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陳小虎三人自那件事之後就憂心忡忡地在家裡躲了三天,每天都過著提心弔膽的日子。怕魚膽報復啊!如果他報復的話那後果將是慘不忍睹的。上次一面的拿著砍刀的人追著陳小虎與陳化龍亂竄,逼著陳夢三躲在尿桶旁的場面,現在三人想想都心悸得很,陳夢三甚至後悔當初不該靠著一腔意氣,憑著一時的血氣方剛,貿然報復那個魚膽。
陳夢三與陳化龍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陳夢三感慨地說:總算是出人頭地了。此時陳小虎卻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魚膽是教訓過了,而他的再次報復和他表哥金剛才是我們不能不防的正角。
皎潔的圓月芳華被天空飄泊無定的厚實雲層不時覆蓋,令大地也時陰時陽,時明時晦。陳小虎這幫人抑止不住高興,出來唱歌。
依然是黑客娛樂城,鎮上的不眠之城。這一夜,陳小虎三人不怕魚膽會找他們生事,因為與他們在一起的有十幾號人馬,包括那些打架比較狠的人,如曉牛、亮狗、柑子皮等。雖然這些人叫他們特意去乾魚膽,他們不一定會去,但是如果跟他們在一起的話,遇到了打架鬥毆的事,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所以,有如此多打架的好手,就算是魚膽來了,也不敢輕舉妄動。
陳小虎開了一個包廂,十幾號人坐在裡面唱著歌,柑子皮最喜歡唱那個啞著喉嚨的刀郎先生的歌,他才唱一首,陳小虎便笑著說:柑子皮,你的歌聲簡直比我放屁的聲音還糟糕。
「別人唱歌要錢,你唱歌要命。」銅螺聽了他的叫聲之後用了趙本山小品中的這句話來總結。
柑子皮有點生氣,他埋怨說:喂,虎哥,銅鑼,我的歌唱得再爛也沒必要這樣損我吧?我要是有那些歌星的嗓音,我也每年能賺百把上千萬了,現在也不要出來唱首歌也要你虎哥來付帳。
眾人大笑。
然後海螺又開始唱小虎隊的歌,唱那首《星光依舊燦爛》,他唱著唱著唱到那個高音處就唱不下去了,於是便直著脖子引頸向天,就像是鴨婆子叫天一樣。
十餘個人一一登台獻醜,沒有一個唱得令在場所有的人都感到滿意的。
唱到最後,陳夢三鄭重其事地說:「今天,我發現有一件任重道遠的事要我去做。」
陳小虎笑著問他是什麼事?他說:「我要趕快結婚,生一個兒子。並且培養他成為一個音樂家,不然中國的音樂事業便沒有了前途,沒有了希望。」
「你就吹吧!咱弟妹都只怕還沒出世呢?」陳小虎打著哈哈說。
陳化龍就說:虎哥,你別說了,不然夢三那小子還不飄飄然起來啊,那種老牛吃嫩草的事,這小子再樂意不過了。
唱了許久的歌,一幫人擁進了夜宵攤,夜宵店生意很火,人聲鼎沸,坐無虛席。
伴隨著一大批娛樂場所的興起這樣一批行業也如雨後春筍般瘋長起來。
在茫茫吃夜宵的人中,陳小虎盯上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那人體形槐梧,說話聲強勁,他的說話聲穿過了靡靡之音扎進了陳小虎的耳朵。
「今天老子要是遇到了陳小虎那小子,非讓他喝一壺。來兄弟們,喝著,啤酒不夠那裡還有。」從那個人的體形和話語中陳小虎很快得出判斷:那就是這些天他們一直躲著的魚膽。
陳小虎正盯著他,那人回過頭來叫囂著要老闆快點上菜,正在此時,陳小虎發現他的目光與自己的相觸了,魚膽眼中的仇恨怒火頓時燃燒起來,掩蓋了剛才掛在臉上春風得意的歡樂笑容。
那小子蹙了蹙眉,嘴角揚溢出了一絲冷笑,他招呼了他的那幫狐朋狗友,那幫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陳小虎,個個眼中都暴露出凶光,就像蒼原上餓得嗥嗥叫的老狼一樣。魚膽帶著那一幫如狼似虎的人走了過來,有幾個人還惡狠狠地將啤酒瓶敲破半截藏在身後。
夜宵攤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這樣一幕:一群目露凶光的痞子與一群很彪悍的食客正在對峙。
那一刻起初熱鬧的場所頓時由原來的生機勃勃變成死氣沉沉,好像空氣都已經凝固,喧囂的夜市驟然呈現出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的眼球都注視在這兩幫人身上,他們的眼球中有的帶著惶恐,有的帶著幸災樂禍,有的帶著很快意的笑。只有少數的人逃離了那塊即將要發生武鬥的是非之地。
魚膽很從容的站在前頭,瀟洒的像個久經戰場的幫派老大,他的嘴角揚起一絲揶揄的笑。他用牙籤剔著牙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陳小虎,真是冤家路窄,我找了你那麼久,今日總算是見到你了。」說完他很粗俗地吐出牙籤,眼中迸射出一股非常熾熱的仇恨之火。
陳夢三嘻笑著道:「魚膽哥,你還是省著條命吧,社會主義四化建設還要你出力呢?你看你哪次不是奮勇而來,受了一身的傷回去。何必呢?」
魚膽瞟了陳夢三一眼,對陳小虎身後的人說:「各位,今日是我和陳小虎他們三人的私事,我勸諸位不要插手。」
他似乎仍然改不了那副頤指氣使的樣子,說著不是勸告而是警告人的話。
海螺與銅螺兩人搖晃著身子站了出來,海螺說:魚膽,你說說與我表哥之間怎麼搞,如果是單練,我海螺決不插手,但是如果你們想要以多欺少群毆我表哥的話,我海螺也不能袖手旁觀,惹大家笑話。
魚膽笑了笑道:海螺,你要比人多是么?他斜眼看了看他身後比我們還多的手下,似乎是在嘲笑我們的人少不中用。
海螺笑笑說:魚膽,不是我海螺鄙視你,要不是你的表哥罩著你,你他媽在我眼中不過是坨屎。
「魚膽,你他媽就是一坨雞屎。要單練,老子隨時恭候。」陳小虎忍不住說了一句。
魚膽的臉開始變色,不置可否,只是苦笑著裝作很有風度地說:「陳小虎,你是不是傻了?這年代哪個老大跟人打架單練?」
說完,他手一揮,自己像是一位運籌幃幄的主帥退居幕後,看著這一群發了瘋的人綽著什麼砸什麼。夜宵攤中頓時亂了,什麼聲音都有,操娘干爺聲,啤酒瓶敲擊身體部位的悶響聲,嚎叫聲,所有聲音像是一位神經病歌唱家肆無忌憚地唱著一曲雜亂無章的歌曲。陳小虎綽起一把無靠背的椅子朝著魚膽的一個小弟背上狠狠砸去,那人悶哼一聲倒在地下,陳小虎怒火中燒,打出癮來了,那人剛倒下還壓上去拚命地招呼了他几椅子。
突然陳小虎後背感到一陣疼痛,他反手一掄對準那個突襲者便是一椅子,椅子的一條鋼管做的腳劃過了那個人的臉皮,剎時間那人的血便流了下來,那人見到了血,發了瘋一樣,丟掉手中的鍋鏟,又綽起地上的一把椅子迎著陳小虎的頭砸了下來,幸好陳小虎手疾眼快,迎起椅子攔了一下,下邊順勢一腳,照著那人的下三路招呼,那人可能是個莽漢也可能是被陳小虎剛才那一椅子打得暈了頭,現在簡直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樣,不要命的打。
這種人腦袋發熱狂暴得很,打起架來就不要命,但是又很鹵莽常常不記得防守,所以當陳小虎一腳下去時,便毫無遮攔地擊中了他的小腹,那個人狂吼著往後摔下去。雙方斗得如火如荼,突然一陣急促的警車鳴笛而來,雙方人一聽到這敏感的聲音,頓時都作鳥獸散。連傷兵都被拖著扶著逃離現場。旁邊那些遠遠地看著這場驚心動魄打鬥的人見傷兵過來也慌忙地讓了道。
陳小虎看了看自己人,也有幾個人掛了彩,陳夢三和陳化龍的頭都被酒瓶子劃破了。
陳小虎送他們去診所包紮了一下,便算是完了事,在道上混的人受這麼點傷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