聚著金光的一掌已然在最近距離炸裂。
「我的眼睛！」
夜無明依然胸有成竹，正要嘲諷范鈴雨不肯動用最強絕招，視線卻被突如其來的強光猛地一晃，整個視野都包裹在雪白的光芒之中。
原來范鈴雨的一擊並沒有打定攻擊的主意，而是將體內十分熾烈的金光提煉了出來聚集於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威勢引爆於夜無明面前。
嚓——
雖是宇宙空間，兩道炸裂的驚雷與范鈴雨掌心的光球同時降落，不遠處，程鐵軒終於接近了夜無明，揮動鼓槌落下爆裂的閃電，同樣，閃電落下的兩點亦是夜無明的頭頂。
其實若是夜無明現在心態冷靜，無論是視覺的干擾還是聽覺的干擾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縱使她沒有步九重那般無所不能的感知能力，身為特意製造出的完美生命，照樣有著避開對方攻擊的直覺。
然而夜無明卻不是能夠隨時冷靜下來的類型，如果處於上風尚且還能保持，一旦戰況有變，精神上的些微不穩定就會劇烈地影響到她的情緒，甚至導致暫時的慌亂。
「哈哈哈得手了！」
窮奇王的笑聲在高速旋轉當中變得如同被鋸子鋸斷一般，尖尖的「鑽頭部分」觸及到夜無明身軀的瞬間立即迸發出血肉撕裂的沉悶聲響，一簇簇五顏六色的「鮮血」猛地濺在夜無明驚愕的臉上。
臨時起意的作戰計劃有所收效，窮奇王乾脆鼓足力氣死命一衝，一陣噼噼啪啪的脆響當中，嗜血的鑽頭將夜無明的胸骨盡數絞成碎塊，更穿透了她的胸腔透背而出。
「這裡還有我！」
仇雨終於收起了背後的光芒，緊隨著范鈴雨的步驟，二人一左一右，雙重轟出的悍勇鐵拳正將夜無明的頭部夾在最中央。承受不住雙重的暴擊，一大朵碾碎西瓜般的鮮血瞬間迸發，只不過濺出的卻不是紅色的血液。
幾重夾擊之下，夜無明七零八落的殘軀像一塊用過的衛生紙一般吹飛了出去，立即斷了氣。
「贏了……是嗎……」
程鐵軒捏了捏自己的面頰，好像不是幻覺，因為夜無明殘缺的屍體沒有復原的徵兆，如此強悍的敵人竟然就這樣隕落了，著實是不可思議的奇迹。
「已經很不容易了。」
仇雨不認為這是一場輕鬆的戰鬥，現在一回想起剛才的困境，依然覺得十分后怕，勉強做出一個或許不會讓范鈴雨擔憂的笑容。
「切，贏了就是贏了，你這傢伙還不錯嘛！」
凌戚向窮奇王伸出一隻手，剛才的戰術其實完全沒有演習過，從頭開始就是一時興起。
「嘿嘿，老子的智慧可不是擺著看的！」
窮奇王心領神會，與凌戚猛一擊掌，得意的模樣已經幾近自大。
「可是……總覺得有哪裡很奇怪……是錯覺嗎？」
范鈴雨心中自然高興，但同時又有一個潛藏在內心的聲音在對自己說著什麼。
奇怪，越來越奇怪。
忽然，范鈴雨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好像不是宇宙空間，而是無邊無際的海洋之中，包圍著自己的「海水」無形，無色又無味，然而卻有著極其明顯的存在感。
不對，這不是……
慢慢上漲的無形之水悄然沒過了范鈴雨，而身處水中的她卻沒有窒息，只是瞳孔化為一片漆黑。
「真麻煩，竟然差一點就讓她識破，不愧是繼承了最多始魔之力的人。」
夜無明的聲音於無邊汪洋的一角忽地響起。
吞沒所有人的無形之海竟是真實存在的，而在大海的一角，一個小小的光球不住泛著淡藍色的光芒，光球之中正是悠然看戲的夜無明，沒有什麼巨人，更沒有什麼屍體。
程鐵軒，范鈴雨，窮奇王，乃至凌戚和仇雨，以及遠在戰場另一端的酒鬼大師，所有人都靜靜地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卻浮現出詭異的微笑。
「毀滅一切的序幕已然開始……在這凋零螺旋之中與夢幻一同覆滅才是最好的結局，否則……即將看到的真相會更加殘酷……」
全然判若兩人的夜無明哪還有半分瘋狂，儼然已經擁有了與步九重相仿的威嚴與氣魄，事實上，在眾人剛剛與夜無明交戰的瞬間，所有人就已經陷入了凋零螺旋的幻境之中。
遭遇，激戰，痛苦，勝利，一切都是腦中所形成的想象而已。
……
自認一生中已經經歷過無數風浪，但面對這一刻的時候，程鐵軒依然混亂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大戰結束之後，幾乎擴張了一倍的國土令他每日不得不埋頭於工作當中，成為偶像的夢想也就隨之破滅了，程鐵軒心中有點悲傷，畢竟做偶像遠遠比一國之王有趣得多，至少不需要夜以繼日的工作。
現在程鐵軒依舊在來回徘徊，像智商遭受到損害一般，來來去去，不遠處就是一閃緊閉的大門，幾個隨從假裝肅立在一旁卻偷偷地笑著。
經常以全國第一偶像自居的程鐵軒最為稱道之處就是親民，謎一般的凝聚力和親和力攏聚了全國所有的人氣，所以即使身為一國之王，身邊的隨從照樣能偷偷笑一笑，況且現在程鐵軒已經開始籌劃變革君主制度了，準備將國家改變成選舉制，話雖如此，大概全國第一偶像的人氣依舊是最高的，但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
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重要到關係自己的生命。
「順利生產了，我女兒和孫子都平平安安，還不高興點？」
一身血跡，太陽穴上貫著一根螺釘的陰沉羅莉打開了緊閉的大門，全然不似報喜，怎麼看都像是死神降臨的模樣。
「呼……謝天謝地……」
程鐵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捂著臉長嘆一聲，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鬨笑以及道喜之聲。
不行，壓力太大了，這國王還是不做也罷。
好不容易因為母子平安而放下心來，程鐵軒卻立即開始思考偷懶的辦法。
……
懸浮於雲端的浮遊都市而今已經聚集了數千人，但有資格在上面居住的只有女性。
擁有耀眼金髮與罕見藍瞳的女性是浮遊都市的主人，雖然從不以自己的相貌為傲，但在一群鶯鶯燕燕當中，她正是群星圍繞的太陽。
「姐姐大人許久沒有理我了。」
「胡說，昨天我還看到你夜裡偷偷潛入姐姐大人的宮殿。」
「你……你怎麼知道……」
嘰嘰喳喳的聲音此起彼伏，有些似乎在撒嬌，更有些貌似在爭風吃醋，距於正中的凌戚以博大的眼神俯視著她們，俯視著自己的收藏。
在只有美女的天國之中，她就是唯一的主人，擁有所有人的支配權力。
「今天向南邊前進，順便看看我那幾個老朋友。」
心中想的卻是如何能夠邂逅滿意的美女，凌戚向她們宣布了自己的命令。
反正再多幾千人也沒什麼。
……
懸空的孤島之上，范鈴雨卸下金色的鎧甲，和尋常女性一樣套著一件極為寬鬆的連衣長裙，腹部已經微微有凸起的徵兆。
每天清晨，她都喜歡在這裡眺望日出，經由那一場大戰之後，只有這樣才能令她回想起生命的實感。
「又做夢了？」
溫柔有力的雙臂悄悄環住了她，一隻手慢慢滑向腹部凸起的部分，撫摸著正在孕育的新生命。
「哥……你這樣沒關係嗎？還有那麼多事要做。」
雖然的確很幸福，但有時候總覺得仇無衣不應當每天無所事事地陪著自己，他應該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比愛你還重要？」
仇無衣的聲音有些沙啞，手卻不老實地悄悄撩起了范鈴雨的長裙。
「不行啦……肚子裡面已經有寶寶了。」
心中明知現在不能任憑仇無衣胡鬧，范鈴雨抓住了仇無衣的手腕，回頭嬌聲斥責道。
「沒關係，反正你我的體質早就和人類不一樣。」
不容任何反駁，仇無衣蠻橫地張口吻了上去。
……
荒蕪無人的曠野之上，窮奇王與夜風中全力賓士，化作無形的疾風。
一堆巨大機械的包圍之中，酒鬼大師憔悴的雙眼無聲地流下兩行熱淚，一直沒有復甦跡象的女兒終於睜開了雙眼。
……
「不……不對……這是……幻覺……」
無形的深海當中，唯獨仇雨沒有沉浸於幸福，覆蓋著灰暗的瞳孔忽然浮現出一絲細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