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空間
過了片刻,原來肅殺的秋意一掃而光,周圍空氣溫潤得似乎能夠滋養皮膚,微風送來沁人心脾的天香,似是果香?
雲歌拿掉右手,緩緩睜開眼睛,不由又是一呆。
這裡哪裡還是簡陋的后罩房!
眼前綠蔭匝地,流水潺湲,密密匝匝的果林一眼望不到頭,樹梢累累掛滿了果實,或者紅艷欲滴,或者澄黃如金,或者紫艷如寶石……
先前聞到的香氣,果然便是果香。
這味道,縱使她曾經是南明首富的獨生女兒,曾經品嘗過這世上所有的珍稀果品,也不曾聞到過!
可是,我怎麼會在這裡呢?
雲歌十分驚異。
抬頭仰望,碧空如洗,朵朵白雲舒捲隨意。
陽光似乎並不如何刺目,而且還帶有金子一般的質感。
但,心中的怪異感總是揮之不去。
在林間走了半晌,雲歌一拍腦袋:「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這裡雖然植物繁密,可是卻沒有哪怕一隻鳥,一隻野獸!」
心裡難免忐忑起來,不行!「我要離開,我要回去!」
話音一落,秋風蕭瑟拂面而來,眼前已經又是簡陋的后罩房了。
到底怎麼回事?
她無意識的撫摸著紅寶石戒指,「去……」
眼前一花,又是那世外仙源。
「回……」又是后罩房。
……
如是幾番下來,雲歌終於明白,原來這紅寶石戒指竟攜帶者一個芥子空間!
她的心砰砰直跳。
終於明白,為何當年出嫁之時,父親會珍而重之地把這樣一枚看似普通的戒指當做嫁妝送給自己,不單單因為它可以調動秦家產業,更因為「這是我們祖上流傳下來的寶物,只可惜,數百年來無人能參透它的秘密,只好把它當做我們家族的信物代代流傳。韻兒,爹爹期待你,有一天能解開它上面的謎團……」
「爹爹,」雲歌仰起臉,任淚水恣肆,「女兒已經知道了它的秘密,可是……」您和娘卻永遠也看不到了!
好容易收起了激蕩的情緒,把戒指貼身藏好,仔細打量這間並不算大的屋子。
說是自己的房間,其實不過是后罩房四個三等丫鬟公用的小屋子,屋子裡擺著一張床、一張榻,床上睡兩個丫鬟,榻上睡一個丫鬟,她的位置在牆角,一堆稻草上鋪一條薄薄的褥子,便是她的卧榻了。
開門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似乎距離自己回來才過了不大的一會兒,趁著無人回來,還是先果腹為要,這雲歌至少已經三天沒吃過東西了。
她摸著戒面,默念一聲「我要進去」,便已出現在空間之中。
吃了幾顆果子,便飽了。這一飽才覺出身上奇癢難耐,而且一股怪味難聞。小小庶女總在生死邊緣掙扎,從記事起便開始操持賤役,從早到晚沒一刻清閑,府里三等丫鬟都比她體面些,哪裡有功夫沐浴?這十來年的老泥積攢起來,味道能好得了?
舉目一看,北面有裊裊熱氣升騰,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汪溫泉,她大喜過望,跳進去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洗完之後,才發覺,原來雲歌竟也算得上是個小美人!
肌膚瑩白如玉,四肢修長,纖腰盈盈,若不是長年累月吃不飽穿不暖,只怕會發育得更好,饒是如此,臨波照影,她還是吃了一驚,水中倒影眉目宛宛,難描難畫,若非臉上帶有菜色,當是絕代佳人!
可是雲歌非但沒有露出喜色,反而滿面憂思。
在真正的雲歌的記憶里,雲府中人都見不得她好,尤其是主母張氏和兩位嫡出的小姐雲夢、雲蘿。
張氏悍妒潑辣,對她毫不容情,這一次若不是張氏強令丫鬟給雲歌灌了毒藥,秦韻也不能重生。
雲夢年已十六,仍舊待字閨中,是因為十四那年訂親不久,未婚夫便一病亡故,因此落了個克夫的名聲,高門不成低門不就,耽擱至今。但云夢容貌美麗,又聰明伶俐,嫁出去也只是早晚的問題。不過,她年紀雖輕,卻心思深沉,殺伐果斷,比張氏強勝數倍。在雲歌印象中,她便如一尾花紋斑斕的毒蛇。
雲蘿今年十五歲,比雲歌大兩歲,容貌比雲夢略有不足,但身材珠圓玉潤,婀娜多姿。她性子暴烈,囂張霸道,可惜是個頭腦簡單的主兒。
雲天翔好色而膽小,畏妻如虎,愛面子,骨子裡涼薄寡恩,否則當年也不會坐視張氏弄死雲歌的生母。
張氏素來不能容人,所以這麼多年,雲天翔身邊連一個妾室也沒有。
他們搬來青城還不到一年,家中情況還不太為人所知,因而近來前來雲家提親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不知哪個多事的說雲家三小姐溫柔賢淑貌美如花,因此媒人多有替人求娶雲歌的,張氏氣急,認為雲歌擋了兩個親生女兒的路,又想起這些年的委屈,才會對雲歌起了殺心。
雲夢和雲蘿自幼便視這個庶出的妹妹為眼中釘肉中刺,自來都是以欺負她為樂,有幾次幾乎就把年幼的雲歌折騰死了。
而雲天翔近來籌謀著起複的事,正四處搜羅美人想給吏部尚書送去。
若是這些人知道雲歌原來生了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張氏母女三人定會再下殺手,而雲天翔則一定會將之送到吏部尚書那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手中。
雲歌嘆了口氣,當她還是秦韻的時候,秦家一家和和美美,哪裡會有這些齷齪事!便是後來嫁到馮家,丈夫雖然性子孤拐了些,婆婆卻是個極好極善良的。
一陣風拂來,她猛地打了個寒戰,哎呀,在這裡滯留了這麼久,萬一被人發覺就不好了!
匆匆忙忙塗髒了面目,便出了空間。
回來時,茜草、柳葉、芽兒還沒回來,天空中仍舊太陽高懸,似乎她在空間里這一番折騰也不過才一刻鐘的樣子。
雲歌沉沉的笑了。
原本以為成為一個生活在最底層的小小庶女,報仇還是個遙遙無期的事,可如今有了空間在手,就一切變得容易了。
劉蕊,你等著!才過了短短三年,你一定還沒有「壽終正寢」吧?
門外腳步聲傳來,茜草三人磨磨蹭蹭挨了過來,隔著門道:「周奶奶說了,你既然沒事就去……就去河邊打些草回來,后槽上的牲口還等著喂呢……」因為畏懼,茜草的聲音發顫,若不仔細聽,只怕都聽不出來她說的是什麼。
雲歌「嗯」了一聲,此時秦韻和雲歌的記憶正在相互碰撞,她腦袋時時發脹,也想出去走一走。推門出去,茜草三人把柴筐和鐮刀一推,撒腿便跑,轉眼跑得連影子也看不見了。
她們怕一些,也是好的。
雲歌背了柴筐,過垂花門,從角門出去,直奔青河。
雲家住在距離西城門不遠的地方,所以出城進城都很方便。
青河滔滔,在青城西城外奔騰而去,河邊長滿了一人來高的荒草,因為入秋,百草衰黃,風一吹,簌簌作響。
雲歌坐在深草之中,右手微微顫抖著撫上戒指,記憶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那間暗牢是她永生都不會忘記的地獄!
在那之前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自幼跟在她身後小尾巴一般的表妹劉蕊會有那樣歹毒的心思!她一向以為劉蕊最是天真無邪的!如今看來,最天真的那個人,是自己!
不過,值得欣慰的一點便是,直到自己死,劉蕊也沒能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她念茲在茲的東西就一直在她眼皮底下!
秦韻緩緩摸上那塊冰冷的紅寶石,便是因為它,她失去了父母雙親,失去了一雙兒女,被丈夫休棄回家,落入劉蕊魔掌,被折磨至死!
這枚戒指,便是調動秦家商業帝國資金的印鑒啊!它成色一般,在秦韻所擁有的眾多首飾之中不過爾爾,誰會將它與這麼重要的事聯繫到一起?正因如此,才得以保全。
因為她想得太入神,根本沒注意到,身後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躡手躡腳向自己靠近。那人手中提著一個小小竹簍,竹簍里傳出「嘶嘶」聲響。
「兀那漢子,你要做甚!」陡然一聲清喝傳來,一道玉色身影離弦的箭一般,射向那鬼祟身影,凌空一腳,那竹簍斜斜飛出,一條細細長長的斑斕的影子盤旋著飛上半空,與此同時,玉色身影再出一腳,那鬼祟之人大叫一聲仰面摔倒,緊跟著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呼。
那條斑斕而細長的影子筆直向著他摔來。別人不知,他可是清清楚楚,那是一條劇毒無比的蝮蛇,已經餓了數天,正是性情兇猛之時。
腦里想著要逃,可是身子卻不聽指揮,眼睜睜看著那蝮蛇落在了他肚皮上,在他驚恐絕望的眼神中在肚皮上狠狠咬了一口,便迅速遊走。
這一切說起來複雜,其實只在瞬息之間,雲歌聽到喝聲,轉過頭來,便看到周氏的兒子張忠仰面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臉色青白交錯,眼睛瞪得老大,卻是已經死不瞑目。
而張忠身邊優哉游哉站著一個身穿玉色衣衫的少年,手中還捏著一條花紋斑斕的毒蛇,那毒蛇被他捏住了七寸,只是徒勞的扭動著身子,「嘶嘶」吐著鮮紅的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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